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阳几个警察离开了,方善水等人则留了下来,池阳临走,还看了方善水一眼。
在院子里等了会,罗含看看周围排队的几十个人,不耐道:“这么多人,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元沛还没见过神婆做事,见周围的人没怎么看自己,装作不经意地凑到搭着布帘子的堂口外,伸头往里看,不知道元沛看到了什么,回头饶有兴趣地招呼方善水过来。
外头马扎上等了许久的人,看到元沛这样,不禁不满道:“排队呀,要排队。”
元沛解释:“知道知道。我们是好奇,在旁边看看不进去。”
方善水走上前几步,这时,口袋中的手办师父又想出来了,方善水再次把它按了回去,方善水感到它似乎有些生气了。
不过此时方善水倒是没时间去照顾手办的心情,方善水越靠近,越能感觉到那股不太一般的气息,而且随着方善水的靠近,那股气息似乎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
在方善水快到堂口前的时候,那股气流好像被激怒一般聚集,猛地朝方善水撞了过来!
嗡……
方善水迎面和那股气流撞上,那股气流瞬间倒退了回去,余波蔓延,方善水只觉得眼前的堂口仿佛震动了一下,耳边隐约还传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怪异尖叫。
在这时,方善水突然看到一股灰气好像挣扎不能一样,被迫吸进了他装着手办师父的口袋里,方善水还听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咀嚼声。
一旁的元沛也感觉到了不对,识相地从布帘子那退了回来。
“是谁!?谁在我刘家堂口捣乱!”
一个大妈的吼声蓦地从帘子后传来,没一会,刚在里头给人请符水的刘神婆,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周围在马扎上等待的镇民,好像并没有感到房子的震动,只是刘神婆的怒吼让大家惊慌失措,纷纷站了起来,不停问怎么了怎么了。
刘神婆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妇女,人胖胖的,约莫五十来岁,有股街道办主任的威严感,但又和那种官气的威严略有不同。十里镇的镇民们见刘神婆神态不对,顿时将方善水几人围了起来,给刘神婆壮声势。
元沛和潘若见状,也都站在方善水身后和镇民们瞪起眼来,输人不能输势。
方善水看到刘神婆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有些头疼,伸手拨了拨口袋里的手办,然而并没有被理睬,口袋里只是不停出来凄厉地惨叫声。
刘神婆大叫:“你在做什么!?”
方善水眼见着大妈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愤怒,似乎都要撸膀子抄家伙打人了,赶忙拉了拉口袋里手办师父地小手。
方善水感到自己的手指尖被咬了一口,不疼,不过随即,一股灰气,逃命一般从方善水的口袋里蹿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刘神婆身后的堂口中。
刘神婆神态微松,不再剑拔弓张的,但还是面色不善。
刘神婆盯住了方善水,打量了一会儿,突然皱眉道:“小伙子,同行?你来我这有什么事?”
方善水看了看左右围着的镇民,用只有刘神婆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来找一个人的骨灰,应该在你这里。”
刘神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骨灰,我不知道。”
方善水指了指院子中那个烧元宝的缸:“你知道的,你把她藏在了那个缸里吧,没用的,你压不住她。”
刘神婆闻言滞了一下,旁边的镇民们只看到刘神婆在和方善水说话,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却听不到他们说得是什么,不禁惊奇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刘神婆只好对周围的镇民道:“大家先回去吧,今天老神离开了,要请符水的明天再来,今天到此为止。”
说完,刘神婆又扯着嗓子叫来她女儿,让女儿把流连不去的镇民都送走了,她则将方善水几人请到了屋里。
·
石皓藏在一旁,本来准备等警察离开了,他偷偷潜入城里,将江兴建和庄翔那小子揪出来!可是突然的,石皓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蹲在角落,一动也不敢动,青天白日的,他却感觉阳光很冷,风刮骨般刺人。
石皓听到身后有水滴的声音,啪啪地落地,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但是石皓不敢回头,只是额头上不停地滴着冷汗,冷汗顺着脸颊脖颈流到衣服里,心脏都凉了。
好不容易蹲到警察的车开远了,看不见了,石皓却不敢走了,石皓觉得自己要是离开刘神婆这里,可能根本活不到晚上。
他必须得回去!他得立刻找刘神婆求救。
石皓心里怕得不行,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他往前走,那股阴冷的感觉,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走。
石皓几乎以为自己走不过这短短几十米路了,终于,他还是走到了。
进了刘神婆家里,石皓猛然感到周身阴冷的感觉一散,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这让石皓简直有想哭的冲动。
石皓以为是刘神婆比较厉害,那恶鬼不敢跟进来,然而没放心多久,石皓又发现不对起来。
刘神婆家平时总是门庭若市的,刚刚石皓走的时候,还见院子里排着一堆人,可现在,这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安静的有点吓人。
“刘大姑……”
“刘大姑……”
石皓小小叫了两声,因为觉得这里气氛不太对,他都不敢叫太大声,怕惊醒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石皓叫了几声后,没有人回应,这让石皓更加害怕起来。
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院子里那口烧着元宝的大缸,还在噗嗤噗嗤地冒着火星。
石皓走向了刘神婆的堂口,想要进屋子里找找,然而走到门前那口缸附近的时候,石皓仿佛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走向了那口噗嗤噗嗤冒着火星的缸。
石皓害怕了起来,他想要停下,但是根本停不下来,突然,缸里的纸灰中冒出了一只被烧得几乎要融化的手,一把抓住了靠近的石皓。
“啊——!”石皓吓得大叫起来,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石皓哭嚎起来,“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救救我!”
