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灼的第一个反应是,难道昨晚他真的欺负她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他昨晚又没喝醉,睡了就是睡了,怎么可能跟喝醉的人一样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他顿是皱眉:“什么?你哪里疼?”
时壹干巴巴地看着他,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发誓,我以后不喝酒了,我现在是不是该报警?”
余灼没好气地丢下行李箱,走过来挑起她的衣领:“你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我怎么可能对你干了什么?报什么警?你还把我当强/奸犯?”
“不是……那该怎么办?吃避孕药?”
时壹真的有些慌,她没经历过这些,怎么知道该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强/奸,但她也的确没想把余灼送进监狱。
余灼按着眉头,看她一副委屈的模样,又软下口吻:“你先告诉我哪里疼?”
时壹指了指自己的腿根:“这。”
余灼不可置信地愣住,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想掀开盖着她腿的被子,但意识到这样做不好,于是掀起了一点被角,又顿住了手。
他克制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你看看床单上有没有血?”
说完,他背过身去,如果真的发生了点什么,那她可能没穿裤子,他背过她心思紊乱。
时壹眼睛一闭,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掀开被子。
她穿的不是裤子,她穿的是裙子,裙子还是她为了昨晚去参加聚会,路上买的新裙子。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露出了下面洁白的床单,她一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腔黏腻恐惧:“有……有血,怎么办?”
余灼浑身一僵,脊背挺得笔直,他猛地转身看向床单,上面果然有淡淡得血红色,很小一块,但确实是血的颜色。
他指尖微抖,愣是呆立了半响才冷静下来,他坐在床边思维转了两个来回。
“要吃避孕药吗?”
余灼沉沉闷闷的闭了眼,没说话。
时壹怕他不知道会说什么,便以为他不想让她吃,她心里害怕连忙说:“我这么小,没打算当妈妈,你也不想当爸吧?”
余灼睁开眼,欲言又止。
良久,他捏着眉心:“我会负责的。”
时壹垂了脸:“如果你是为了这一晚,大可不必。”
余灼目光微闪,不动声色:“如果怀了就生下来,放心,我会负责。”
不知怎的,时壹不太想听见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于是说:“我又没打算当妈妈,我们还是去药店买避孕药吧。”
她才多大,二十岁的女孩子,当妈得要多大的勇气?
余灼叹了口气,目光扫到枕头位置上的避孕套。
这些是酒店放的东西,美其名曰贴心为旅客服务,他入住的当晚就发现了,左右没打算动,就任由这些东西放着了。
他入住的时候放着两只,现在还是两只,没少,也就是说,他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兽性大发”的时候并没有随手用上这个东西。
所以……
时壹在这时候开口:“我们都当没发生过这件事,就当是……一夜情吧。”
余灼目光沉浮不定:“一夜情?”
时壹红着耳朵轻轻点点头,“虽然我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你胸口的指甲痕,应该……”
应该……挺激烈的吧?
余灼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你不怕是我强迫你的?”
时壹羞耻地捂了脸,她真的没有跟别人讨论这些的习惯和经验:“反正我不需要你负责。”
她太讨厌负责这个词了,莫名其妙,就好像强迫他了一般,透着一股不情不愿的意味。
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小女孩的身份,他可能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的意思,所以才这么勉强。
“你这么抗拒我?”余灼挑眉。
时壹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满目茫然,只能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抗拒。”
“我说了我负责,”余灼觑她一眼,“不用吃避孕药。”
时壹抱紧了被子:“我想吃。”
余灼眯起眼,一把接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我说不准吃!”
他口吻已经有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时壹怔怔地看着他,原来昨晚的感觉没错,他这两年的变化确实很大,多了几分说一不二的气势,有着不容他人反驳的强横。
她想抿嘴,但是被他捏着脸都抿不起来,只能被迫嘟着嘴:“我……”
“别我了,收拾收拾回去睡一觉,然后该怎么样怎么样,十五天后我给你买验孕棒,如果……”
“如果中了,就结婚生下来。”
时壹:“……”
从前她总觉得结婚这个词离她太远了,以至于让她觉得她可能短时间内都结不了婚的。
现在乍然听见这话,她居然不知道给余灼什么反应。
“不开心?”他睨着她。
时壹有些勉强地咧开嘴:“开、开心……吧?”
