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薇双腿如魔牛踏地，震碎脚下街道，她顺着这股巨力跃到空中，看着下方。

咆哮声在地下响起，因李赤薇崩碎大地，潜藏在里面的东西再也藏不住身形，几十条数百米宽的巨大蚯蚓钻出地面，它们的身躯末端长着狰狞口器，甫一出来就咆哮着向高空中的李赤薇咬去。

“造物部培育出的吞铁巨虫？清理清理杂兵还凑合！”李赤薇咧嘴一乐，伸手遥遥捏向这些怪物，五指并拢虚握，空气中似乎引爆了无数炸弹，将方圆几十里的森林和地面都化为焦土，那些个巨大软虫也被炸成碎片，连哀鸣声也来不及发出。

她伴着血雨重新落回地面，盯着卓伟乐跳开的方向，无奈摇头：

“男人呵，总是这般，翻脸不认人。”

李赤薇都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卓伟乐的身边。

“小乐子，活着不好吗？你都快要结婚了。”

卓伟乐面色严峻，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能看到无数同僚从远方奔来，各式武器和灵气的光芒出现在被踏碎的大地上，包围圈已经形成，他成功将李赤薇引到了陷阱中，可自己也身陷囹圄。

他深吸一口气，皮肤如蛤蟆般鼓起，变得坚韧而极富弹性，这种卖相不好的皮肤可以顺着敌人的力量将他弹到远处，是保命和逃跑的好手段。

可让他诧异的是，李赤薇并没有立即动手，这个异族副司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包围过来的太玄司众人。

十人、百人、千人……

当密密麻麻的法器灵光将夜空都照亮时，玄都及其周边五个省份的太玄司人员已经全部到场，他们看着依然坦然自若的李赤薇，心中涌动着悲伤和愤怒：

李副司主……真的叛变了？

李赤薇依然笑吟吟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小乐子”的下属，像往常那样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可真够可以的，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没给我。”

“证据确凿，没有任何反转空间。”卓伟乐肃容回了一句，犹豫一瞬后，还是迟疑道：

“当然，您要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可以戴上囚龙锁，亲自去跟司主大人解释……”

“不用。”李赤薇闭上眼睛，一口回绝，语气中已经没有半点温度。

都到这个时候了，无论发生什么，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她睁开眼，眼中闪过玄黄之气，脸颊浮出淡淡鳞片，欺身而上，鼻尖紧贴卓伟乐的胸膛。

“从你开始吧……抱歉。”

蛮荒般的狂野力量覆盖在卓伟乐的身上，如气球鼓起的坚韧皮肤没有起到半点的防护作用，李赤薇的双手插入他的胸膛，掰开肋骨往外狠狠一扯。

咔巴！

卓伟的胸前开了个大洞，内脏和脊椎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鲜红的心脏开始以令人绝望的速度凝滞不动，最终，他颓然倒地。

包围这里的太玄司超凡们猛然大吼，知道李赤薇已经抛开情分和颜面，纷纷祭起身上法器，冲向这位异族副司主。

他们大多是二境或者三境，面对一个五境“天命”级高手，通常一个照面就会被撕成粉碎，李赤薇动气手来毫不留情，每一击都会带走大片的生命，他们的残肢被打到空中，落下血雨。

李赤薇就像无情的收割机，她偶尔会认出死在她手下的亡魂，可战场上没有温和的叙旧和寒暄，打过照面后，等待太玄司超凡的只有死亡。

当血雨染红这片土地时，李赤薇停下，默默站在原地。

人还没有杀完，太玄司的超凡们还有战斗的勇气，可李赤薇却不得不驻足不前，以更认真的态度积蓄力量。

她的面前，张清圣和萧飞羽并肩拦住了去路，而在上方，一些隐晦的气息潜藏在五光十色的云团中，如渊如狱的神威、锐利无匹的剑气、吟唱般的佛诵、朗朗读书声……

李赤薇知道，华夏的昆仑和五大掌权门派，都莅临此处。

他们，在见证一件事情，或者说……是一个［罪名］。

张清圣平复着身体里翻涌的气血，在来之前，他和萧飞羽联手把玄都附近的龙族全部镇压，虽说二人都是同阶无敌的天才，但依然被某些强力龙族绊住手脚，以至来晚了几分钟，被李赤薇杀了很多属下。

不过，属下的战死并没有让张清圣产生动摇，在尘埃落定之前，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赤尾锦鲤，李赤薇。”张清圣开口，语气淡淡，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束手就擒吧，不必再添杀戮，将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我可以做主……让你无痛苦地死去。”

李赤薇没说话，只是微笑着仰起头，摆出个架势。

想要我的秘密？可以，将我制服再说！

然而，她预料中华丽的困兽之斗并没有发生，随着一道剑光划过，蜀山的那团氤氲气团出手，将李赤薇的四肢刺穿，剑意深扎大地十几里，把她牢牢定在地面上。

“说，李赤薇，可少受些皮肉之苦。”

“呵……无可奉告。”

张清圣沉默，摇摇头，轻道一声“冥顽不灵”，手指轻挥，灵光闪过后活生生剖开李赤薇的小腹，取出一枚玉简。

“你们异族，这些年过去，依然改不了喜欢将情报藏于腹中的陋习。”张清圣也不擦干血迹，只是将玉简往头上一按，读取里面的信息。

倏地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表情冷肃，声震百里：

“东海龙宫勾结李赤薇，惑乱灵洲岛，强掳人族，此为十恶不赦之大罪，当上表昆仑，治罪应龙、烛龙二位真神，至于神袛之下的所有龙类……”他顿了顿，向上方拱手：

“非神之龙族，当由六位长者裁定。”

他话音刚落，一道醇厚的声音就从昆仑的浮空云团中出现：

“张司主，除了应龙和烛龙，龙族剩余之人，当由太玄司判罚。”

“是，冕下。”张清圣向那位昆仑的神袛作揖，半晌后才开口，他的声音如九天雷震，带着浩大的威严和霸道：

“铺玉榜金篆，昭告寰宇，即日起，东海龙族为我华夏罪族，戴铐、黥面、髠首。”

“如有反抗者，剥皮抽筋，打断龙骨……杀无赦！”

被死死钉在地上的李赤薇浑身颤抖，不知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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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

李赤薇囫囵个吞下玉简，喝了口茶，对着前面弯腰行礼的张清圣摆摆手，无所谓道：

“行啦行啦，堂堂太玄司的司主，说起来也是一方人物了，可别做这种小女孩家家的动作。”

张清圣似乎听不到，依然没有将腰直起。

“唉，我的张大司主啊，旁人都说你心狠手辣算无遗策，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的时候心肠太软。”李赤薇摇摇头，闭上眼睛，呢喃道：

“以我一人和太玄司数百超凡的性命，换来可以对龙族名正言顺出手的机会，将罪名牢牢打在数十万龙族和那两尊真神的头上，无论怎么算，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这个由林长青和蔷薇养大的赤尾锦鲤笑了笑，似乎吃到了天下间最美味的糖果：

“在我这里，养恩，大于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