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晚自然是听了。
他垂了眼皮, 看不远处落魄潦倒的沈霁筠,心中倒没有多少波澜。
有候,就是这么奇怪。
有些东西唾手可得的候, 并不懂得珍惜。等失去了,却生出了后悔之意。
何苦做出这般模样。
当不是没有给沈霁筠机会,沈霁筠又是怎么选择的?
他选择逃避。
选择一再再放弃。
可以说,沈霁筠的每一步都走错了,若是他有一点的犹豫, 不至于今日这么步。
早今日, 何必当初。
谢小晚轻哼了一声, 暗道一声“自作自受”, 就收回了目光朝远处走去。
河落日,大漠孤烟。
风沙环绕之,此亦是荒凉一片,一眼望去只见杂草丛生,断壁残垣。
谢小晚走得不紧不慢,朱红色的衣摆随风摇晃。
沈霁筠像是察觉了什么, 望远处纤细的身影, 以手撑, 艰难站了起来。
他忍住身上的痛楚, 竭力跟了上去。
谢小晚原本以为已经将沈霁筠甩开了, 可余光一瞥,却依旧能看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他不明白沈霁筠想要做什么, 懒得再去阻止, 只放任自由。
风沙围绕之,这片区域并不大,没费多少间, 谢小晚就走了尽头。
天苍茫,好似此只有他与沈霁筠两。
谢小晚回过身,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待走了之后,他伸手拨开遮挡在前方的杂草,可见一具干枯的尸骨静静躺在上。
枯骨的身侧还插-一柄刀,似乎是死前经历了一番激战,刀刃上满是豁口。
谢小晚伸手握住了刀柄,想要将拔-出来。
或许在千百年前,这把刀是一柄神兵利器,可如今刀刃生锈,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粉末。
谢小晚握了个空,只好收回手。
他凝视枯骨片刻,指尖掐起一道灵诀,驱使灵气在四周吹拂过。不过片刻,浮土吹散,出现了一具又一具完整的尸骨。
这里是一处古战场。
隐约间,还能听见金戈铁马、面埋伏之声,好似杀机就在眼前。
谢小晚站在古战场的中央,闭眼静静聆听,可是并没有他发现。他睁开眼睛正要离去,回过头一看,眼前突生变化。
不远处的断壁残垣化作了一座琼楼玉宇,从中传来轻歌曼舞,丝竹霏霏之音。好似醉生梦死、不今夕何夕。
这般荒凉的方,又怎么会有如此碧瓦朱颜?
反常即妖。
谢小晚远远望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沙尘暴逼迫他们来这个方,肯定不是为了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必定别有深意。
与茫然猜来猜去,不如主动步入中,一探究竟。
谢小晚来了玉楼前。
可见楼房屋檐悬挂一盏盏琉璃水晶灯,灯火连绵不断,朦胧迷幻,让感觉这就是一场梦境一般。
他扫了一眼,发觉正门上方还有一块牌匾,上面的文字奇怪又玄妙,一竟没有认出来。
“海市蜃楼。”沈霁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拧起了眉宇,仿佛是在费劲回忆,“这是……上古文字。”
海市蜃楼。
谢小晚不免想了他的任务——进入蜃境,寻找蜃蛇内丹。
这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
看来这楼,不得不进去走一遭了。
想这点,谢小晚抬脚踏过了门槛,直接走入中。
刚一进去,他就闻了一股古怪的香味,还未来得及去追问,那香气就悄然散开,了无痕迹。
谢小晚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想要去追寻香味的来源。
目光环视了一圈,没能找香味从何来,倒是先看了一个熟。
“道友!”林景行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脸上带笑意。不过在看沈霁筠后,笑意有所收敛,化作了拘束,“……师父。”
沈霁筠自从入魔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连唯一的弟子都认不出来,只专注盯谢小晚的背影。
谢小晚一路走来已习惯了,直接无视了沈霁筠的目光,问:“怎么在这里?”
林景行答非所问:“道友,竟然不是哑巴?”
谢小晚:“……”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这年轻修士记现在。
还好林景行并没有刨根究底,只道:“我们沙尘暴吹晕了,等醒来之后,就了这里。”
谢小晚抓住了一个键词:“们?”
林景行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景行,怎么还不过来……”挡在后面的珠帘掀开,柔和的灯光,出现了一张温顺可怜的脸庞。
赫然正是谢小晚自己的脸。
画皮一眼就看见了带面具的谢小晚,脱口出:“怎么会在这里?”随后,便透露出一股敌意来。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的脸又不想要了?”
画皮大概是想了刚差点谢小晚毁容的事情,一心有余悸,退了一旁,不敢多言。
不过在看沈霁筠的候,他又是眼睛一亮。
“云竹君!”
