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还是本来就一直盯着红锦的黄祯眼疾手快在握着她的肩膀在她腰上扶了一把,让她翻了个身背部着陆。
“你让我如何能放心?”黄祯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为红锦盖好。
红锦往下缩了缩,用被子把小脸遮住一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眸在外面,“我皮糙肉厚的,就算摔一下也不打紧!”
黄祯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简直无言以对。
走出两步,再一回想刚才的事情,突然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你刚刚是不是叫了我爹爹?”
啊,原来还是被发现了!
红锦刚刚还在庆幸半仙没有介意呢。
“就是开个玩笑……半仙你别放在心上!哪有凡人敢认仙人当爹爹啊,会折寿的。”红锦认真地解释道。
黄祯:……
这些又不是重点!
“我……在你眼中……很像你爹爹吗?”
黄祯问这句话的时候,一向云淡风轻的表情都快崩裂了。
“当然没有了!”
黄祯松了口气。
“你比我爹爹细心多了,而且还特别体贴,真的没见过比半仙你对病人更好的大夫!”红锦开始彩虹尬吹。
黄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他又并非对每个病人都如此。
但是说出来,她估计也听不懂,现在还不是把一切挑明的时候。
还是慢慢来吧。
“睡吧,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说罢,黄祯默默退出屋子,轻轻关上了房门。
一夜安睡。
红锦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已是中午,刚打开房门就碰上了拎着菜篮子来串门的刘婶子。
“姑娘今日面色红润,看来身子好多了。前几日给你擦身更衣的时候,你脸色苍白如纸,一丝生气也无,可把婶子吓坏了。”
刘婶为人十分热情,一进门就自报了家门,还把一大筐装满了各种肉和蔬菜的菜筐送给红锦。
“多谢刘婶您的照顾了。”红锦昨天去镇上的时候早就给刘婶买好了谢礼,“不知道您有什么喜好,只听半仙说您有个儿子,就扯了两匹布,给您儿子做两身衣裳吧。”
“姑娘太客气啦,不过邻里相助,举手之劳而已。”
刘婶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但红锦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刘婶子说话言行举止都十分优雅端庄,看起来根本不像个久居村庄的农妇。
“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上婶子家用午饭吧。黄大夫今日外出游诊,走前特地托我来照顾姑娘。”刘婶神色诚恳地说道。
半仙果然是大忙人,晚上照顾她,白天出去游诊,夜里还要去采药,这也太辛苦了。
红锦心里有点小愧疚,早知昨日就不该拽着他大半夜出去溜达,应该早些让他休息的。
“刘婶不用忙了,我自己随意做一些吃的就好了,您这不是带来了许多食材吗。您放心,我今日肯定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绝对不会乱跑的。”红锦说道。
刘婶略一犹豫,“姑娘腿脚不便,还要下厨岂不是容易伤着自己?再说了,你一个人,也不好烧灶火呀。”
“您放心吧,我不会伤到自己的。”红锦一个经常做饭的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那好吧,婶子帮你把火生上。”刘婶见红锦态度坚定,也就不劝她了,帮红锦生上了灶火。
“婶子就在隔壁,若有急事你便大呼一声。”刘婶不放心地嘱咐道。
一个个都当她小孩儿似的!
“您放心吧!”红锦笑着送走刘婶,关上院门,溜着自己的小轮椅行动来去自如。
半仙对她这么尽心尽力,她怎么能不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呢!
菜篮里有香菇、油菜,还有一只整鸡,可以炖出鸡汁做个鸡汁香菇油菜心,又香又健康,肯定符合半仙的审美。
半仙喜欢吃口味重一些的菜,那鸡肉还可以拿来做个辣子鸡丁。
土豆就做个醋溜土豆丝好啦!
红锦开开心心地准备起食材,炊烟袅袅,一股香味从厨房中幽幽往外飘。
“砰-”第一声,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分奇怪的动静。
嗯?
半仙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的惊喜还没准备好呢……
饭做了一半,现在想藏已经藏不住了,她干脆推着轮椅大大方方地迎了出去。
来人不是半仙。
是个一身血迹的灰衣人,肩膀上似乎被人刺了一剑,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嘴里还喃喃着,“少主……有诈……”
红锦左右看了看,院门还关的紧紧的,他似乎是从墙外翻进来的。
她赶紧推着轮椅到了那人面前,那人双眼迷蒙,显然已经神志不清,看到红锦过来,嘴里却仍然低喃着,“少主,工部,有诈……”
少主……
这说的是黄祯吗?
