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裘家的路上,吴君锋出奇地安静,我只带上花子和骡子,坐在吴君锋的豪车上面。
“这车不错。”一路上有些沉闷,我便随口找些话说道。
“喜欢吗?送你了。”吴玉锋忽然说道,我立马闭口不言,“我是说真的。”他强调。
“我可不喜欢随便收别人的礼物。”我眯着眼睛说道。
“那你也送我一个礼物好不好?”他别过头来盯着我说道。
“你可不要这样盯着我,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咧嘴笑着说,又问:“你想要什么?”
“这我可就没有想好。”他也笑了起来,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随处看着,他心里可是很在意的。
乍一看去,裘老爷子确实过着十分清闲的逍遥生活,偌大的都市里也难得有这么一处亭台楼阁,鱼戏绿波的清幽之处,真可谓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不过,他可不是什么高踪难寻的居士,这般风景也就少了几番看头了。
他提前不知道我们要来,我们被带过去的时候他正由她的孙女陪着在园子里闲逛。
“君锋啊,这些天还好吧。”他见我们过来便上前拉着吴君锋的手说道。
“谢谢裘爷爷关心。”吴君锋这时也变了一副模样,作出一副平常难得一见的悲戚样子。
“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这最痛苦的莫过于黑发人送白发人,你可得要挺过去,还有淑儿。”他看向她的孙女裘淑,裘淑二十出头,渐渐靠近冬天的季节里穿着黑色长裙,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一头精致的长发,在长辈面前看看来也是一个温柔漂亮的美人。
但是,她不是吴君锋未过门的媳妇吗?一个下个月就要结婚的女人,此时看他的神情,竟然和看我这个陌生人一摸一样。
“父亲刚刚过世,我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去想这些了。”吴君锋忽然接过话头说道。
裘老爷子眼神倏地闪烁了一下,脸上挂满了笑容,拍着吴君锋的手连声说道:“也好,也好。”
他说完将眼神转向了我,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关老大,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一直就想要来拜访您了,可惜最近事实在是太多了,拖到今天才来,一点小意思,还望笑纳。”我的脸上也堆满了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绸小袋子递了上去。
“你看你,来看我这个老东西我就心满意足了,还破费带什么礼物呢?”他笑着接了过去,接过去的时候袋子张开了一点小口,里面的光芒照在他脸上,他眼睛眯了一下,顺手将东西递给了裘淑。
“你看,你们来了还让你们站在外面,快到里面坐。”他的笑容更甚了。
裘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便将好奇的眼光投向我,我们跟着他走了进去。
裘老爷子要留我们一起吃晚饭,说是儿女都在外面,晚上要好好聚聚。
得了空隙,我和吴君锋难得单独相处。
“没想到,你倒是看得开。”我靠在阳台的围栏,裘淑正从我们身边走过,她停了一下,朝着我们这儿笑了一下,我们点头回敬。“似乎是不错的女人。”我又补充道。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机会看清她伪装下的真实面目。”她从我们的视野消失后,他霎时收了笑容,“现在这幅样子,要是我再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反而是自讨没趣,还不如都给一个台阶走下去,彼此都好过一些。”
我看着满头金发下的这张白皙不羁的脸,这张脸上的多了一些与往日不同的静默,这些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都可以看见,黑色的发丝正从发根蔓延出来。
“你不是也一样吗?你也戴着一副面具。”我直接说道。
“我吗?我可不一样。”他嗤声说道,呼出一口气,满不在乎说:“我可一直都是这样,你可别以为我以前是装出来的那副样子,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都是。”
“我可不这么觉得。”我别有意味的笑着。
“你看我,需要装什么吗?”他反问说,“以前,我有一个牛逼轰轰的爹,他是这东海的一霸,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每天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要什么,别人自然会给我送上来。我向来也不担心什么,我需要担心什么?等我老子退了,他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
“是啊,不同了。等我忘乎所以地被人从女人堆里拉起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我爹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当时我竟也没有丝毫的悲伤,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毕竟他死了,我就是西城的老大了。到时候的生活,可是比现在还要舒坦啊。”他砸着嘴说道。
“可是,一切都变了。”
“是啊,都变了。等到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我老子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地上,心里竟然也涌起一些悲伤。我叫兵叔把爸爸最喜欢的虎皮毯子拿过来,兵叔是爸爸最信任的兄弟,我叫他,他没有动,我又叫旁边的人,他们也没有动。‘拿过来。’吴玉锋站在旁边说了一声,他们才拿过来,我把毯子裹在他身上,没有一个上来搭手,我一个人把他抱进房间里。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变了,看着他冰冷的尸体,我伤心的哭了起来。”他眯着眼睛,仿佛说着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故事。
“我没有变。”他强调说道,“我老子死了,我还是那么风光,不过,我知道我风光不了多久了。”他冷笑起来,粉脸顿时阴暗下来,露出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前面。
“吴玉锋在追求她。”他对着裘淑露出一点又消失的衣角说道。
“他在追求她?”
“虽然家里人大半都听他的了,但是他想要站稳脚跟可还没有那么容易。”他冷声说道。
“你应该去找许白山。”
“许白山现在就像一个许愿机一样,用一次就少一次,况且他老奸巨猾,我可没有那么傻。”
“那他为什么也要攀上裘家?”我问道。
“你知道裘老头为什么要金盆洗手吗?”他反问我,嘴角还扬起一丝讥讽的笑容,我知道这大概就和他借下来要说的事有关了。
“你说吧,我想听听这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