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乾一个趔趄摔进封弑怀里, 而他面前不远处重重地摔下来一个人。
两人定睛一看,不正是刚刚走上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吗!
男人看到白昭乾人也是一愣,随即激动地大叫喊起来:“救, 救命啊!救救我!”
他挣扎着往楼梯口边爬, 只是没爬几步, 似乎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腿, 男人惨叫一,挣扎着被后边的东西拖了回去。
白昭乾从封弑怀里挣脱出来, 一进门就立刻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两步。
房里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还有一股浓烈的带着强烈怨恨的血腥气, 实在是过冲鼻。
白昭乾皱着眉, 拦着封弑不让他直接进来, 自己看了一圈, 发现在房里的深处放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
“那是什么?”封弑也用手挡住了鼻子,问白昭乾。
白昭乾眼神微微闪烁。
“是炼丹炉。”
炼丹炉里黄色的火光翻腾, 夹杂着无数鲜红和黑气, 房里的臭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此经被拖到了丹炉旁,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高瘦扭曲的身影。
正是之前的那个妖道!
只是他原本看上去还算是人模人样, 现在却经面容扭曲,手脚长得诡异,指甲变成了尖锐的利爪, 耳朵长而尖, 双眼血红, 鼻子和嘴巴都突了出来。
封弑看着直皱眉,东西究竟是什么。
白昭乾盯着那怪物看了一会儿,开口。
“是豺。”
豺狼虎豹獭为伴,魑魅魍魉鬼作伥, 以豺为首的几种动物,在一切的故事传说里都是贪婪狡诈的代表。
封弑闻言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妖道所展现出来的表情特质。
一股贪得无厌的味道……嗯,应该真的是豺没错了。
那豺看到白昭乾和封弑进门的候还愣了一下,随即整只豺都兴奋起来。
他将那中年男人打晕后随手往炼丹炉边一丢,伸出一根猩红的舌舔了舔唇。
“哟哟哟,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啊。”那豺绕着白昭乾和封弑走了一圈,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迅速地转动着,上下打量两人,“身上的阴气一个比一个重,一定……”
那豺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话,小眼睛逐渐瞪大。
他颇为激动地走上前,尖长的鼻子抽动了两下,再开口连调都变了。
“极阴之体?!”
被豺妖看穿了自己的体质,白昭乾也并不意外,倒是一旁的封弑更为紧张。
那豺妖的眼睛都亮了,跟俩大灯泡似的,看着白昭乾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块肥美的肉。
“好啊,真是太好了。”那豺妖的口水都流下来了,他伸手擦了擦嘴,仰天大笑,“真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豺妖突然异常激动起来,还大喊大叫,封弑不解地转看向白昭乾。
天不亡我是什么意思?
“人的寿命有长短,妖怪的生命也有大限。”白昭乾轻道。
俗话说万物有灵,天上地下一切动物植物均可修炼成仙成神,所谓鱼跃龙门,灵蛟化龙之类的传说也是如此。
身为万灵之首的人类,拥有修炼天赋的都是极其少数,何况天分居人类之下的飞禽走兽,那更是凤毛麟角。
而在修炼成仙的过程中,仍有无数的艰难险阻,其中最难跨过的便是大限,又叫大劫,或者天谴。
最常见的天谴,就是雷劫。
白昭乾扫了那豺妖一眼,就见他身上此覆盖着的毛发尾端带着一点点焦黑,是雷击过后的结果,不过应该经有一段了。
“你的下一次天劫,快到了吧。”白昭乾道。
那豺妖听了话脸色一变,瞬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
“修炼的妖物每度过一次天劫,身上的妖气就会被洗脱一分,等所有天劫都经历过后,便脱胎换骨,成就大道。”白昭乾抬起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你身上的妖气重的熏死人,怕是被雷劫劈得控制不住了吧?”
那豺妖脸上风云变幻,瞪着白昭乾咬牙切齿地道:“那又如何,只我拿你俩炼成仙丹,就一定度过最后一道天劫!”
白昭乾嗤笑一,“就你点道,还拿我炼丹?”
话音落下,一道符箓便从白昭乾的指尖飞了出去,上面带着强盛灿烂的金光,掀起一道破风之。
豺妖惊恐地尖叫了一,赶紧往旁边一滚,还是被那符箓刮到了肩膀,身上的皮毛顿燃烧了起来。
“你是天师?!”豺妖大叫着在地上翻滚,可那火却依旧不灭,他只好单手化作利爪,咬牙切掉了自己的一块皮肉。
“连我是不是天师都看不出来,怕真是被天雷劈傻了。”白昭乾毫不客气地嘲讽了一句,数道符箓接连打出,一屋内金光飞舞。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豺妖此抱鼠窜地在屋里尖叫逃跑,生怕被白昭乾一道符箓打得灰飞烟灭。
那豺妖狼狈地逃到了一根水泥柱后,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连根毛都不敢露出来,大道:“位小神仙,有事,有事好商量啊!”
