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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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且敌友不分的人面前公然表现出怀疑新盟友, 没有比这更加愚蠢的事情了。泉奈表情不变,为了是双方的话题能继续进行下去,她微笑表示回应, 在一句不知可否的:“是吗?”之后便没有了后续,而是自然而然的接下去:“那lancer当时在战斗之中表现如何?”

“不是很好,至少没什么优势。”archer毫不犹豫的说。他对于灵子化的lancer威胁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之类的话充耳不闻,将桌子上的报纸抖了抖, 在将它重新拿起还是放在一边之中稍作纠结,最终还是将它叠了起来放在手边。

archer双手相扣放在桌面上,上身微向前倾。他再次开口时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至于令人害怕或下意识的防备, 却也令泉奈情不自禁的正襟危坐起来。

温和的archer身上终于将之前收敛的刺都缓缓的竖了起来, 他依然温和地微笑着, 这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依然真诚友好不蕴含丝毫杀机。他的动作使他与泉奈的距离较之前要更近一些,于是声音也比之前更加轻缓。话语之中, 无论是玩笑还是孩子气已经如同海浪般无声退去, 他金棕色的双眸在柔和的阳光中反射着并不凶狠的光,泉奈正映在他的眼中。

他说:“我认为我们双方对彼此应当有相当的信任, 比如现在, 我想我们既然能够和平的坐在同一张桌上, 试图通过语言的形式来解决问题,双方就都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可是saber小姐,我想次是我的话并没有在你的内心留下多大的痕迹,也许你在踏出店门就会把它忘记。迄今为止我还没有收到又一御主遇害的噩耗,想必我们双方对于御主的保护还算周全,使他们暂时免于性命之虞——但请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泉奈眉头挑了挑。。

宇智波家总是会有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怪脾气, 比如他们近乎无礼的高傲,和决不允许他人践踏的自尊,然而这些说不上是美德但却几乎成为了宇智波一族标签的东西,在泉奈身上已经很难看到其尖锐的棱角了。事实上从当她选择成为内轮的时候开始,那种悄无声息的打磨便一并开始了,无声,却磋磨。

从内轮到泉奈,再到宇智波代族长,每天绞尽脑汁避免因为种种打击风雨飘摇的一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倒下,扛着将倾大厦的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要思考的事情也太多,对于那些稍微有些冒犯的家伙偶尔连报复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在还算得闲的空档喘口气,跟自己的好友吐槽两句,然后继续投入工作。于是在她的身上,一些东西因打磨而变得圆润,另一些其他的,便变得锋利无匹。

但尽管如此,宇智波泉奈依然是一个宇智波,是一个不可以被威胁的人。

不仅不可以被威胁,她还很讨厌别人——尤其是尚未得到她承认的陌生人——的说教,或如同长辈对晚辈居高临下的提点。

于是现在的感受让她觉得颇为新奇。因为这位archer先生的话语虽然被她判定为少量威胁和大量说教,但却令人意外地没有叫她难以忍受。archer先生自始至终云淡风轻,并不是那种懒洋洋没精神,而是对于大部分事情认为自己可以掌握的胸有成竹。这种对于自己本身和对话者过度的信任让他连竖起的尖刺都看起来有些柔软。

同为强者,泉奈本该对于这种态度更加敏感,更加难以接受,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对面的人绝不只是虚张声势,那些刺也不是像棉花糖那样柔软的,这些她都十分清楚。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比如说他提出的诚意。

“好吧,诚意。”她说道:“我认为我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为了这次友好的会面,不仅让早就与他熟识的lancer引见,三名从者还都在距离对方御主不远不近的绝对安全距离——难道还有比这更加有诚意的会面吗!

“可是您并不信任我,我亲爱的小姐。”说着,archer放下了手,他靠在了靠背上,随着他的动作,之前两人之间涌动的微妙气氛便瞬间土崩瓦解:“我很信任您,可是您并没有对我赋予相同的信任,这恐怕会是我们在之后的合作,尤其是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会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我相信你也明白,有些东西只要被隐瞒了一小部分就会面目全非,无论是因为什么隐瞒。”

“那你可以选择不说。”泉奈也笑起来:“和您会面真是非常愉快。”

“是的,不知觉不觉时间过得好快。”archer看着泉奈站起并没有阻拦,反倒又将手边的报纸拿了起来,于是温和的脸庞被遮挡起来,声音仿佛被报纸过滤了一遍,听起来既像低语又似告诫:“请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不能再损失任何同伴了。”

泉奈欠了欠身:“我会把你的这句话理解为欢迎我再来的。”

