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在前面带路, 逐渐离开了城镇的范围,前往荒凉的野外。
周围的海底护卫逐渐变少,龙太子回过头一看, 那座朱红色的高楼隐约可。
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弟子走得并不快,看神情还有一些紧张慌乱。
龙太子并没有多,只以为这个弟子太过胆了,他皱了皱眉,说道:“你不用害怕, 我身为南海龙太子, 一言九鼎——只要拿了我要的东西, 不会伤你的。”
弟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闷声应了一下。
龙太子并没有将这个弟子放在眼中,毕竟这只是一个还未筑基的弟子,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将其碾碎。
何况,现在南海龙族占据了南州,接下需要做的就是归化这些岸上的人。
毕竟海底护卫不能一直待在岸上,必须要找一些听话的代言人控制南州。
而这时候, 就要让那些人道, 听话的下场是什么, 抵死反抗的下场又是什么样子的。
龙太子的思绪渐渐延伸了开。
就比如这个风月楼的弟子就可以当做一个招牌, 用招揽那些人族修饰。毕竟, 不是所有的人族修士都是无惧死亡的,贪生怕死之人也不少。
而这种软脚虾, 最方掌控了。
龙太子后为一洲之主的模样, 脸上不免有些得。等回过神,四周的天色暗沉了下,阴风阵阵, 带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龙太子停下了脚步:“还没吗?”
弟子像是害怕了,哆嗦了一下:“没、还没。”
这么远?
龙太子感觉有些不耐烦,但他要的那个东西关乎紧要,只能耐着心说:“那你赶紧在前面带路。”
不管龙太子装作如何和善的模样,但弟子还是十分害怕,此时听这话,是一路跑了出。
龙太子轻而易举地跟了上。
又过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
这里已经完远离城镇,了无人烟。
而弟子还在前面走。
龙太子的心中生出了一些疑窦。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把那个东西藏在哪里了?”
弟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埋在土里了。”
龙太子:“那你是亲眼过的是吗?”
弟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要表达什么。
龙太子继续温和地问:“那你肯定过那个东西了,道长什么模样吗?”
弟子用着颤抖的声线说:“我、我……我一直在跑,不及看,就藏了起。”
“天太黑了,我只道那个东西是玉做的,上面还刻着字。”
龙太子冷下了脸,逼问道:“上面刻着什么字?”
弟子本就精神紧张,这么一问,直接哭了起,她抹着眼泪:“我我不道,我没看……”
龙太子听着,突然笑了起:“好了,别哭了,我就问问你,现在继续带路吧。”
弟子这么的年纪,又在仓皇跑路,道的太清楚才怪,现在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
说了,在弟子的描述中,她藏起的那个东西确实是和龙太子要的一模一样。若是没有过,是很难描述这样的。
之前龙太子还是将信将疑,他会跟上,是因为弟子的修为低微,谅她也做不出什么。
现在经过了这一番质问,他这才彻底地放下了心。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弟子了一片树林前,指着其中的一棵参天大树,说:“东西就藏在那里……”
龙太子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目光仔细搜寻了一番,果然在泥土间了一抹玉石的光辉——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其实占领南州只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还是这这块玉牌。现在眼看着要的东西就在面前,龙太子不免放松了下。
他没有管那个弟子,直直走了过,伸手就要拿。
只是龙太子的手指还没碰外层遮掩着的土层,就感觉身侧掠过一冷风。
他余光一瞥,一道冷光破空而。
龙太子本要抵挡,可若是伸手挡了,就可能拿不面前的东西。一切都触手可得,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他轻呵了一声,随后身体的表面浮现了一层金色的鳞片——他要硬生生抗下这一道攻击。
“叮”得一声。
冷光与鳞片碰撞在了一起。
冷光锋利,而龙鳞也是世间最坚固的东西,两者相碰,在黑暗中出了一连串细密的火光。
龙太子身形一晃,生生忍住了口中的腥甜,终于掰开了泥土,将其中藏着的东西拿了手中。
他是神情一喜,随后察觉了不的地方。
低头仔细一看。
手中躺着的并非是他要的玉牌,而是一块相似无几的玉佩。
与此同时,一道轻快的声线从上方传,带着难以忽视的效益:“你要的……是这个吗?”
