史达死了,没有丝毫的意外。许白山的报复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来的迅猛,他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许白山列出了一份清单,这是一页生死簿,他在上面勾上一笔,划定他们的时间。
吴玉锋用他的行动证明,他能担此大任,比他的叔叔还要行。他的叔叔太老太懦弱,只有他才能成为许白山最锋利的屠刀。当他真正成为屠刀的时候,许白山就会忘记,这把刀曾经也杀过什么人。
但是我不能忘记。
我找来吴君锋,告诉他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他。
哑巴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他不能说话,却让人更加信任,这是一种十分畸形的情感。当一个人无法开口的时候,你会觉得他能够保守你的秘密,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人会让你选择和他分享你的秘密。
我把一份秘密和他一起分享,现在要拿出来分享给别人。
当我载着吴君锋远离监视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疑惑,但他十分敏感,一改常态沉默下来。
“你就不好奇我要带你去看些什么吗?”前面还是红灯,我手指拍着方向盘说道。
“总归是些能让我感兴趣的事。”他偏着头看着我,“不过,也是一些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今天你没有带上他们。你在小心避开他们,就说明这件事你不想透露出任何风声。”他歪着脑袋说道。
红灯变了,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没有任何人跟着,我得意的笑了一下,向着郊外开去。
我在郊外找了一个废弃的仓库,毫无疑问,没有任何知道我有这个地方,狡兔三窟,我还不止这一处。
今天的天气不错,连日寒雨过后难得出来了太阳。天气好,我的心情自然也不错,沿路都支起了大棚,反季蔬菜在这个季节里销路很好,前日的风很大,吹垮了一角,露出里面绿油油的叶子。
冬天是不应该有这样的绿色的,我眼皮跳了一下。
忽然一个小黑影爬到我脸上,我定睛瞧了一下,只见到一个黑黄交织的大肚子,纤薄的翅膀扇了两下,心脏陡然一跳,方向盘立马失控,一只大黄蜂正趴在我脸上。
“怎么会事?”吴君锋抓紧车窗大声叫道,我在脸上囫囵摸了一把,又连忙扶住方向盘,大黄蜂已经落到地上,我一脚踩了下去,将车开回正轨上。
“怎么回事!”吴君锋再次问道。
我把脚挪开,大黄蜂已经被踩得稀巴烂,“一只大黄蜂。”我随口说道。
“真是奇了怪了,现在怎么还会有这家伙。”吴君锋皱着眉头,十分疑惑。
“就快到了。”我已经看见了远处的仓库,它远远地,露出一个三角形的顶部,朝我这儿翘着,活像一口棺材。真是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摆了摆脑袋。
在过去是条砂石铺成的小路,小路过去几百米就是仓库,路很烂,我不愿将这样的好车开过去,将它停靠在路边,我和吴君锋慢慢走过去。
我让哑巴一个人守在这里,这倒有些委屈他了,幸好他不会说话,这些怨言也不能说出口。
我记得耗子说哑巴小时候是能说话的,因为父母死的时候喊破了嗓子,我不知道他得喊多大声才会喊成这样,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情绪过了头才会这样。
他要是能说话该多好啊,我想着,停了下来,那头的仓库静悄悄地,天空有朵云飘了过来,阴影遮住了这片大地,风吹过来,大棚飒飒响着。
有些不对劲。
“哑巴。”我叫了一声,有人过来他应该会出来查探才对,但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吴君锋动了一下,我向后伸出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另一只摸向腰间,“哑巴?”我又叫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
我已经掏出了枪,就在我要接近仓库的时候,忽然一只血淋淋的手抓在门框上,我愣了一下,里面有露出一个同样鲜血淋漓的脑袋,哑巴奋力的伸出头来,看向我。
突然,他张大嘴巴,哑巴张大了嘴巴,嘶吼了一声,血沫从他口里喷了出来,我焦急的向前走一步。
哑巴再次张大了嘴巴,这次从他口中蹦出了一个音节,“噗……噗……噗奥,跑!”
话音未落,前面的仓库忽然飞裂开来,火焰从里面飞出,像来自地狱的大手,在消散的时候把他也一起拉了过去。
身后有一只手也拉了我一把,所以我向后飞了过去。
我听见哑巴说话了,现在我世界全都回响着这个音节,这个字。
“噗……跑!”
“噗……跑!”
“噗……跑……”
哑巴说话了,哑巴说话了,哑巴对我说话了,他对我说话了。
全世界都响着他的声音。
“他说话了,你听见了吗?”我抱着哑巴的尸体对着吴君锋说道,吴君锋走到我身边,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对我说话了。”我抬起头来,眼泪忽然从我的眼眶溢出来。
我看向哑巴,他有些焦黑,我想把他脸上的污垢摸开,轻轻触碰的时候,有害怕将他全都摸碎,我抚摸着他的脸,心也一寸一寸炸开。
我再看向他,压抑所有,平静下来,我将他抱起,放到车上。
仰头向天,云渐渐合拢起来,原来早是阴沉惨淡的天,一缕烟从上面一直接下来,几只大黄蜂还在里面飞着。
又要下雨了。
我走进仓库,吴君锋正蹲在一具烧焦的尸体前。“他不是被炸死的,和你那兄弟一直,他被人割了喉。”他将尸体的脑袋向上用力掰,脖子一下分开,露出新鲜的伤口。
吴君锋擦了擦手,指着他问道:“他是谁?”
“刘斌。”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吴君锋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霎时阴沉起来,伸手将整个脑袋扯了下来。又闷声找来汽油浇在他身上,一把火烧的干脆。
“一起烧了。”我看向残破还冒着火焰的仓库,吴君锋转过头来瞧了我一眼,将汽油全浇在上面。
我坐在车上,面无表情的坐着。
吴君锋看了后面一眼,后面放着的是哑巴的尸体。
“现在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会事了,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报仇血恨?”他十分欣赏地看着自己满是污垢的手,这手刚刚触碰过刘斌的尸体。
“你的仇人不是他。”
“那是谁?”
“你哥。”
“证据?”
“死了。”
吴君锋闭上了嘴,我不需要再说别的,这就足够了。
我用力踩下油门,我并不知道当时开的有多快,我只是知道我要回去,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