谢小晚还从来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厌烦自己的这一张脸。
他听画皮掐声音,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说道:“云竹君,我很担心,失踪了这么久,我、我很害怕……”
谢小晚有些听不去了,仰头专注看面前旁边柱子上刻的漆金莲花纹。
可他不想听,画皮还在喋喋不休说。
谢小晚忍不住摸良心想——当他真的有表现得这么的矫揉造作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
那这画皮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难不成是沈霁筠实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吗?
这么想,谢小晚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看向了沈霁筠,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不看不,这一看,方发现沈霁筠脸色苍白,额心的一道赤红纹路在不停朝四周蔓延,这一过程中带来了极致的痛楚,使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别在说什么。
画皮不情况,还在细声细语说:“云竹君,怎么受伤了?”他伸手想要去碰沈霁筠。
沈霁筠意识混沌,但还是意识避了开来。
画皮的动作一僵,眼眶微微泛红:“云竹君……”
云竹君……
夫君……
这一声声环绕在沈霁筠的耳中,使得他手背青筋迸现,神识恍惚。他抬起眼皮,眼中火光炽热,像是要噬一般。
画皮这一幕吓得后退了两步。
沈霁筠本就无情道迫,心魔缠身,后又宗门老用秘术控制,一番折腾来,早就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身体晃了晃,朝一侧直直倒了去。
谢小晚听动静,意识伸手去扶,手指触碰的方温度滚烫,好似火烧火燎一般。
怎么回事?
谢小晚的眉头轻蹙,伸手分出一道灵气输入沈霁筠的体内,想要查看情况。
只是还未看清,就他喝止。
“在做什么?”画皮急急道指,“是不是想要云竹君图谋不轨?”
谢小晚一怔:“?”
这又是什么逻辑?
这么一打岔,他没看清中,就将灵气收了回来。
那边,画皮回过神来,竭力掩饰脸上的阴暗恶毒,林景行说:“景行,师父昏迷不醒,这个又身份不明,实在不应该让他再跟我们了。”
林景行皱眉,开口就要拒绝:“不……”
实不用画皮说,谢小晚不想在这里再待去了。这种表演看一还好,看多了还是会觉得恶心。
至于沈霁筠一个假冒品欺骗……和他又有什么系?
谢小晚松开了手,干脆利落道:“不牢费心,就此告辞了。”后半句话自然是林景行说的。
林景行一怔,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正想要细细分辨之,画皮打断了他的思绪:“景行,师父……”
林景行只好回过头来照看昏迷不醒的沈霁筠。
谢小晚的身影消失在了帷幕之中。
谢小晚独自在大厅里逛了一圈,没过多久,蜃楼中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来。
看他们满身风沙的模样,同样是沙尘暴赶这里来的。
“这里是什么方?”
“我们是沙尘暴吹这里来的。”
“能出去吗?出去的路不见了!”
把这么多修士赶这里,为的是做什么?
谢小晚的目光轻轻扫过横梁上刻的蛇形纹路,默默忖量。
吵闹之间,又过去了一炷香的间。
大概是大厅里的达了一定的数量,悬挂在四周的烛台“呲”得一声亮了起来,升腾起了一股朦胧的雾气。
于雾气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披轻纱的女,身姿妙曼,犹如水蛇一般。
“欢迎来蜃楼。”
“在这里,您能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清澈,带无尽的诱惑:“不管是天灵宝,还是绝世……这里应有尽有。”
此番言论一出,立刻引起了他的议论。
“真的假的?”
“该不会是骗的吧?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在这秘境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都说富贵险中求,不如搏上一搏!”
妙曼女听了种种言论,并不解释,只是掩唇一笑:“当然,世间万物从来没有唾手可得这一说法,只有登上九重蜃楼者,方能够得唯一的珍宝。”
“注意,是——唯一。”
妙曼女伸手一指。
所有都看了过去,只见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出现了一条通往上层的道路。
中一股烟雾弥漫出。
接近之皆一阵恍惚。
“我看了世间珍宝。”
“这些是我的,都是我的!”
“让开——”
他们一个个都拼命挤向了门口,生怕落后了他。
不片刻,大厅中就空无一。
女子秀眉一扫,看了过来:“什么都不想要吗?”
谢小晚孤身一站在那里,烛火落,他脸上的面具格外的妖异:“我想要的,给不起。”
女怔了一:“不说,怎么道我给不给得起?”
谢小晚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
于是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充满了诱惑力:“的一切都可以得满足,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沈霁筠听了这个问题,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喃喃道:“小晚……”
画皮听了这个名字,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随后柔声道:“云竹君,我就在这里呀,看看我。”
画皮低头,模仿“谢小晚”的模样,眉眼间皆是乖巧柔顺。
同,他用老传授的秘法,想要控制沈霁筠浑噩的心智。
“云竹君,我就是想要的……”
“刚那个带面具的想要动手伤害我,我好害怕呀,能不能帮我……杀了他——”
沈霁筠的神志沉沉浮浮,终究还是陷入了一片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