龙太子识了什么,缓缓地抬起了头。
穿过树枝的缝隙,可一轮圆月悬挂在了半空中。
轻柔冷清的月光流淌而下,不何时,一袭红影立树枝间,红衣猎猎,比月色还要夺目。
谢晚的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牌,微微俯身,朝着龙太子弯下了腰:“要吗?”他往上一抛,又伸手握住,“不给你哦。”
被骗了。
龙太子生出了一股恼怒,直接捏碎了手中的假货,咬牙切齿道:“谢晚……”
谢晚现在不应该被困在大鱼的腹中吗,他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还有,他有别的帮手吗?
在这一瞬间,龙太子的心中冒出了许多的疑问。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现在他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情况不太妙。
龙太子要拖延时间,冲着谢晚一笑:“晚,上次一别,许久不了。现在,你又和谁在一起呢?”
谢晚的手指一转,将玉牌收入手中,轻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龙太子的回答,而是轻慢地说:“别杀他,我要活的。”
龙太子不道这话是谁说的,但他不慌不忙,傲慢地说:“晚,这世间能伤我的人不多,不如你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等一统南州,你还是你的风月楼主。”
谢晚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就是风月楼主,难不还要你同不?”
龙太子:“风月楼……现在南州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就算是你请了别的帮手,也没有用了。”
谢晚歪了歪头:“哦?”
龙太子还要说什么,突然感觉了一股凉,他往着一侧躲了过,同时回过头看。
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
他浑身朴素,不带一点装饰,就连间都只插-着一根木簪。
可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不过,在看人的时候,龙太子反而放松了下:“原是云竹君……你不用装了,我都道你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这个消息并不是一个秘密。
只要关注一下谢晚的动向,就可以道这件。
沈霁筠不为所动。
龙太子没将沈霁筠放在眼里,而是自顾自地谢晚说:“晚,看在往的情面上,只要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剑光袭。
天光乍破,就连月色都黯淡了三分。
剑气萦绕,龙太子身上的鳞片碎裂。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一黑,失了识。
等他次恢复识的时候,情况已然倒转了过。
龙太子动了动手指,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抬头一看,谢晚站在了他的面前,低头打量着,不道在些什么。
而沈霁筠不了哪里。
龙太子开口:“晚……”
谢晚回过了神:“你醒啦。”他用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脸颊,“你道吗,我在一个问题。”
龙太子:“什么?”
谢晚轻声地说:“你的命值钱吗?”
龙太子感觉后颈一凉,干巴巴地说:“应该是……值钱的。”
谢晚“奥”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龙太子解答,可以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种情况,龙太子也没有说“不”的情况,只能说:“好,你问。”
谢晚伸出了右手,缓缓展开。
在他的手心中,出现了一片温润的玉色。
“这是什么?”谢晚直击重点,“你们南海龙族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龙太子的表情微微一滞:“你不道?”
谢晚瞬间就反应过了,冷笑一声:“你猜我道不道?”
龙太子有些拿不准注。
认识谢晚的人都清楚,他的心思难以猜透,还特别会骗人。
也不清楚他底不道真相。
谢晚龙太子面露犹豫之色,就道他是怎么的。
为了防止龙太子说谎隐瞒真相,谢晚上前一步,挑了挑眉:“那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你说出你道的,若是与我道的一样,我就解开你身上的一条绳索。若是不一样,我就断你一条龙筋。”
绳索代表着生的希望。
而龙筋则是死。
一生一死。
谁都道该怎么选择。
龙太子曾经是谢晚的渡劫象,两人相处一段时间,他龙太子还算是了解。
龙太子自私自利,同时还……贪生怕死。
果然,说刚说完,龙太子就张了张口,说:“这块玉牌其实有两块,一块是‘永镇’,一块是‘山河’。”
谢晚颔首,果然言出必行,手指一屈,就断开了龙太子身上的一根绳索。
龙太子觉得手臂上少了一些束缚,顿时一松。
他继续说:“这玉牌是东荒流落出的。”
这件情,谢晚还真的不道。
这块玉牌是上一任风月楼主留给他的,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可试了几次,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扔在了一旁。
没竟然还有这段历。
谢晚的心中疑惑,但面上丝毫不显,而是说:“继续。”
龙太子谢晚脸上风轻云淡,只好忍住身上的酸痛,继续说道:“还有……这块玉牌是在千年之约的时候断裂的,本是一件上古宝物,断裂了以后就失了神力,没什么用了。”
说完后,龙太子大喘了一口气:“我就道这些了。”
谢晚敏锐地现了不合理的一点:“既然失了神力,你们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龙太子心瞒不过,只好坦陈说道:“我是为了……毁了。”
谢晚:“为什么?”
