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的嫌疑犯没抓到,今早上又接到报警,还是十里镇,还是一样的丧心病狂的命案。
池阳打了个哈欠,查阅三个死者的资料,一开始死的那两个人,因为事发当时两名死者正好在一块,一起被杀了,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如今这第三个死者出来,才发现,死得这三个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而且很熟,是经常一起打牌喝酒的狐朋狗友。
池阳皱眉,看向将资料给他的严英:“严英,经常和他们一起玩的还有谁?”
严英道:“还有四个人,叫丁有钱和石皓的还住在十里镇上,另外俩几年前去城里工作,不常回来了。因为他们几个在镇上的名声都不大好,从小偷鸡摸狗的一块玩,镇里的人对他们记忆比较深刻。”
池阳立刻起身道:“丁有钱和石皓住呢?去找他们协助调查。”
“好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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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铃声响个不停,睡眼惺忪的江兴建拿起了电话,看到是自己老家的狐朋狗友打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发着抖,尖利地仿佛在他耳膜上刺啦啦地嚎叫:【江兴建!曹良、童伟死了,他们死了!还有宣涛,昨晚也被杀了,被人割了生殖器,剁了手,这手和生殖器还在他们自己的肚子里被找到了!】
江兴建一凛,睡意尽去,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死了?不对,你特意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能不明白吗!他们根本不是被人杀的,是被鬼杀的,有鬼来找他们报仇啦!是那个女的回来了,变成鬼来找我们了……来找我们了……】
江兴建听得瘆的慌,骂道:“你是不是吓傻了?哪里来的鬼。而且她都死了两年了,要是真有鬼,头七那天我们活不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和丁有钱怀疑是她那里出了问题后,悄悄去那栋破屋看了看,你知道我们看到什么了吗?】石皓的声音鬼里鬼气地压低,好像被什么东西掐着脖子说话一样,听得江兴建也害怕了起来。
【那女人的尸骨被从土里挖出来了!而且,她的尸骨上,还完好地穿上了一身衣服,像是她的骨头架子站起来自己穿上的。你还说没有鬼!】
“你们还去挖尸?等等,你说咱们那里死人了,应该有警察去了吧,咱们和曹良童伟又是经常一起玩的,万一你们被警察盯上了,你这时候去挖尸体,不是要暴露我们吗?”江兴建一听急了,简直恨不得踹死石皓,石皓几个陷进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把他给供出来,那很有什么了!
【我们……我们把她烧成灰带回来的,警察应该发现不了。而且她不是你从上骗来的吗?这两年也没有她家人报警找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暴露吧……不对,我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不知道童伟他们死的有多惨,下一个可能轮到我们了,当时我们七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你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吗?说不定是你和我!】
江兴建皱眉道:“你别瞎想,我觉得有可能是她的家人知道了她的事,来找我们报仇了,应该还是活人干的,你们小心点没事了。”
【滚吧,这都两年了,而且你当初不是说,她家里一对父母吗,平常对她也不怎么关心,怎么可能为了她来杀人!】
江兴建:“那你想怎么办?”
【这事是你弄出来的,你必须回来。我们去找刘神婆化解,神婆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人是你骗来的,也是你说玩完后要录像威胁,将人卖到南方去*,要不是你一点生路都不给人家,最后也不会闹出人命。】
江兴建一听也火了,骂道:“什么叫我弄出来的,是丁有钱那孙子说要卖了她换钱,也是庄翔出手打她不小心把人打死了,这关我什么事?而且,当初不是你们怂恿,我能干得出这种事?”
电话那头的石皓冷冷地回了句:【是啊,所以你们三个估计是要被留到最后了,童伟和曹良已经死的那么惨了,你觉得你们会怎么死?】
江兴建好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满腔怒火嗤地一声被浇灭。
【如果真是你们仨被留到最后,那下一个死的是我了!今天你要是不回来,到刘神婆这里把事情解决,我去公安局自首,把你们都供出来!】恐惧让石皓有些歇斯底里了,落下狠话后挂了电话。
江兴建听着电话挂断的嘟嘟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力躺回床上,租的房子里安安静静的,突然觉得冷。
江兴建打开手机,翻了很久,才翻到了藏在文件夹深处的一张照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长得挺漂亮,看着人也很沉静,是眼神有点死气沉沉的,没什么朝气。
那时候他怎么干出那种事呢?
大概是嫉妒吧。
一个可以在学校里好好上学的女孩,天天抱怨说自己想死,怨恨父母只顾着她的成绩,平时对她非打即骂,从不关心。
他那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呢?他想着既然你天天说想死,怎么还不快去死呢?他这种想上学上不成的人,在社会上跟狗一样讨生活的人,他的压力不大吗?他也想死啊,谁来救救他呢?
可是他没有,他耐心地安慰她,开导她,逗她笑,然而看着她终于被逗笑,从聊天工具里发来一个笑脸时,他心里都是淬了毒的恶意。
这样过了两年时间,他一直敷衍着她,直到她说自己考上了名牌大学,想要来看看他的时候,他积累的恶意终于爆发了……
江兴建木木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女孩子好像也在看着他,似乎在对他笑。
江兴建突然一愣,心中突地悚然大惊:不对!这照片里的人一开始有笑吗?
