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没死,别一副狗血偶像剧临死托付的样子。”
许天一拍了拍时壹的脸。
他刚刚看得清清楚楚,车早在碰到她之前刹住了,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
也不知道怎么就滚了那么多圈。
时壹眨了眨眼,眼前的视线终于不糊了,她喘了几下,还是拽着他的衣领:
“119!”
许天一把人搀扶起来,“放心,来的路上看见火光就已经报了。”
时壹上上下下摸了自己好多遍,发现除了一开始跌倒的擦伤之外,倒没有别的伤。
她着急地看向训练营的方向,拽着许天一的袖口,问:“他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许天一摸了摸时壹的脑袋。
“要是他烧死了,肯定是我的错,害他死得更痛苦。”时壹内疚地说。
被活活烧死,是最难受的死法之一。
如果一定要死,他不如就那样被捅死了好。
许天一笑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时壹朝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懂。”
看着她这副小大人的老成模样,许天一摇头失笑,看她担心得这么有趣,他恶趣味地把真实情况隐了下来。
就在他们的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消防的车也在这时候赶到,速度不可谓不快。
警报的响声极响,几乎盖过了所有吵杂的声音。
训练有素的消防员冲了进去,展开井井有条的救援。
小洋楼的人黑了一张脸,气得浑身发抖,最后一拂手,转身离开了现场。
阳城别墅里,等得心烦气躁的余阳京听见下属报来训练营的情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勃然大怒:
“谁放的火!?”
“说、说是天干物燥,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没注意灭了烟头,烧了起来。”
余阳京气得脑袋冒烟,一挥手砸了手边的紫砂壶,“天干物燥?呵,当我是傻子?给我查!”
“是!”
余阳京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看到什么都觉得来火,一挥手又砸了桌面上的日历。
下属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敢吭,低头发微信让下一级去查这件事。
“等等,”余阳京挥手制止,“让恶狼的人亲自去查。”
“明白!”
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动他余家的人,他倒要看看,这个想推逆子一把的人,想对他余家怎么样!
逆子再忤逆,也是他们余家的家事!谁要是敢插手,别怪他心狠手辣!
然而这个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第一个有反应的,就是恶狼的人。
余灼走后,一直有一个人暂替余灼管理恶狼。
这个人叫何木森。
何木森一脚把守在办公室门口的保安踹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然后多一眼都不给,又一脚踹开了余阳京的门。
“阿灼要是有什么损伤,我让你陪葬!”何木森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子阴阴沉沉着一张脸,像魔鬼凝视着余阳京。
余阳京面无表情:“你以为我想他有事?他可是我儿子!”
何木森歪了嘴角,咧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嘲讽的意思毫不隐藏地送到余阳京的面前:
“就你?你可别这么大言不惭地说是阿灼的父亲,不怕人笑话?你可是第一个把亲生儿子扔进训练营的人,余总,您这个父亲,真合格!”
“还是那句,阿灼有个好歹,你就给他陪葬吧,我手上可不怕沾上人命!”
警告的话一句句砸下来,把余阳京砸得怒火中烧,却偏偏只能压着火气。
等何木森离开之后,余阳京才阴沉着脸咬着牙骂一句:“疯子!”
……
余灼和程深在大火漫天之中一脚踹开904的房门。
这一栋楼都是除了第一二层用作训练,二层以上的都是宿舍。
房里一入目,就是干净整洁的三张上下铺,干净得没有任何一点私人物品。
这里的人,早就撤走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宿舍。
余灼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里,抬手捏住了一个老式收音机。
咔地一声,磁带弹出,那一声声哀怨可怜的求救声戛然而止。
“果然是圈套。”程深握紧了拳头。
余灼情绪没什么波动,丢了收音机和磁带,就面无表情地继续往楼顶走,仿佛这周边的火丝毫威胁不了他。
连程深都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量余灼:“小灼爷,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
程深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余灼真的这么变态,置身火海都能无动于衷。
“担心门外的小家伙会不会冲动跑进来。”余灼音调没有起伏地说。
“……”程深。
他家小灼爷还是人不?
