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瑕正闷头往前走,没留意到他的表情,也没仔细听他的语气,顺口便道:“那不是应该的吗?同时喜欢两个人,那叫脚踩两条船。”
谢珩与一顿,意外地没得到想要的效果,不禁有些扫兴,他沉默了一下,转换思路道:“小叔的意思是,你也会对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吗?”
谢瑕回过头,诧异地看他一眼,心说现在的小孩怎么尽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假设:“这是最基本的道德素养吧?”
不过这命题本来就不成立。
他会有喜欢的人?不管生前还是现在,他好像都没有过谈恋爱的打算。
两人正说话间,谢珩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说了句“小叔等下”,把电话接起来听:“喂,爸?”
谢瑾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谢珩与脸色微微一变,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怎么会……好,我知道了。”
谢瑕面露疑惑:“出什么事了?”
谢珩与:“我爸说让我们去一趟警局,说是……那天在酒会上往酒里下药的家伙终于招了,但他说他是受……小叔你指使的。”
“哈?”这个消息着实够让谢瑕惊讶,他眼睛微微睁大了,“受我指使,那我还阻止他,追他跑了一路,我是有病吗?”
谢珩与叹口气:“警察其实也是不信的,但他这么说了,还是有必要问询你一下,走个程序而已,我们配合一下调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忽然冷笑:“不过,他这样栽赃陷害,我们定不能轻饶他,本来只是作案未遂,现在……”
谢瑕听到“栽赃陷害”几个字,心里忽然有些波动:“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谢珩与闻言有点生气:“小叔说什么呢,我不相信你,还能去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嫌疑犯?”
谢瑕抿住唇,心虚地别开了眼:“那现在就去吧。”
虽然这件事确实与他无关,但原主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没有穿过来,原主要做的事比这个嫌疑犯还要恶劣。
原本差点被原主杀了的谢珩与,现在这么信任他,如果有朝一日原主回来,那……
谢瑕不敢再往下想,急忙终止这个可怕的假设,他之前只想如果原主回来可以放下心结和家人好好相处,却没考虑过如果他不愿意这么做,事情又会怎么发展。
他心情复杂地跟着谢珩与上了车,直到到了警局门口,都还有些心不在焉。
谢珩与又说:“我爸上午去临市办事了,现在正在往回赶,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到,我陪小叔进去吧。”
谢瑕心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去做个笔录还要这么多人陪。
警察很客气地把他们迎了进去,带他到一间问询室,其中一个警察他认识,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对方热情地给他倒了水,对他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身体不怎么好又容易卷入事端的谢家二少”,跟他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好像生怕吓着他。
他回答了警察几个问题,证明自己没有作案动机,接下来对方问他说:“谢先生,请问您最近有网购过注射器吗?”
谢瑕一愣。
注射器?
他手机的网购记录里确实有,原著中也确实有描述,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注射器的片段。
他犹疑着说:“有,怎么了吗?”
警察:“嫌疑人指控您的证据,是说他在作案时使用的注射器,是您给他的。”
谢瑕:“……”
所以绕了一大圈,这件事还是要绕到他头上?
他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我确实买了注射器没错,但是我并没有拿到东西,快件到了也没人通知我,我再查物流记录,发现已经被人签收了。”
警察做着记录:“您是说快件被人冒领了?”
谢瑕:“如果他能证明他使用的注射器就是我买的那个,那应该就是他冒领了我的快递——这么便宜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我也没想过要找回,但他用这个嫁祸我,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您放心,如果查实他确为栽赃陷害,我们会从重处理。”警察说,“谢先生,我们可以看一下您的网购记录吗?”
“当然,”谢瑕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他,“签收者写的是我本人,但我本人并没到现场,建议你们查一下收货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哦还有,快件被签收的那天,我一整天都在家里,我的家人可以为我作证,别墅前后门都有监控,可以提供给你们,我到底有没有离开家,一看就知道。”
警察看完网购记录,又把手机还给他:“可以冒昧地问一句,谢先生购买注射器的目的是什么吗?您的职业与医疗方面无关,而正常人生活中似乎是不需要使用这种东西的。”
谢瑕忽然沉默下来。
原主购买注射器,确实是为了往酒里添加药物,但现在他明显不能承认。
如果他说是为了方便自杀……他又刚刚和姜医生说了自己绝对不会自杀的话。
谢瑕轻轻推了推眼镜,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最为合理的说法:“警官养过小猫吗?”
“小猫?”
谢瑕:“给刚出生的小猫喂奶,可以使用针管。我家别墅的花园里,每年春天夏天都会有野猫偷偷钻进来生小猫,正巧我最近看到一只大着肚子的野猫在附近出没,应该是要生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就想等它生了小猫以后,抱一只回来养。”
这个说法让警察有些意外:“谢先生想养猫,还要去捡外面的野猫?”
“野猫有什么不好,猫又不分高低贵贱。其实我更想把母猫也一起捉回来,但怕它太野关不住,准备下次碰到它再做打算的,结果买的针管被冒领了不说,还平白被人陷害。”
他说得十分坦荡,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警察做完记录,站起身来:“感谢您的配合,我送您出去吧。”
谢珩与一直等在门口,谢瑕冲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什么都别问,对方果然听话,只跟警察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如果再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
警察一直把他们送到警局门口,谢瑕刚要道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几人同时转身,就看到一辆相当扎眼的跑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相当惹人讨厌的脸:“哟,这是谁啊,谢二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
谢瑕一见他,一脸见了苍蝇的表情,别开脸不想看他。
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一天之内碰上他两次,简直晦气加倍。
周烨这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越是在某个地方吃瘪,就越来劲,好像输了的赌徒觉得自己再赌一把,就一定能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他坐在跑车里冲谢瑕冷嘲热讽,见对方不理自己,还以为是他心虚了,不禁变本加厉:“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因为酒会上那事吧?我说呢,谢二少这么高贵一个人,怎么舍得放下身段来参加酒会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幕后指使吗?哈哈!这可太好笑了,都传谢二少清心寡欲,连个女朋友都不找,闹了半天不是清心寡欲,是爱好迷`奸啊!也是,路边的野花采来才香嘛,怪不得谢二少看不上我这些家养的女朋友,原来咱们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佩服,佩服!”
谢珩与登时沉了脸色,冷声道:“周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番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烨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敢威胁我了?怎么,你们谢家是‘渝城必胜客’,我怕你了?有本事就来告我!”
他眼神充满挑衅,脸上还挂着一丝醉酒后的酡红,本以为这番话会彻底激怒谢珩与,谁料后者反而眉头舒展,转头冲着警察乖巧一笑:“警察叔叔闻到酒味了吗?他酒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