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当天还是没能顺利拍摄完这一幕戏。
容枝卸掉了脸上的妆容, 慢慢从化妆间走出来。
因为特效化妆的材料, 在脸上待了太久的关系, 容枝只要抬手轻轻一揉, 脸颊上就是一片红。
像颗桃子。
还是那种汁水十足的。
一看就让人想咬的大桃子。
越铮在外头等了很久了。
等容枝一出来,他就立刻迎了上去。
“脸怎么了?”越铮目光微微闪动,抬手想要去碰。
容枝身子一扭,躲开了。
越铮无奈:“我只是想看一看,是不是过敏了。你还记得你上次录节目过敏吗?如果问题很严重, 就得去医院。”
容枝这才乖乖站定了。
越铮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那一刹,越铮有些心猿意马。
但他强自压下指尖蠢蠢欲动的欲.望, 将目光聚焦在容枝的脸上。
容枝脸颊上泛红的地方,慢慢泛起了一些小颗粒。
……真过敏了。
越铮一下子什么心思都消散了。
“去医院。”
容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越铮却已经先一步通知助理, 将车开过来了。
他迅速拉着容枝上了车。
等习淮赶过来的时候,车门正好贴着他的脸关上。
习淮微眯起眼, 眼底的光芒更见锐利了。
想要揍对方的欲.望更强烈了呢。
……
等上了车,容枝脸部的不良反应变得更加明显了。
这下不用轻轻揉,就已经泛开一大片的红了。
越铮盯着他的脸,陷入了不可控制的焦灼中。
他想要为容枝缓解这样的症状,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反倒是容枝自己懵懵懂懂, 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疼吗?”
“不疼呀。”
容枝一边应答着, 一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去摸一摸。
越铮飞快地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乖, 先别摸。”越铮低沉的嗓音里,都透出了一丝焦灼。
“……我没事的。”容枝不得不出声,安抚他的焦躁。一边说话,容枝一边悄悄的打量起了越铮。他的眉心皱紧,唇微微抿紧,唇角弧度下垂,每一处五官都诉说着焦灼的情绪。
他的情绪没有半点作假。
容枝的眸光动了动,突然出声:“越铮,你骗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的大名。
他平时都是喊“越总”。
疏离的称呼里,却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悄悄的亲近。
后来更亲近了,他就不再直接称呼他了,似乎有意模糊掉平时那个疏离的称呼。
然后到这一刻,他叫了他的名字。
越铮早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但他没有想到,会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容枝揭露出来。
一时间,被焦灼牢牢裹住的越总有点无措。
“吱吱……”越铮嗓音低哑。
容枝却伸手先将车内的隔板调了起来。
坐在后座的两人和前座立即完全隔开了。
越铮被他的动作打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越铮:“我们等到了医院再说这个问题。”
容枝的脸因为过敏反应,已经变得红彤彤了。
容枝感觉到了痒。
他的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然后才憋出来两个字:“……批准。”
越铮顿时一颗心都被揉皱了。
他跟着也难受了起来。
“下次要记得带过敏药。”越铮沉声道,也不知道是说给容枝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唔。”容枝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竭力地控制着不要用手去挠脸颊,但是那种滋味儿有点煎熬。
越铮脑子里仿佛被倒入了一桶浆糊,他慌乱中出声:“我给你讲故事听?”
容枝掀了掀眼皮:“……这对三岁小朋友才有用。”
越铮:“……那,怎么办?”
越铮的声音都微微变了调。
容枝的目光晃了晃,最后定格在越铮的身上。
他发现越铮的脸色有些白,额头还渗出了汗水,他的五官紧紧绷着,整个人如同被架上弓弦的箭。
只是过敏而已呀。
他小时候也出现过很多次这样的症状。
越铮的表现却好像,他刚被诊出不治之症一样。
一定是跟着顾晓海一起偶像剧看多了唔。
容枝眨了眨眼。
汗水慢慢滑落,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他眼前的视线顿时模糊了。
越铮忙抬手,轻轻给他擦了擦。
透过模糊的视线,容枝总觉得他好像从越铮的眼底窥见了一丝温柔。
不同于其他人的温柔。
容枝又眨了眨眼,推开了越铮的大手。
他可以肯定的是……
越铮从身份上骗了他。
但却并没有从感情欺骗他。
越铮面对他的所有表现,没有掺一丝假。
“很难受吗?”越铮的唇动了动,“喝点水?”
容枝摇摇头,掐着手指尖,顺着椅背往下滑了滑。
越铮忙伸手捞住他,容枝一靠上他的手臂,就顺势砸进了越铮的怀里。
越铮愣愣地抱了个满怀,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还能迎来一个巨大的惊喜。他忙将容枝往怀里搂了搂。
“吱吱。”他忍不住低声喊。
容枝半眯着眼,没搭理他。
为了抵抗脸上传递来的痒意,容枝本能地攀住了越铮的大腿,然后指尖用力在上头摩挲按压起来。
越铮都快被生生按硬了。
焦灼、情动。
两种情绪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痛苦,偏偏又带了那么一丝甜意。
这样的煎熬,在半个小时后结束了。
车停稳了。
助理敲了敲隔板。
越铮快速打开车门,迈动着大长腿先一步跨下去,然后紧跟着返身伸手,就要将容枝抱出去。
“等等……”
“我腿没瘸……”
容枝微微喘息着推开了他的手。
越铮紧紧绷着手臂:“那我扶你。”
容枝点了下头,抓住他的手臂借力下了车。
助理很快先去挂了急诊。
十来分钟后。
容枝脸上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药渐渐见效,容枝也受到药物作用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越铮将他按在病床上,轻轻拍着他的肩背:“睡吧。”
容枝却强行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儿:“……你骗我。”
越铮无奈。
这事儿揭不过去。
他拉过椅子坐下,低声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的试验分为两组进行的。只有第一组成功了,而恰好第一组里没有我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怕你难过,怕你因为我的原因,怀疑其他人的真假。”
“……”
……
久久没有等到容枝的回答,越铮的心往下沉了沉。
尽管不是他故意为之,但容枝那么敏感的一颗心,肯定难免激烈的反应。
越铮按了按鼻梁,抬头朝病床上的人看去。
但这一看,他却不由怔住了。
容枝闭上眼……睡着了。
他脸上的过敏反应已经消退了大半,只余下一点点的绯色。
顾晓海总是说容枝睡着的时候,就像是天使一样。
的确是天使。
越铮忍不住抵着额头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大概就是回到了国内,找到了容枝,用容枝手里的一个六块六红包,强行换了自己手里的奶油小方来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