江兴建猛地坐了起来,盯着照片看,手机屏幕似乎变得有点花,在他的注视下,屏幕下的人,嘴角动了,一点点咧开,女孩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好像也真的变成了死人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眼睛,大大地瞪着江兴建!她白净的脸和胳膊上,慢慢出现了一片一片的暗紫色尸斑……
“啊——!”江兴建大叫着将手机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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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石皓家里,石皓家没人,又找到丁有钱家里,被告知丁有钱也不在家,到镇子东头的刘神婆堂口去了。
严英最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很是敏感,闻言怀疑道:“怎么那么巧这时候去求神拜佛,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吧?”
丁有钱的邻居老太闻言摆手道:“不巧哩不巧哩,现在我们镇上的男人们,都被吓坏了,说是有鬼怪作祟,几乎所有男人,都去刘神婆那里请符水来喝,十个有八个都去了,我老伴也去了。”
窦立浩笑了一声:“这镇上还挺封建迷信的。”
老太太不满意了:“你这小伙子怎么这样说哩,我们这的刘神婆很灵的,堂口里供奉着老神,问个姻缘啊,小儿夜惊啊,一准能给你解决。连城里的人,都经常往我们这里来,是为了找刘神婆呢。”
窦立浩被训得讪笑,一旁的严英却听得心动了,鼓动池阳:“头,我们要不要也去找刘神婆看看。这案子确实古里古怪的,我们也请点符水喝喝?”
池阳白了严英一眼:“你慌什么,警察自有正气,干公差的,等闲小鬼哪敢冒犯你。”
不止严英一愣,连窦立浩也傻傻道:“头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池阳无语:“行了,我们快去刘神婆那里。”
严英插话:“去请符水?”
池阳给了严英一肘子:“去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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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镇上的气氛不太好,警车穿梭,警察来来往往,谈论八卦的人也都有点受了惊的样子。
潘若绕过警察,过去打听了下,回来告诉大家:“镇上昨晚确实又死了一个人,同样是死相凄惨血流遍地,同样是被割了生殖器活活疼死的。对了,元子说的那个刘神婆我也打听到了,住在十里镇东头,现在生意好着呢,因为这些命案,十里镇上的男人怀疑有鬼怪作祟、人人自危,都排着队去找刘神婆,请符水辟邪。”
罗含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肯定是她干的!她上次是这样,用祝珥的身体去杀人的。”
元沛“嘘”了罗含一声,警告道:“隔墙有耳,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罗含立刻闭上了嘴。
方善水低头看了下口袋,将想从口袋里爬出来的手办师父按下去。
自从知道这确实不是师父,方善水对它变得不客气了很多,虽然还是挺纵容的,但是没有以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
根据潘若打听到的地址,方善水几人也找到了刘神婆的堂口,只是没想到,一到地方,几人迎面撞上了几个警察。虽然穿着便衣,但却是昨天在旅馆和方善水他们打过照面的几个警察,方善水和罗含一眼认出来了。
方善水倒是稳得住,但是罗含一看到那两个警察,立刻心虚地缩了缩头。
一下子被池阳盯上了。
池阳叫住他们:“等等,你们几个,不是十里镇的人吧?来这里干什么?”
方善水悄悄拦了下想要回话的潘若,平静地反问道:“你们看着也不像是十里镇的人,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池阳闻言看了方善水一眼,目光落到方善水的面具上,顿了一顿,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严英掏出了证件,喝道:“警察,问你们话好好回答。”
潘若看了方善水一眼,见他收回手不再阻拦,走上前去,故意在严英面前弯腰看了眼他的□□,才露出笑脸,递了颗烟道:“警察大哥,我们是大学灵异研究社团组织活动的,听说这里出了奇怪的事,正好没事,赶来调查调查。”
严英倒是信了,嚯了一声,教训道:“这里乱糟糟的,你们来添什么乱呐,小孩子家家,不要老往这种地方乱跑。”
池阳又问:“你们是哪个大学的?”
潘若闻言,实话将他们各自的大学介绍了一遍,罗含的他也没撒谎,直接说了是京城xx大过来的。
窦立浩怀疑道:“你们还不是同一所大学的啊?”
元沛接话道:“这有什么,我们是上因为兴趣好凑到一起的,这不是十一假期吗,我们约定了一起来找灵异现象。同一个大学,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啊。”
元沛回答的自然,看起来没有一点心虚,倒是打消了警察的不少怀疑。
池阳他们忙着去查丁有钱几人,没有心情在方善水几个大学生身上多下功夫,先进了屋。
罗含看了几个警察的背影一眼,回头问方善水:“我们也进去吗?”
“走。”
……
刘神婆家的院子挺普通的,是够大,里头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坐在院子里摆着的小马扎上,三三五五各自成堆地聊着天。
院子里还有个不停烧着纸钱的大缸,不时有从堂口出来的人,拿着把香,在缸前拜了几下后,再将香插在缸中,使得院子里香火不断的样子。
方善水看着这个院子,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眼中的视觉甚至自发地有了变化,好像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口烧着元宝纸钱的缸上。
元沛悄声问:“方方,你在看什么?是不是你也觉得那口缸有不对劲?”
方善水点点头,还没说话,那边,没有找到丁有钱和石皓的池阳等警察,已经皱着眉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