被那手抓着的地方很烫,好像烧起来一样,石皓不停尖叫挣扎,但丝毫没用。
逃不了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缸里的纸灰中慢慢露出一个人头来,烧焦的脸,黑洞洞眼,望着石皓,仿佛复仇的冤魂。
是她,是她!
“啊——!”
·
刘神婆请方善水几人坐下。
叹了口气道:“骨灰确实在我这。”
最近十里镇上到处都是警察,刘神婆偷偷藏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骨灰,压力也很大,如今还被人识破了,只能老实道:“今早石皓抱着个骨灰罐子来找我,我一看到他,吓了一跳,他印堂乌黑的,一看是大难临头,离死不远。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地说是有恶鬼要杀他,我知道石皓肯定没和我说实话,但是我和他长辈有旧,以前也答应过要照应他一二,所以才接下了这个麻烦事。”
罗含皱眉道:“那个石皓估计是杀人犯之一!他们害死那女鬼,女鬼找他们报仇,他们死也是活该。”
闻言,刘神婆面色数变,虽然早已猜到,但被当面戳破还是尴尬了起来。
刘神婆摇头道:“老神也告诉我,石皓是被恶鬼缠上了,那恶鬼似乎受骸骨束缚之力很小,它也没得办法。石皓说那恶鬼今天要是动手,一定会先杀他,刚刚有警察,他先躲开了,说是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的江兴建来想办法,晚上他还会过来。”
元沛一听,立刻道:“那我们可以在这等他啊,女鬼要杀他,他要到这来,我们正好在这守株待兔。”
潘若:“这里有神婆,她会不会不过来?”
在几人在屋里讨论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刘神婆女儿的尖叫:“妈,杀人了!院子里都是血!”
“什么!”刘神婆大惊,立马跑了出去。
方善水几人也跟了上去,一出门,立刻传来浓郁的血腥味,满院子血流遍地,那个烧纸的缸中,如今正埋着一个烧焦的人,死前似乎还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方善水一到院中皱了下眉,看向了院中某个方向,正想做什么,却突然耳朵一动,听到外头有熟悉的车声,顿时停住了手。
方善水没动,但刘神婆却容不得有鬼怪在她这里这般撒野。
刘神婆对着院子中的某个地方大喝一声:“何方邪魔!光天化日也敢伤人!破!”
刘神婆好像一下子叫破了迷障一样,握着带血的匕首祝珥,他面上带着古怪的微笑,脸上身上被喷得到处是血。
罗含吓了一跳,连潘若和元沛也吃惊地看着祝珥。
神情诡异的祝珥眯着眼望了刘神婆一眼,然而视线落到方善水身上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跑。只是这时候跑却是晚了,还没跑到门前,祝珥被去而复返的几名警察,堵了个正着。
“啊!”罗含见状惊叫了一声,然后连忙捂住了嘴。
和满脸是血祝珥打了个照面,池阳等警察登时一愣,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窦立浩严英一下子拦了上来,但是祝珥的力气很大,直接甩开了两个人,继续往门外冲。
祝珥速度非常快,眼见着他要冲出门跑掉,池阳突然开了枪,砰地一声,一枪打在了祝珥的腹部。
祝珥被打地一个后仰,忽地晕了过去。
“带走!”
