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看起来颇为游刃有余。
不知是否是因为神性加持, 或是因为爱因兹贝伦对于这具身体进行了诸多改造改造的原因,宇智波斑的攻击性和攻击模式较之前有了相当的变化。面对蓝染和黑白绝的轮番进攻,他攻守得当, 反应飞速,战斗至今一步也未曾后退,甚至看起来颇为轻松。
白绝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怪了怪了啊!之前他好像没这么厉害的,现在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样子了!这下可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打不过他!”被黑绝呵斥了一声之后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 也不在意根本没人回应,自己在空中假装对了对手指。
宇智波斑依然昂首挺胸地守在那里。
他站在漆黑火焰的防护盾之前,双手空无一物,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胆怯。无论是镰刀还是团扇, 此时都还背在身后, 仿佛此时的战斗只不过是热身运动的程度, 尚不足以让他手持武器上战场。失去了双眼, 千百年来都在黑暗之中生活,让他的感知能力有了质的飞越, 完全不需要视力, 仅凭细微的声响,空气的流动, 甚至只是一闪而过的直觉, 他都能精准的判断敌人从哪个方向进攻过来, 而自己又应该如何回应对方。
比起略显操之过急的绝,蓝染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看着宇智波斑方寸之间便将十几个进攻的白绝化成灰烬。
他的速度太快了,尚未使用任何忍术,也没有使用武器,仅凭令人眼花缭乱的体术便让绝无从招架。宇智波斑如同鬼魅, 空气都被黑火烤的滚烫,连空间仿佛都扭曲了起来,宇智波斑的身影在着微妙的扭曲之中仿佛一下就不见了,紧接着,左边与右边的攻击仿佛一同到来,防不胜防。即便脱离了原本缩在的土地,躲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不等再次进攻,迎面而来的黑火便将腾空的绝化作了灰烬。
这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在最初连寒暄也算不上的宣战之后便一言不发,沉默应对攻击,理智反击防守,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离开火墙之前半步。
试图从其他方向偷偷潜入的白绝只回来一个,被烧得只剩半个脑袋,回来还没完整的说句话就没了。近乎绝对防御的火墙阻断了内外的一切联通,进不去也出不来,土地都已经因为高温变质,成了类似岩浆岩的石头,前去探路的白绝还来不及冲出地面就化成了灰烬,偶尔有运气好的也逃不过从火毯里如蛇一般探出头的藤蔓状黑火。空气似乎都变成了可燃物,即便看不到火苗跳跃也在熊熊燃烧,不断攀升的气温让绝已经开始有点受不了了。
黑绝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会面临宇智波斑的严防死守,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做到这种程度。宇智波泉奈近在眼前,只要能过得了这个人,哪怕只有一丝空隙,他也会不顾一切冲过去的。
为什么一直都是这个人在坏他的好事?!千年之前如果这个人没有自毁双眼,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再来做一双永恒万花筒!如果不是他把自己一起带进了黑棺,事情早就完成了!这一切的终点近在眼前,原本千年之前就能实现的愿望已经睽违了千年,难道又是因为这个人一力阻拦又要眼睁睁的看着机会白白流逝吗!
该死,太该死了!
“蓝染。”他凶狠地瞪向蓝染:“你就打算袖手旁观?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你也还有东西没有拿到呢。”
“说的也是。”虽然应了一声,但是蓝染依然不为所动,他上下打量了宇智波斑一眼,似是赞赏:“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真的变强了很多啊。”
如果是最初的宇智波斑,面对这种真心诚意明朝暗讽的话,就算不会当场发作,也会马上怼回去,或者至少要用某种方法把自己的轻蔑和不屑明确地表达出来。只是现在,斑充耳不闻。蓝染这个人他有所接触,在他与绝狼狈为奸的时候,如果不是这个东西无意间走漏了风声,他也不会下定决心要自毁双眼。
这个人是个天生的祸害,像是生活在海中的巨妖,最看不惯的就是风平浪静,面上总是春风和煦,但总是谋划着在背后捅人一刀。听绝之前的意思,这个人也是需要穿越火墙的人,那他的目标是谁呢?泉奈和伊莉雅是因为眼睛和心脏的原因成为了目标,那么除此之外,谁还具有吸引力呢?
