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应笑整晚没大睡好。
一开始，她反反复复地咂摸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穆济生的拥抱、穆济生的亲吻，还两个人的牵手, 以及对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她心跳猛烈、面颊滚烫, 依靠连续不断的回忆变麻木一点。每隔一, 应笑就掏出她枕头底下的手机，再回顾一遍“r136a1”的截图，还紧跟着的解释, 以及她用文字发的“晚安”和穆济生用语音回的“晚安”。不得不说，穆济生这种男人的喜欢、信任以及依赖真真取悦了她。当然, 应笑实也很清楚穆济生可也没那么牛逼, 是她的滤镜太厚了而已。
而后，挺突然地，应笑又一点点怀疑他两个的关系——穆济生并未告白，男女朋友之类的事，该不是她一厢情愿吧？对方吻了她的头发、搂了她的腰背, 又牵了她的手, 还说了“随他去，反以后虐不着我了, 他爱发什么就发什么”, 而后又为她备注了浪漫的“r136a1”……怎么看，都已经是一对了, 但, 毕竟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好啊”的确定的仪式与环节，就与别人一样，因此, 应笑倏地又些担心了。
她琢磨琢磨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当中，外一个八卦巨多的好朋友告诉她，新生科的穆济生着七个暧昧对象！应笑长腿一个猛蹬，醒了。而后她又琢磨琢磨去，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应笑还是门诊的班。
第一对的小夫妻备孕两年没动静，结果应笑做检查时发现女方还是处-女。她珠子再次掉下，拿出两张男女两性人体结构的解剖图，讲小黄文似的，跟小夫妻仔细讲解要宝宝的具体流程。
事实上，“嗯，你知道如何……吗”“嗯，男方可以常……吗？”这种问题生殖中心的医生是要问的。听上去十分奇怪，但全部都是“备孕失败”可的原因之一。事实上，乌央乌央的老公diy时可以常……，但到床上后就不可以了，因为diy的力道更大。
第二对是俊男美女，不是不孕，而是不育，女方姑娘怀孕三次流产三次，怀三产零。他已经过一次了，应笑当时开了检查，他今天拿结果。
“嗯，”应笑说，“上过检查过，子-宫、卵巢全都不错。amh值3.3，他数值也非常好。不育方面，免疫功、凝血功……这些也全部是常的。男方也不错，精-液量2.0ml，活动率是67%：检查了240个精子，a级精子79个，占三分之一，b级精子……dna碎片化也没问题。”
女孩子绝望地道：“那为什么呢？”
应笑说：“第一种可是运气不好，胚胎的染色体异常。‘胚胎的染色体异常’是一个概率问题，谁都可遇上的，染色体的出错几率可高达三分之一呢。一般说，一次或者两次流产我都当运气不好，三次以上我做做检查、寻找原因。你……也许单纯就是运气方面特别不好。连续三次都赶上了。实啊，流产过的妇女比例远远高于你的想象，大家是不说而已。可是，如果问问闺蜜、好友，很多人流产经历的。”
二人：“那第二种可呢？”应笑刚说了“第一种可是运气不好”，那就说还第二种可。
“第二种可是——”应笑一边说，一边拿到另外一份报告：“咱上回做了一个280对基因的检查，你记得吗？”
二人点头：“记得。”
云京三院一直每对患者介绍carrier screening的检查。检查比较贵，好几千，而且是由外面一家基因公司执行的，因此，云京三院推荐，不强制。但是，这个测试可以扫描夫妻双方280种基因，查一查夫妻双方是否携带致病基因——如果二人好携带同种病的隐性基因，那他二人的小孩子就可中招、发病，导致母亲胎停流产或者胎畸形等等。这样的情况下，医院就主要采用三代试管解决问题。中国，地中海贫血等病的相关基因最为常见，广东一带每6人里就一人携带基因。
