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擦!擦!”
生疏而又别扭的切菜声。
一片片厚度不均的萝卜片出现在砧板上,看来,少女的家政技能并不理想。
“扶桑……你这样切萝卜是不对的!”
“啥?切萝卜要什么技巧?难道你要让我切出月晕来?”
扶桑说着奇怪的话,下刀又切出了两片厚萝卜。
“算了,我来吧……”
看不下去的我想从她的左手里夺过菜刀。
“不要……”
纤细的手在这个时候倒是格外地有力。
寒芒一闪,菜刀的刀尖直指我的鼻尖。
“胆量不错啊!高桥!”
系着围裙的扶桑手里握着菜刀,很是骄傲的样子。
“额……”
其实不是我胆子大,是真的反应不过来啊。
“你切出来的菜是在是难看……”
“那你说怎么切!”
扶桑挥舞着菜刀说道,一股子危险的气息从她身上传来。
“拿来。”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把菜刀按回砧板上。
“额……”
奇怪的姿势。
扶桑面对的砧板,而我则在她身后,按住了她切菜的手。
“……”
“嚓~~嚓~~……”
在尴尬的氛围中,我和扶桑切完了一整根白萝卜。
“我去生火……”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慌张。
面对着炉灶内的稻草,还有火柴上闪耀的火苗,我第一次感觉引火居然是这么艰难的活计。
“嘻~原来还有你不会的,八~嘎~?”
扶桑自顾自地钻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火柴盒。
“听我说,笨蛋高桥,引火时,要给稻草一点空间,不能卷地太紧了!”
一本正经地说着,扶桑从盒中拿出一根黑头火柴,食指拇指轻轻捏着,在火柴盒旁的砂纸上比划了一下。
“哧~!”
小小的火焰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庞。
“看我的,学着点~”
她握着松松垮垮的稻草卷,在炉灶口点燃了它,火焰中飞出的黑灰飘动着,落在白色的服饰上。
“高桥,开鼓风机~”
扶桑理直气壮地说着。
“鼓风机?哪来那种东西……”
扶桑总是会说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话说,这些你都是哪里学来的?”
用烧火棍拨弄着火焰,一旁的扶桑拿起几根烂竹片,塞进炉灶中。
“烧火?当然是奶奶教我的!”
她挺起胸,理所当然地说道。
“太奶奶?”
我从没有见过扶桑的家人,从一开始,她的身世就是个谜。
“我太奶奶啊…....现在估计有二十来岁了吧!”
“什么!”
“没什么……”
也许这只是我听错了……太奶奶二十岁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炉灶里的燃料渐渐变成了炭,铁锅内发出了阵阵米香。
“这…..杂烩饭真的好吃?”
扶桑信誓旦旦地点着头,看来她是认真的。
好在家境算是宽裕,放在小时候,这么煮杂烩饭绝对会被父亲打一顿的。
我们把市场买来的东西全一股脑混进了米饭里,包括一块瘦肉,绿叶菜,萝卜,还有家里拿出来的一些咸菜,不过,闻味道应该还行……
“高桥你烧火,秋刀鱼我来处理!”
扶桑看上去很兴奋。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传来鱼下锅的声音。
一个脑袋从灶头后面弹出来。
“高桥,没有油吗?”
“唉,油啊,我不知道。”
灶台附近的架子上,只有半瓶酱油,还有一个装味增的小坛子,另外的估计就是盐了,连糖和油都没有。
“算了,红烧吧。”
“红烧?”
没过多久,一阵酱油的香味就传了过来,带着鱼的丝丝腥味。
“哇,这酱油怎么不红!”
扶桑又说出了奇怪的话。
“哧!!!”
又一阵声音传来,酱油的味道更浓了。
“没有老抽吗?”
“老抽是什么?”
“……”
我就不应该让扶桑主持厨房。
杂烩饭的锅巴很香,但是白萝卜口感和糨糊一样,污染了整体,咸菜和绿叶菜的搭配也是奇葩。
最惨的是那几条秋刀鱼,白白的鱼眼在淡色的酱油中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在这个过年过节才能吃肉的年代,这样的烹调方式,简直就是浪费。
“哦!对了,还要有汤!”
扶桑仿佛想到了什么,小跑着进入厨房,在我担心的眼神中拿起了母亲的味增坛子。
“喂喂!”
我慌忙追上去。
意外地正常呢……
棕色的味增汤里漂着几片菜叶,可惜没有豆腐。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艦隊“水雷魂”)
扶桑哼着不知名的悦耳小调,用长柄勺搅动着汤。
“这汤里东西太少了,放点咸菜吧!”
扶桑把手伸向了篮子里的那半棵瑟瑟发抖的咸菜。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啪!”
即使是最低贱的食材,本着对食物的尊重和珍惜,我伸手抓住了扶桑的手。
玄关转动的声音传来。
“康弘哥,我回来了~?”
“啪!”
竹篮中的蔬菜掉了一地。
“?”
“?”
我和扶桑用疑惑地眼神望去,玄关附近的美浓睁大着眼睛,一对麻花辫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放手啊!”
扶桑挣扎着,围裙的系带松了开来,场面顿时边的不堪了起来。
“康弘哥……”
美浓的声音有点颤抖,额前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她捂住脸,不愿意用正脸面对着我和扶桑。
“美浓!”
我急于解释,松开了手,没有了钳制的扶桑转眼就切好了咸菜丢进了汤锅里,棕色的汤汁沸腾着,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
“人家一直认为康弘哥是个好人,一直都是……”
不知道美浓在想些什么,我收拾着掉落的蔬菜,一边听她说话。
“那个……”
我拿着菜篮子。
“我读小一的时候,康弘哥还说要当我的新娘,带我去英吉利吃好吃的,去露西亚度蜜月,然后环游世界回到姬路……呜呜……”
她似乎沉浸在过去美好的记忆中。
“然而……你却带了只狐狸回来,你变质了……康弘哥……”
美浓的声音很低,只有站在她身边的我才能听见。
厨房里的扶桑困惑地望过来,她手里握着只剩一点的酱油瓶,汤勺里是深褐色漂着咸菜渣的诡异味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