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要为妹妹报仇，到头来竟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胡言哭笑不得，感觉十分荒唐。

他有心想要为胡媚辩解几句。

“媚儿她灵智初开，有许多事还不懂得，我想她不是故意的……”

平野抬手止住了胡言的话，语气很有些严肃。

“不懂得，不代表可以随意作恶！”

胡言低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不知怎么的就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我的父母，应该算是最不像狐狸的狐狸精了。他们性子憨厚，脾气温和，实力平平无奇，所以在狐族处处受人冷落。

上一次进阶时，他们两人虽然都熬过了雷劫，但是因为缺少丹药的滋养，到底伤了魂魄经脉，之后的修炼不要说是进阶，只怕一个小天劫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我和媚儿的性格都与他们不像，尤其是媚儿，她被娇宠着养大的，这骤然的变故，让我的父母大受打击。父亲到处求人，受尽白眼，为的就是给媚儿寻得一线转机，而母亲更是以泪洗面，身体一日弱似一日。

所以当我听她说起方天师对她施行灭灵术之后，心中又急又怒，并未求证，便出手对付方天师。”

胡言想起当初自己在方淼淼身上，放下了一个连环结界，那是一个空间结界套一个时间结界。连环结界是他的最强幻术，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通通都可以改变。

那时的胡言自信满满，他的连环结界已经绞杀了不少道行高深的法师，自然就认为人世间能够突破他的幻术的人屈指可数，但方淼淼不但从结界里全身而退，而且还给予了他沉重一击。

现在看来，方淼淼对他，却是手下留情了。

依稀仿佛间，胡言听到方淼淼在对他说：“胡言，给你一句忠告，有时候太过于执着，不是一件好事。”

那时候的他嗤之以鼻，现在看来，实在是金玉良言。

平野见他似有所悟，便道：“胡言，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前因后果已经清楚了，便不要再有心结，免得自误。”

平野如今已是仙身，可以感觉到胡言的气运极佳。他勾搭丽妃，戏弄天子；摆出法逆七星阵妄图逆转天道；进入了枯木圣君的墓葬……这一桩桩一件件，换一个气运差的，只怕坟头上的草已经三尺高了，偏生他还能好端端地活着。

气运这东西摸不着，看不见，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影响着人的命数。

一个妖兽能有如此高涨的气运，是很罕见的。因为妖兽行善积德的比较少，多数性格暴戾，手段狠辣，能够约束自身，清清白白的，就已经算是难得了。

如果不是想着胡言的气运会对方淼淼有所助益，就凭他现在不入流的道行，平野才懒得多跟胡言说话。

“难道你还寄望于建文皇帝能够东山再起，念着你的辅佐之功，给你一个尊崇的地位不成？”

平野冷笑道。

胡言心头一跳，建文皇帝逃出金陵城之后，隐居在极为偏僻的山野之间，胡言在游历之时偶然与他相识，两人约定，一旦胡言帮他夺回帝位，他就会封胡言为国师，替他兴建庙宇，享受人间香火供奉。只是此事实属机密，平野是如何知道的？

平野神色凝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份心思。大明朝的当今陛下乃是天命所归，气运正盛，而建文皇帝身上的龙气已散，他若是能安安分分，也能保一世平安。若是执意要头撞南墙，最后很可能会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至于你，也不知该说天真好，还是幼稚好，你一个妖兽，不过几百年的修为，就敢涉入人世间的帝王事，多少千年大妖尚且谨慎行事，你却如此张狂，真当天道规则是摆设么？

更何况人间的香火供奉饱含着人类心灵的祈愿，虔诚，是人世间最为宝贵的能量之一，非有大功德在身者不能享用。你想要以人世间的愿力来帮助修炼，这可以理解。但，觊觎自己不该得到的，结果不一定是幸运，有时候反而是灾祸。”

平野说的，胡言都明白。

但他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太深思熟虑，也并没有太去想后果。因为他太平凡了，没有任何的人脉和根基，要追逐野心，就必须兵行险着。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胡言沉默着。

平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淼淼以前收了个鬼仆，如今已是地府五方元帅，手下阴兵鬼将无数。淼淼是个护短的人，你成为她的契约兽，从此便受章阁山广阳观的庇护，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章阁山广阳观。

只要是修炼之人，都明白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那代表着尊崇的地位和正统大道。

能进入广阳观的道门，是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胡言的心七上八下，难以抉择。

方淼淼是地府赦令天师，背后更有着章阁山广阳观撑腰。广阳观现任掌门，方淼淼的师傅万木真人，道法已经趋向完美之境，随时有可能大圆满飞升仙界。哪怕是妖狐族的族长，在万木真人面前，也只能小心翼翼，不敢放肆。

然而，他一向独来独往，无拘无束惯了，若是成了方淼淼的契约兽，便从此要听从方淼淼的命令，受她的约束，过这种生活，他并不愿意。

平野见胡言动摇了，便趁热打铁地道：“胡言，你再聪明，有能耐，始终还是妖兽。妖兽的进阶是最为艰难和危险的，别说人类，就连植物灵和自然灵，都排在妖兽的前头。

就凭你如今修炼的功法，想要飞升仙界，那是白日做梦。别说是你了，就是妖狐族顶尖的九尾天狐一族，近千年来，也没有一个能够飞升的。

但是淼淼就不同，她修炼的是广阳真仙的正统大道，又有大功德在身，进阶自不必说，将来飞升仙界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作为她的契约兽，跟随她降妖伏魔，你从此不再是邪魔外道，并且能够累积功德，自然也可以随她印证金身。这是多少修者梦寐以求，而又求之不得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