工部又是什么意思?
“喂,你还能动吗?你扶着我我带你进去上药!”红锦皱眉问道。
那人却像是根本听不见她再说什么,仍然重复着那句话,说着说着,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
他肩膀上有伤口,不赶紧上药包扎肯定挺不到半仙回来。
于是红锦当即做了一个让她余生庆幸的决定。
“刘婶!你快过来一下!”红锦两只手做喇叭装,运着气息大声呼喊道。
刘婶就在隔壁,听到动静马上就推开门过来了,慌忙地四下一看,看到地上满身血迹的灰衣人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脸色一沉,“景哥!”
刘婶竟然认识他。
她果然不是普通的农妇!
红锦眼看着刘婶慌张地跑了过来,一脸心痛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景哥,景哥你醒醒……”
她与黄祯是什么关系?
黄祯又是什么人……
红锦的脑袋一时有点乱。
这个叫景哥的人能直冲黄祯这里来,说明他跟黄祯的关系绝对不一般,黄祯能被成为少主,身份也绝不简简单单只是个隐居的大夫。
他受重伤逃到这里来……
岂不是说明后面有追兵?
“刘婶,这里不能呆了。您快叫上您家里的孩子,我们得赶紧离开。您家里有止血的药吗?”
红锦一连串的话把刘婶给说蒙了,愣了愣才说道,“有先前黄大夫给的金疮药……”
“那麻烦您现在回去拿上!”红锦摇着轮椅就往院门外走,“村子里的人都可信吗?”
“这……”
“工部跟你们是什么关系?”红锦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我刚刚听到这男子昏迷前说的,他叫半仙少主,还说工部有诈。所以我怀疑这男子可能在被人追杀,顺着血迹很快就会赶来这里。”
刘婶吃力地扛起了地上已经昏迷的男子,“村子里就有工部的人……如果景哥方才说的是工部有诈,那我们恐怕不能从村子里走。”
红锦点了点头。
刘婶家里有一辆牛车,红锦帮刘婶托着,将昏迷的男子放上了牛车,刘婶的儿子景生负责驾着牛车。
红锦从墙后悄悄探出头往村子里看,之间一片死气沉沉,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村落里,远远地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
不过她们是在墙后面做的准备,距离又这么远,那些人肯定还不知道她们已经走了。
“刘婶,我们快走!”
红锦关上院门,撑着牛车的车板用力爬了上去,沉重的轮椅也用杠杆原理的方法卡着牛车的边缘放上了车。
一行四人匆匆离去,在赶来的人到来之前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院外。
领头的人穿着一身棕色的衣裳,鬓发斑白,眉眼间有些隐隐的凶戾之气,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
“人呢?”他冷喝一声,低声道。
“看血迹,是进院子里了!”
“这院子里……不是还住着黄祯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
“先敲门看看。”旁边的兄弟说完,弓着身子敲了敲门。
敲了三下,无人应声。
为首的男子边等,变看了看地上泥土的痕迹,突然眉头一跳,“不好!开门!”
旁边的兄弟一听,立刻把院门踹了开来。
院门洞开,之间厨房中还扬着滚滚炊烟,院子里空无一人,墙边还堆着一摊杂草。
“搜!”
男子一声令下,他身边的三个兄弟一人一个房间窜了出去,开始找人。
男子盯着那堆杂草看了半晌,突然拿手里的剑一挑,杂草四散乱开,顿时露出了地面上那一滩来不及处理的血迹。
三个兄弟陆续跑了出来,“工主!没有人啊!”
“没人!”
“厨房里吃的做了一半,人跑了!”
灰衣男子冷冷看了看院外的痕迹,冷笑一声,“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半死不活的,能跑到哪里去?他们坐的是牛车,顺着蹄印追过去,很快就能追到。”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一番,“可是咱们是腿跑着,能跑得过牛吗?”
“废物!不会去牵驴吗!你觉得是牛车快还是骑驴快!”灰衣男子暴喝一声,一巴掌就在那个发问的手下脑门上打了一巴掌,“一个策部的废物,竟然还能让他给跑了!要是连两个女人都追不上,等黄祯发现了不对,你们就全都等死吧!”
几个手下捂着脑袋,诚惶诚恐地就跑出去牵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