他把人猜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千手扉间的身上。这个人和这一圈人比起来实在太平平无奇了,从实力到灵基,真的没什么值得专门拿出来说一说的。不具备神性,也没有超强的直觉,也没有写轮眼,属于最有可能被蓝染欺骗的那种人,思来想去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吸引力。但反过来说,这样一个人能以如此优秀的数值现身,并且还在多位御主家中找出了刻有飞雷神标记的圣遗物,恐怕也是蓝染一手谋划的。
黑绝需要泉奈的眼睛,他不会对泉奈动杀意——至少现在不行。但他偷袭的部位并非双眼,而是胸膛,这之中除了灵核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了,但泉奈现在依然活着,就说明灵核也并不是他的目标。
那,泉奈的胸膛里,应该是放了什么蓝染需要的东西。
死后的世界他未曾领略过,只是在濒死的时刻切实地看到过自称死神的家伙。蓝染原本应当也算是其中的一员,可能之前也曾在死后的世界与泉奈交战过。泉奈与扉间都已身死,既然如此,他们两个在死界应当时常在一起的。也许扉间身上也有什么蓝染需要的东西。
他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烈火熊熊燃烧的静默之中,缓缓地将身后的镰刀握在了手中。
在真正的死亡之前,宇智波斑时绝不会从这里退缩的。他身后的,是这一生永不可能让步的底线,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此之上有任何冒犯。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想到复仇,或者至少是洗刷屈辱之类的东西,至少这种想法会一闪而逝,可是没有。这种东西始终没有出现,从他站在这里,或者说更早,从他感知到城堡,感知到城堡里的那个熟悉的气息,他就只有这一个想法了。
我在这里。
他想。
无论是否与她见过面,无论她是不是还安好,无论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模样现界,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在这里。
而只要我在这里,只要我还活着,谁也不可能越过我,把任何恶意带给我的妹妹。一如千年之前的选择一样。
镰刀在握,火焰从手掌中出发,藤蔓一般缠挂在握杆上,很快刀刃被染成漆黑,火焰熊熊让这把镰刀看起来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他说:“你们别想。”
只要我在,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让你们如愿以偿。
身为berserker的御主,伊莉雅斯菲尔此时感到既骄傲,又难过。
骄傲在于她的berserker果然是世界第一强,现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全部都是靠着他的庇护才安然无恙的。而难过则完全是生理层面的。即便宇智波斑自身拥有实体,并非正统英灵,经过改造的身体也可以从御主以外的其他地方汲取魔力,但作为第一魔力来源的伊莉雅,面对berserker种种消耗巨量魔力的行动,依然稍显吃力。
她无力地坐在柔软的靠椅上,听着御主们和从者们七嘴八舌探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而那些计划和行动几乎都面临一个非常主要的问题——如何让这场闹剧般的圣杯战争停止。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困倦之中,思绪飘到了更远的地方。她突然想到了风雪交加的原野上,与自己并肩前行的berserker——现在是宇智波斑了。那时熊熊燃烧的火将一切寒冷都驱散,他整个人像是一个发黑的太阳,只要看见他,伊莉雅就觉得安全和温暖。
她想起自己毅然决然要参加这场圣杯战争的初心,即便是对家族中其他人义正言辞立下誓言,说圣杯战争关乎家族荣耀,她自然不可能将愿望用于自己个人,不允许他们用这种狭隘的眼光来侮辱自己。但她自己却非常清楚,她参加圣杯战争之奇案,或者更早的时候,她的愿望就已经决定了。
在无望中孤独等待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抛弃了她的切嗣也好,顶替了她的士郎也罢,此时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让berserker重新自由,让他去见那位泉奈。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来了。
“喂——喂。”努力从椅子上挺起腰,好显得自己威风凛凛的伊莉雅一手叉腰:“你们是在讨论如何让圣杯战争停止吗?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凛,你竟然也在参与这种讨论吗,真是让我对远坂家刮目相看。”
远坂凛毫不示弱:“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我们远坂家始终秉持着优雅从容的信条,任何时候的无谓牺牲都与优雅从容毫不沾边,也是我的家族一直都在避免的。”
魔术师之间的唇枪舌剑另伊莉雅大笑起来,虽然这畅快的笑容很快就因为魔力消耗给魔术回路带来的疼痛冲淡,但她依然感到畅快淋漓。
“你是个非常好的魔术师,凛,所以我要把我接下来的计划全部托付给你,我相信只要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完成的。”她说:“想要让圣杯战争结束,只需要让圣杯现世即可,魔术师通过圣杯抵达‘根源’,获得无穷魔力时便可以随心所欲,实现任何愿望,那么在这里我要恭喜你们——我就是小圣杯。”
话音未落,数以百计的使魔从伊莉雅身上疯狂的向外散射,有匕首,有飞鸟,有还未来得及成型的毛线团。这并不能从从者手里拖延多长的时间,但伊莉雅原本也只不过需要一瞬而已。那些狂乱的使魔中,有一柄匕首飞错了方向,笔直地刺进了伊莉雅的胸口。
她自始至终都紧紧盯着远坂凛,在对方错愕的眼眸之中勾起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berserker——斑他,拜托你了。拜托你们了。”
——拜托你们了,一定要赢啊。
死亡如期而至,但并不如想象当中的那么令人惊恐不安,正慢慢洗卷眼前的漆黑甚至让人想到了斑的火焰。伊莉雅觉得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轻,所有的喧嚣都在重归平静,温暖的黑暗正缓缓的拥抱着她,将她拖的更高更高。
但这次并不只是为了履行所谓的使命,为了等待被安排好的命运。
这是她自己,亲自做出的选择。
拜托了。
她想。
别输给这种人,斑。
你是世界最强的berserker。
宇智波斑动作稍微一滞,随后便更加凶狠。这对主仆心意相通,伴随着伊莉雅让小圣杯降临,他也早就明白御主的心思了。
他是不会输的。
再不济,他也还是宇智波斑。在他倒下之前,是没有人能够突破这里的。
比起越来越着急,毫无章法只能妄图以数量获胜的绝,蓝染始终作壁上观。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想。
还在为泉奈疗伤的夏目贵志,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还想要拯救那位被囚困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