龙太子:“这我也不了,说……是我父王这么说的。”
谢晚微微眯起了眼睛:“你没有说实话。”他弹出了一道灵气,没入了龙太子的手臂之中。
龙太子:“我说的确实是实话!”
眼看着灵气就要切断龙脉,龙太子还没有改口,谢晚的手指一动,停下了动作。
龙太子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放松了下,就感觉了一股彻骨的疼痛。
“啊——”
龙筋断裂,龙太子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活鱼,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了起。
惨叫声从耳边传,谢晚看都没看他一眼,近乎于冷漠地说:“带上他,我们回换人。”
谢晚次回了风月楼。
相距没多少时间,可他却恍如隔世。
他仰头一看。
那座朱红色的高楼一如往昔,不过门口一片凌乱,看起格外的萧瑟破败。
谢晚刚一步入其中,有海底护卫前询问:“你是谁?这里做什么?”
谢晚:“你在问我?”
海底护卫张狂地说:“你眼睛是瞎了吗?难道除了你,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谢晚抬手拍了拍袖口的灰尘,不慌不忙地说:“我看,瞎子是你才吧。”
海底护卫一愣:“我看你是找死!”
他挥舞着三叉戟就要戳过。
很快,响起了“砰”得一声。
但倒在地上的不是谢晚,而是海底护卫。他走了出,自语道:“这句话,还给你。”
他旁若无人,朝着风月楼走。
身后跟着的是沈霁筠。
龙太子则是被人拖着走,如同一条死狗一般。
谢晚惹出的动静并不算,很快,海底护卫就鱼贯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晚不惊慌,拎着龙太子,问:“这个人,哦不,这条龙,你们眼熟吗?”
蟹将军定睛一看:“龙太子!?”他下识地要冲上,可方手中还有人质,硬生生地停了下,“快把龙太子放开!”
谢晚:“好啊,一换一。”
蟹将军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让手下带人过。
很快,海底护卫就将妙音带了过。
蟹将军:“一换一!”
谢晚:“我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说的是,一个龙太子,换一整个风月楼。”
蟹将军的脸色一变,正要讨价还价的时候,谢晚直接一道灵气射-入了龙太子的体内。
龙太子猛地抽搐了一下,扭曲着脸庞说:“还不赶紧放人!”
龙太子都如此话了,蟹将军只能照办。
他让海底护卫放出了风月楼的弟子,让他们退千里之外。做完了这些,他问:“可以放人了吗?”
谢晚一松手,将龙太子推了过。
人质被解救出了,蟹将军当场就翻脸,可却被龙太子制止了:“快走!”
蟹将军不解:“为什么……”
龙太子咬牙:“云竹君在这里,蠢货!”
世间怎么会有人不云竹君?
