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斥道:“菁儿,怎么能直呼左盟主名讳?”
刘菁不在乎的说道:“爹爹你怎么忘了?你刚刚金盆洗手,不是武林中人了。我本就不是衡山弟子,叫他一声左冷禅怎么了?看着嵩山弟子个个不是好东西,他们的门主不知道是何种人物!”
五岳剑派的众人听见小女孩儿如此说,脸色尴尬。但旋即想到刚才刘菁眨眼之间便找来人证物证反击费彬等人的事情,个个心中生出一股惧意:看这少女行事自有章法,不像是受刘正风指使。她小小年纪,竟然不声不响的拿到费彬这等高手的把柄,真是后生可畏!看她能调查到几年前的秘辛,那么知道左冷禅意欲对刘府不利也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她到底是如何查得这许多秘辛的呢?
群雄均忍不住想——自己的把柄是不是也被这看不透的少女所掌握了?一想到此处,便忍不住警惕且暗含敬畏的看着刘菁。
刘正风这次没有斥责女儿,上前对众人道:“在下一生之中,从未见过魔教教主东方不败一面,所谓勾结,所谓阴谋,却是从何说起?”
费彬侧头瞧着三师兄陆柏,等他说话。
陆柏细声细语的道:“刘师兄,这话恐怕有些不尽不实了。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字叫作曲洋的,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刘正风本来十分镇定,但听到他提起“曲洋”二字,登时变色,口唇紧闭,并不答话。
那胖子丁勉自进厅后从未出过一句声,这时突然厉声问道:“你识不识得曲洋?”
他话声洪亮之极,这七个字吐出口来,人人耳中嗡嗡作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材本已魁梧奇伟,在各人眼中看来,似乎更突然高了尺许,显得威猛无比。
刘正风仍不置答,数千对眼光都集中在他脸上。刘正风慢慢闭上了眼睛,想到曲洋的愁容,想到刘菁的提醒,这下都明白了。
各人都觉刘正风答与不答,都是一样,他既然答不出来,便等于默认了。过了良久,刘正风点头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识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之间,大厅中嘈杂一片,群雄纷纷议论。刘正风这几句话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各人猜到他若非抵赖不认,也不过承认和这曲洋曾有一面之缘,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魔教长老是他的知交朋友。
费彬见终于扳回了气势,脸上现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认,那是再好也没有,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当。刘正风,左盟主定下两条路,凭你抉择。”
刘正风宛如没听到费彬的说话,神色木然,缓缓坐了下来,右手提起酒壶,斟了一杯,举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群雄见他绸衫衣袖笔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动,足见他定力奇高,在这紧急关头居然仍能丝毫不动声色,那是胆色与武功两者俱臻上乘,方克如此,两者缺一不可,各人无不暗暗佩服。
——这才是我刘菁最佩服的老爹!
刘菁满面微笑的站在父亲身侧,持剑而立,扫视全场。她不像是大难临头,反而满脸轻蔑、藐视的看着嵩山众人,静静的等待父亲处理此事。她的爹爹乃是世间最令人钦佩的高风亮节的真英雄,正该让众人看看,我刘菁的爹爹是如何在嵩山败类前不动如山!
众人刚才都见识了刘菁探查隐秘的实力,深怕自己出来说了刘正风坏话,刘菁立刻拿出自己从前的把柄来公诸于众,是以一片安静,等待嵩山派与刘府交锋。
费彬朗声说道:“左盟主言道:刘正风乃衡山派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一时误交匪人,入了歧途,倘若能深自悔悟,我辈均是侠义道中的好朋友,岂可不与人为善,给他一条自新之路?左盟主吩咐兄弟转告刘师兄:你若选择这条路,限你一个月之内,杀了魔教长老曲洋,提头来见,那么过往一概不究,今后大家仍是好朋友、好兄弟。”
费彬忽然想起刘正风已经金盆洗手,这原本想好的话是不能照搬了,于是又补了一句,道:“你虽然金盆洗手,但此时事关重大,不得不请刘师兄决断一二,还请刘师兄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