应笑说：“嗯，准妈妈呢，一共带三种病的隐性基因，准爸爸也是三种。不过，你夫妻两种病是重合的。比如这个，gjb2基因突变。gjb2基因突变属常染色体隐性遗传，两个携带该突变的常父母大约四分之一的概率生出患，gjb2相关的基因突变是中国人最常见的致聋突变，造成的听力损失大多数是重度或极重度耳聋。另外一对基因也是这样，而这一对更加重要，是……”解释完毕两种基因的用后，应笑道，“跟染色体不同，目前，胚胎的基因缺陷与胎停流产的相关性科家还并没完完全全地弄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基因缺陷也导致母体启动优胜劣汰，胎停流产的可性同样也是非常大的，是，基因缺陷毕竟没染色体异常严重，不百分百导致流产。我倾于认为，运气不好，与基因缺陷，共同构成前面三次不良孕史。”当然，染色体异常也不是百分百导致流产，不过应笑没必要说。
“啊，”他问，“那、那怎么办呢？”
“咱这样吧，”应笑思索了一下下，“我给你申请一个三代试管。三代试管可以检测染色体，人工挑选。不过，这也不完全保证染色体是没问题的，是大大降低几率，毕竟，我测的是要变成胚盘的细胞，而不是要变成胚胎的，不保证完全一致。也可以检测特定基因，对于咱说，就是gjb2和……这两对。然后呢，下次怀孕我就上阿司匹林和□□等等药物，全力保胎，与此同时严密监测你身体的各项指标。如果宝宝平安出生，那当时皆大欢喜。如果还是不行，我就请合机构化验一下胚胎看看，行吗？
对方点头：“可以的。”
应笑也是点唏嘘，觉得俊男美女够倒霉的。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携带点遗传病的隐性基因，可是一两个，也可是三四个，还可是更多——人体基因太多了，两三万个，科家数到现也还是没数白呢。现测的280个基因也仅仅是比较重要的，外头还乌央乌央的。报告上看，绝大多数的患者都携带1-5个致病基因，不过，夫妻俩的致病基因真落同一个坑的几率非常非常低，应笑很少看见重合的。想想也是，如果这种现象非常普遍，遗传病的小孩子都肯定到处都是了，这不符合进化要求，也不符合现实。
而面前的这对……竟然一次重合两种！
应笑想了想，她上一次接诊到重合两对的还是去年，那是一对表兄妹，他自偏远山村。应笑当时非常震惊：现已经21世纪了，近亲结婚竟还存。
可对方……哎？等等。
应笑抬头，仔仔细细观察了下面前夫妻的五官，半晌后，故轻松地笑了笑，不漏痕迹地问：“对了，没人说过，你两个长得很像呀？”
“经常。”女孩露出幸福笑容，“大家都说，我两个夫妻相。事实上，也是因为说我俩夫妻相的太多了，我两个关注彼此、喜欢彼此的。”
应笑点点头，一边翻资料、做笔记，一边又装打发时间似的继续问：“你连个怎么认识的呀？”
“我是校友加老乡。”女孩又说，“都自z省。不过，我是h市人，他是h市下头一个镇子上的。我是校里的老乡上认识彼此的。”
“哦哦哦哦……”应笑心中不安愈发扩大，她继续装着翻资料、做笔记，仔细思忖好了说辞，又抬头，云淡风轻地道，“嗯，我想了想，咱这周再做几个dna方面的小检查吧，跟准爸爸上次那个‘dna碎片率’差不多的。排除一切他可。不过这次抽血就行。”
患者夫妻些困惑，不过还是听医生的，道：“好。”
于是应笑绞尽脑汁写了两项与“不孕”关系的检查名目，而后，又最后加了一个亲权鉴定的请求。
两个患者也看见了，不过如应笑猜测的，他二人并未多想。
“医生”，拿了单子，女孩又问，“测试结果几天出？我马上就月经了。不想耽误这个周期。”
“这里面的两个测试需要送到外面去做。”应笑回答，“不过好像可以加急。你稍等，我问一问。”
“好的。”
说完，应笑查了电话号码，走出接诊室，给鉴定中心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亲权鉴定可以加急，三个小时就出结果，不过当然也要加钱。
于是应笑又走回去，说了下新的情况以及加急的价格。俊男美女名校毕业、经济尚可，希望应笑办加急。
应笑点点头，叫对方现就去二楼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