谈话到此便结束了。泉奈头也不回的信步离开,那位先生的报纸还是泉奈到访之前的模样,旁听了一切的lancer吊儿郎当的跟在泉奈身后,与泉奈之间的距离时而加大时而缩短,他也不着急等待泉奈问他些什么,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在泉奈之前绝不先开口。

打破沉默的果然还是泉奈,她眼神看向脚尖前两步的地面,眉头因思考而微微蹙着:“我认为现在首要的工作是在去见伊莉雅斯菲尔一面,如果有可能最好还要争取到archer——不,应该先去见a组的御主。”

“哦是吗。”lancer应了一句,他还等着泉奈的后话,但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于是忍不住两步赶到泉奈的身边去了。只是他所做的也仅此而已了,没有追问或试探,两人只是并排走着。

直到看见了三位少年御主的学校大门,lancer才忍不住看了泉奈一眼:“现在我更想与你一战了。”

“多谢,想跟我一战的人太多了,请先排队。”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泉奈紧锁的眉心依然没有解开:“我不怀疑archer说话的真伪,也不怀疑你和你的御主,只是你们双方之间明显存在事实矛盾,我需要跟我的伙伴去商量一下才行——无意冒犯,并不是将你和你的御主排挤在外,只是我们两个行事相似,在一起讨论问题更得心应手而已。”

“是吗。”lancer点头,他的目光越过了泉奈,看了一眼学校教学楼最高的一点后又越了过去,看向了更高更远的地方。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解释但更像自嘲,言语之中暗藏危险的战意与怒火:“不过我还真是有点意外,在被人捏造的一场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战斗之中,我竟然一点优势也没有。”

是的,这就是矛盾点。

对于archer口中的那场激烈战斗,作为战败一方的lancer并不知情。

盟友之间资源共享,于是卫宫士郎又一次贡献出了他家的大房子,大家在晚饭之前对于泉奈和lancer今天外出得到的新情报进行集中讨论。

lancer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与berserker有过一战,他没有说谎,照他本人的说法,战败并不会让一个勇士永远蒙羞,但羞于承认会。可是今天去见archer,他信誓旦旦三言两语描述那场lancer丝毫拿不到任何优势最后只能与其御主一起撤退的战斗,同样不是谎言。

两人彼此认定的事实真相之间互相矛盾,这使得谈话无法再继续下去。archer确实是非常坦诚的,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她与lancer已经结盟的条件之下还能坦诚地将自己所知的事实表露,目的并不是为了挑拨离间。

对于今天archer的言论,远坂凛在最初的严重抗议,到冷静下来,其中大概就只隔了两句“他在胡说”。发泄结束后,年轻的少女有一次拿出了职业魔术师的冷静自持,首先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魔力缠绕,然后提出疑问。

在这所有的疑问当中,“archer作为一个在战斗之后才被召唤出来的从者,为什么会了解之前的战斗”首当其冲。于是一时之间阵营分成了两派,卫宫士郎愿意相信凛并没有参加那场战斗,而夏目贵志,千手扉间和泉奈更倾向于战斗已经发生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

“不,你没有。”面对凛有些生气的质问,千手扉间一口回绝。对于这种场面的发生,他与泉奈心中都有一个共同怀疑的人选,只是现在说这个太不合适——毕竟连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蓝染确实已经参战。

在凛生气地哼了一声后场面寂静下来,夏目犹豫再三,如同上课举手回答问题一样示意他有话要说:“我认为,这场战斗确实发生了,但是我们的记忆都有一些问题。伊莉雅斯菲尔再见到我和卫宫前辈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死里逃生的人,可是如果只有我们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死里逃生吧?所以我想,也许战斗发生在两个人之间,但当时在场的并不是只有两个人。”

“所以各位,去见archer一面吧。”他说:“见他一面,我总觉得也许对于这场战斗他比我们了解的都要多,所以——”

话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窒息声。夏目贵志像是突然被看不见的手摁住了咽喉,甚至整个人在空中微微腾起,他拼命挣扎却徒劳无功,空气越来越稀薄。三名从者同时跃起,房间内没有任何异常,只有打开了万花筒的泉奈能看到,之前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于自身魔力中,与之难舍难分几乎融为一体的那一丝外来魔力突然发力了。如同某种古老植物的根系,此时深深的扎入夏目贵志的咽喉死死扼住。

“assassin!”她破窗而出,后半句话与破损的窗一同落地:“交给你了!我去找他!”

要驱动魔力必然要留下痕迹,这股蛰伏已久的魔力此时终于发力了,极细的丝线向着远方延续,只一瞬便无影无踪。

对于宇智波泉奈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便是与时间赛跑。

看看是夏目贵志因为窒息先死去,还是宇智波泉奈能先一步击杀施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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