罗含急得不行,但这时候他也不带出去和警察硬钢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祝珥被警察拿下。
·
祝奕几乎没合眼地看着手机,然而等了4个小时了,还是没等到祝珥的电话,简直愤怒:“他既然从绑匪手里跑掉了,为什么不打我电话?也没往家里打电话,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助理安慰道:“也许……也许二少他是东西被绑匪收走了,身上没有钱。”
闻言,一向温文尔雅的祝奕,忍不住骂道:“难道他这么蠢?算把他的鞋抵押给别人,也至少能借个一块钱电话钱吧?”
助理低着头听着老板的埋怨,突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则信息……
助理连忙打断祝奕:“老板,出事了!二少爷被抓了,警察说十里镇的案子是他做的,现在人已经被关起来审讯了!”
祝奕大惊:“不可能!祝珥怎么会杀人?而且他从没来过徽城,跟那十里镇上的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用那么残忍的方法下杀手。”
“是啊,很奇怪啊。”助理正说了,突然顿了顿,冒出来一句,“老板,你说会不会是,鬼附身……”
祝奕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那天刚来徽城时,他小表弟自己反手掐自己的情况,也不确定了起来。
·
祝奕赶到警察局的时候,罗含和方善水四人也在警局,刚刚做完笔录出来。
“方大师,你怎么在这?”祝奕意外地看着方善水。
方善水一看到他,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也姓祝。”
双方这一介绍,才发现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的。
罗含并没有见过祝奕,听到祝奕自己介绍说是祝珥的哥哥,罗含立刻愧疚起来,跟祝奕忏悔,说是都怪自己没看好祝珥。
罗含说起这个,恨恨得咬牙切齿:“当时我好不容易联系到方大师,本来大师已经答应帮我们了,可那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冒烟的,中途撞了我们的车,要不然,也不至于让那女鬼带着祝珥的身体跑了!现在祝珥被在杀人现场当场抓住,都得怪那混蛋!”
祝奕和他的助理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惨绿惨绿的。
祝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助理还弱弱地挣扎一问:“那天,你们是不是开了辆捷豹。”
“是啊,你怎么知道?”罗含意外,然后反应过来,瞪大了眼,“该不会是你撞的吧?”
助理尴尬地看了老板一眼:“我们……以为你们是绑匪呢,蒙着面,还绑着人质。”
罗含也无语了,仔细想想,当时似乎还真是这样,换他他可能也会误会。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罗含忍不住摇头感叹道:“祝大哥,你真是实力演绎了坑弟的哥哥。”
祝奕本来惨绿的脸色,顿时又刷了一层绿漆。
祝奕的心中一片惨淡,想起青越观的大师说过的关于运势的话,祝奕深觉自己是不是该去什么有名的庙里拜拜了?大师的平安符也许能让他平安,可不能让他不倒霉啊……
“老板,何律师来了!”
……
祝珥被关在一间牢房里,看人的眼神非常奇怪,视线好像有点歪斜,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看着他的警察却总觉得瘆的慌。祝珥本来没有什么动静的,但是感觉到方善水的气息在周围,再看看周围的笼子,突然哭了起来。
那古怪的哭声,呜呜呜呜,声音幽幽凉,好像夜雨一丝丝沁进了人的胸腔里,让人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寒颤。
而且,这哭声一点也不像是男人的哭声,像个女孩子,悲伤绝望的,听得周围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盯着祝珥的警察们不禁面面相觑。
“他这是干吗?不是要装疯吧?”
“估计是,现在进了警局搞这套的多了!上次有个查车的哥们,车主下来给他跳了一段舞,拉都拉不住,呵呵。”
“头,我们是不是要叫个有经验的犯罪心理学家,来识别识别?”
也有脾气暴躁的警察,不耐烦地捏起了手指:“识别什么!先打!冒充精神病的一准给打好!”
“你得了吧,这可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啊,杀了这么多人。你要是不把他打死,我觉得他准好不了。”
“那怎么办?这案子已经传到上去了,我们要是一句这是个精神病不了了之,你看络上那些人不得撕了我们。”
池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行了行了,不要暴力执法,打电话,叫我们局的犯罪心理学家来一趟。”
“好的,头。”
严英犹犹豫豫地道:“头……我看着有点不对劲,我们要不要再叫个道士神婆什么的过来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严英,神情严肃。
严英:“怎么啦?你们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而是严英这句话好像提醒了众人一样,背后女鬼呜呜的哭声显得更加诡异起来。
这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吓了大家一跳。
见到进来的是外头执勤的人,大家才大喘了口气。
推门进来的人奇怪地看了众人一眼,最后看向池阳:“头,犯人的家属来了,还带了一个有名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