他目光游移了几秒,最后却说:“是委屈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到,做不到也尽量去做。”
要一个年纪才二十的小姑娘跟他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结婚,的确有吃嫩草的嫌疑。
“那要是没中呢?”时壹问。
余灼毫不迟疑地说:“你想如何就如何,我一样可以负责,但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补偿给你。”
时壹自己搓自己的手指,情绪没多高昂,反而觉得有些低落,她轻轻地“哦”了一声。
余灼想了想,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但是抬手之后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时壹应该暂时还接受不了这种情况的变化。
他又转身去翻他的行李箱,顺便说:“收拾一下吧,我送你回学校。”
时壹嘴唇抿成直线,点点头,而后意识到余灼背对着她看不见,才应了一声:“嗯。”
余灼听见她清清脆脆的声音,手一缓,又道:“不许再喝酒了。”
时壹掀开被子要下地的动作停下来,他这是觉得这事主要都是因为她喝酒了才导致的?
这是在责怪她吗?
时壹盯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又应了一声:“嗯。”
这事确实怪她,要是她立场坚定,坚决不喝,也就不会有下面的事情,也不会弄得现在情况如此尴尬。
还不知道怎么跟哥哥说这件事,要是他知道了,恐怕要跟她气好久。
估计可能连她这个妹妹都不认了吧,毕竟他那么讨厌余灼,而自己妹妹还要跟余灼结婚?
时壹还在发呆想事情,余灼已经从浴室里出来,整理好全身上下,又变成了那个处变不惊的余总。
他扫时壹一眼:“发什么呆?”
时壹连忙下地去找自己的鞋子,但不知道昨晚踢哪里去了,半响找不到之后便打算赤着脚去浴室。
最后被余灼一把丢回床上:“你可能怀着孕。”
时壹:“……”
“才一晚上,哪那么快啊!那啥说不定都还没到子宫呢!”
余灼挑眉:“你很懂?”
时壹:“……”
“还行吧,学校讲座就教这些。”
也就教这些,无比的科学,但从来不讲具体行为和操作,
余灼没计较她的话,伏低了身子,给她从床底下鞋子找出来,又亲自给她穿上:“去吧。”
时壹看着他的举动,心想,繁衍果然是人类的本能。
不管多浪荡的男人,在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父亲之后,就会良心发现,然后做很多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余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抬头看时壹盯着他的头顶一直瞧,他手肘撑在膝盖上:“还不去?”
时壹回过神来,连忙去洗手间洗漱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
大腿的位置还是很疼,她有些不舒服,但却不敢去看到底什么情况。
她对这种事还是有些害怕和抗拒。
她整理好之后出浴室,看见余灼已经拿着房卡站在门口玩手机。
时壹便拿上自己的包包手机等随身物品,跟着余灼离开。
余灼过来主要是为了谈生意,在京城这边也没车,所以截了辆出租车,带着时壹上车。
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后座,都靠着车门看向窗外默默无言。
气氛有些凝滞,连司机都受不了这种气氛,打开了播放频道。
有声小说的主播声音从喇叭里响起,讲得是一个鬼故事,背景音乐阴森吓人,主播故弄玄虚,陡然加大音量又故意吊人胃口。
什么女鬼,阎王都出来了。
余灼皱眉敲敲隔着乘客和司机的铁栏杆,道:“麻烦换个幼儿频道,孕妇不能听这些。”
司机飞快地从后视镜里瞥了时壹一眼,连忙陪笑着换了个频道:“这么年轻就怀孕了?恭喜啊!”
时壹:“……”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谢谢。”
实际上她想瞪余灼,但是不敢,什么孕妇?她还不一定有呢!
余灼也很忙,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就走了,交代了十五天后带着验孕棒过来的事情。
时壹回去之后应付了室友几句,然后就去洗澡。
她捏着花洒,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正常。
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她小心翼翼地探手摸痛的地方,居然摸出了点血。
她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是外面有伤口?
她又看向脱下来的裙子,忽然看见裙子上还没来得及剪下的牌子上的一角,竟染了血。
所以???
到底是那个了所以流血,还是那个牌子划到了所以流血?
她真的分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