云竹君的名号含金量十足,蟹将军当即明白了过,都不用多说,直接带着龙太子走了。
不消片刻,一群海底护卫就离开了风月楼。
风月楼中一片狼藉。
弟子们死得死伤得伤,只剩下寥寥数人。
“楼主……”
“楼主,你终于回了。”
谢晚环视一圈:“你们休息吧,接下还有许多情要做。”
弟子们应声散,只剩下妙音还留在原地。
妙音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重伤:“楼主……您应该杀了龙太子的。”
虽然现在逼退了南海龙族,但他们始终是一个大患,现在放走了龙太子,等于是放虎归山。
若是他们卷土重,那就麻烦了。
谢晚何尝不道这个道理,他的语气平淡:“就算是这样,但我说,你们重要一些。”
修真界,南州……这一切于谢晚说都太过于遥远了,他只在乎眼前之人。
其他的,并不重要。
何况……
谢晚的唇角浮现了一抹笑:“龙太子,呵,他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
龙太子的身上还留着一道沈霁筠的剑气,现在一时看不出什么,可等时间久了,自然会伤其肺腑、危其性命。
谢晚问:“了,妙音……你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他又拿出了那块玉牌。
妙音点了点头:“上一任楼主有说过,这块玉牌很重要,若是风月楼遭难,必须第一时间送走。”
谢晚奇怪地说:“我怎么不道?”
妙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上一任楼主说,这件就算是和您说了,您也不会记得。”
谢晚:“……也是。”
他又问:“那这底有什么用,上任楼主说了吗?”
妙音摇头:“没说,不过风月楼存放着的古籍中或许会有记载。”
谢晚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有得找了,说别的。”
现在南州情况紧急,必须要做出应。
谢晚平时虽然表现得不问世,但现在也道轻重缓急。他妙音说:“等你伤势好了,安排一下风月楼修葺的宜。”
风月楼被那些海底护卫一阵糟蹋,部都乱糟糟的,光是修整复原都要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长老们已经收了纸鹤传音,很快就会回了,在这之前你们不要离开风月楼。”
妙音听出了弦外之:“楼主,你又要走吗?”
谢晚:“南州其他地方看看。”
谢晚可不是会吃亏的主,既然海底护卫风月楼有法,那他自然要找些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晚平时看不上其他宗门,但现在帮助他们,就是给南海龙族添堵,何乐而不为?
者说了,这一切也不用他动手,自然有人会代为作劳。
谢晚着,看了一眼沈霁筠。
他勾了勾手指。
沈霁筠靠了过。
谢晚:“和我出一趟。”
沈霁筠都没问为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
在离开风月楼的时候,沈霁筠还特留下了一道剑气,镇守风月楼,不让他人靠近。
做完了这一切,谢晚深深看了一眼风月楼,才转身离开。
他突然了什么,问:“你就不担心望山宗吗?”
物极必反。
修真界都稳定了上千年没有生战乱,算算时间,起波澜也算是正常。
既然南州出了岔子,其他地方也不可能置身外,被波及也只是时间问题。
或者说,早就已经是危机四伏了。
沈霁筠没谢晚会问这个问题,没有犹豫太久,就给出了回答:“不担心。”
望山宗做出那一番,他已经与宗门断绝关系。
不用说,他已经抛弃了云竹君的身份,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谢晚又生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你走得新的大道……又是什么路?”
沈霁筠:“杀。”
这个字很轻,但却在夜色中带了一股凛冽之。
谢晚:“为什么?”
沈霁筠望向了前方:“可以以杀止杀。”
无情道令人无欲无求,伤人伤己。
而杀戮之道,却可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他可以杀了所有伤害谢晚的人。
——也包括他自己。
两人走入了夜色之中,落在地上的影子逐渐靠在了一起。
谢晚的声音飘散在了风中:“上次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沈霁筠:“什么?”
谢晚转过头:“如果我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杀了你——这句话是真的吗?”
沈霁筠连迟疑一下都没有,直接道:“是。”
谢晚足尖轻点,掠过了枝头,月色笼罩之下,他的脸颊犹如精致的玉雕:“那么,你的命,我收下了——”
看起,南州的情复杂,接下要用沈霁筠的地方很多。
两人暂时要被捆在一起了。
当然……谢晚没有一点其他的思,只是要利用沈霁筠一番,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么着,忽视了心中的一点异样。
半晌后,沈霁筠做出了回答:“……求之不得。”
声音低沉沙哑,似乎包含着一种深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