余灼带着程深冲上楼顶,把可燃物都从楼顶丢下去,站在楼顶的正中间,感受着窜上来的火的温度。
这里开阔,最起码不会被呛死。
余灼透过摇曳的火光,看见门口处的消防车,还有他们开来的车子好端端地停着,隐约还能看见时壹小小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
“小灼爷,这些消防车……”程深吃惊。
怎么来得如此迅速?
这是他意想不到的,这里郊外偏僻,人迹罕见,就算着了火一时半会都没有人会发现。
就算附近路过的人发现了,但从这里为中心,方圆两千米的范围都被余家布置了屏蔽信号的装置。
任何电话都打不出去。
这是余家训练营用来防备逃跑的“学生”而准备的。
余灼淡淡地瞅着下方的热闹,说:“我来这里之前,早有准备,许天一是我的后手,我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能马上支援。”
程深惊叹不已。
余灼垂了垂眼,事实上,要不是时壹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他都不会准备这样的后招。
在车上联系许天一的时候,他还有些迟疑,怕是他想多了。
只是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来谈判,居然能把命都谈丢。
想到这,他冷眼地看着漫天的火,在高的温度都觉得热不了他的心。
多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程深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许天一是怎么报警的?如果他在两千米外是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吧。”
余灼:“这世界上不止有手机能联系。”
他顿了顿,不明不白地笑了一下:“飞鸽传书也行。”
程深:“……”
怎么听着感觉有点不靠谱呢?
然而白鸽是能靠磁场定位的,能从千里外的地方找到自己回家的路。
两千米外有一户养白鸽的人家,那是余灼很早很早以前安排下去的。
今日让许天一带着十几只鸽子过来,一旦发现不对劲,写十几张纸绑上,再十几只鸽子一起放飞。
就算一只迷了路,总还有十多只能回到家。
到时候,自有人按照纸条上写的,去报警,或者做别的安排。
火势在消防员的抢救下弱了下去,余灼和程深两人从楼顶下来的时候,火已经灭完了。
余灼还没走出去,许天一看见余灼只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再也淡定不下去,直接扑过去拽了余灼:
“小宝呢?”
余灼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解释,许天一脸色唰地一下白透了:“你、你别跟我说,没救出来!”
消防车来得如此及时,怎么可能救不出来?!
余灼这才说:“没有人,是圈套。”
许天一脸色才好看了些,但也有些凝重,再没有刚刚轻松的心情。
时壹这时候才走过去,上上下下看着完好无缺的余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时间。
上一世,新闻报道说,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期间。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躲过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迎上去认真看看余灼,忽然不怎么宽的马路上接二连三地挤进了十几辆车。
荒凉的郊区在这一晚,比市中心的夜晚还要热闹。
余灼瞥一眼那群下车的人,当场变了脸色。
他越过喊他的医护人员,冲到时壹面前一把将人抱住躲到消防车的后面。
然后又迅速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帮她把拉链从下拉到最上,又把兜帽盖在她脑袋上,才放松下来。
“保护好自己,千万别露脸。”
说完,他们两个人的身后忽然有人冲进警方的警戒线,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猛拍。
“余灼,我们是阳城记者!!”
余灼当场黑了脸,又侧了侧身把时壹挡了个严严实实。
“先生,麻烦你配合我们工作!”有警察过来拦人,但那个记者十分不依不挠,对着时壹和余灼一顿猛拍。
好不容易,警方才把人给挡了出去。
但是人越来越多,都是闻讯而来的记者,前前后后围了好几圈,恨不得把相机怼到里面去。
人潮涌动,都要把警方的警戒线给冲破了。
警方的人过来跟余灼协商,让他们今晚先走,口供过几天去警局再录。
“余灼,你还要去医院清肺吧?今晚这么晚了,时壹回家也不方便,今晚去我那边睡一晚?”
看到记者来之后重新遮成了黑衣人的许天一走过来,按着时壹的肩头,对余灼说。
余灼却无动于衷地看了许天一一眼,一伸手把时壹拽了回来:
“我的人,还是跟着我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