“商量?”白昭乾冷冷地挑起嘴角,“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想拿什么跟我打商量?”
豺妖仍旧不死心,大狡辩道:“那是他们自己贪得无厌,如果他们不是心里抱着见不得人的想法,也不会中我的计啊!就刚刚那男的,他过来是让我咒他老婆死,方便他娶小进门,种人你说该不该死!”
白昭乾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中年男人。
那豺妖见他的反应似乎有戏,是小心翼翼地从水泥柱后走了出来。
“你看,你也觉得渣滓该死吧?”豺妖贴在墙边,小心翼翼地靠前,“他不找我也会去找别的人,我先把他杀了,他老婆的命就保住了,我哪里是做坏事,是为民除害啊!”
封弑听么说,转去看白昭乾。
男的确实该死,豺妖的逻辑,封弑总觉得有些奇怪。
就是不知道阿乾会怎么做。
封弑就听白昭乾笑了一,“为民除害?”
那豺妖还以为白昭乾赞同他的说法,赶紧点点,“是啊!”
“人烂自有天收,用得着你在儿越俎代庖?”白昭乾伸手一指那昏迷的中年男人,“家伙敢找人害自己的发妻,罪孽定,就算没有你他也活不过明天,你少在儿装模作样!”
封弑去看那豺妖,就见他一脸被拆穿的心虚之相。
豺妖确实没想到白昭乾会么说,一点都没被他的说辞蒙骗到,情急之下,直接向身侧扑了出去。
他刚刚一路小步地往旁边挪,方向其实就是靠近炼丹炉的方向,
此见白昭乾没有被他蛊惑,豺妖赶紧朝炼丹炉那边一滚,躲到炉身后,抬手拍出一掌。
炼丹炉发出一闷响,炉体侧边的圆形门应而开,炉里火光翻腾之可以看到无数乱窜的黑气。
此炼丹炉的门一开,那些黑气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者,疯狂地想从炉里逃窜而出。
被烈火围困烧灼的魂魄带着强烈的怨气,出来后什么也不管不顾,只想着发泄自己的痛苦,因此都毫不犹豫,接连地朝屋子中央的封弑和白昭乾冲了过去。
“你费尽心机收集了么久的魂魄,就样放出来,不可惜?”白昭乾看着角落里的豺妖,挑眉道。
“可惜?”豺妖怪笑了两,“些凡胎肉·体的魂魄用处本就不大,等我把你们俩杀了,炼成长生不死丹,我就成仙啦!”
说话,那几十上百个魂魄经扑到了白昭乾人面前,封弑见他仍旧一动不动,着急地伸出手想把人拉过来。
白昭乾一挥手,数道符箓从袖中掠出,悬浮在两人周身,他双手结了一个印,低开始念护体神咒。
“天地灵宝,护我身形,魂七魄,五脏玄冥……”
无数金丝从符箓中飞出,交织成了一张密网,那些怨魂撞到上面都惨叫着被弹开,在空中围着两人转圈,准备伺机进攻,可每次出手,却都毫不意外地全部被挡下。
那豺妖眼见自己连本钱都折了还奈何不了白昭乾,心知今天是踢到铁板了,是赶紧翻身跳出窗口想逃。
白昭乾拔腿追,突然那些怨魂都尖叫起来。
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在烂尾楼里响起,砖石飞溅浓烟滚滚。
白昭乾和封弑在护体神咒的保护下并没有受伤,可一下也那豺妖争取到了足够的逃跑。
挥散浓烟,白昭乾赶紧跑道窗边想看看那豺妖往哪个方向逃了,却不料见到的是那豺妖狠狠摔在楼底下的场面。
那豺妖无比恐惧地看着前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一股浓黑的雾气将栋烂尾楼附近都包围了起来,一日月无光,满目皆是无尽的黑暗。
豺妖突然惨叫一,白昭乾低就见他从地上翻身而起想逃跑。
而就在下一刻,一条散发着阴森寒意的沉黑锁链从雾气中飞掠而出,以迅雷之势到了那豺妖身后,从他的心口贯穿而过。
没有鲜血喷溅,也没有粉身碎骨,那锁链就么安安静静地没入,安安静静地撤出。
唯独在离去,链条上多了一只半透明的,萎靡不振的魂魄。
两个高瘦颀长的身影从黑雾中缓缓走出,一黑一白,顶各自带着一顶高帽,白的写着“一见生财”,黑的写着“天下太平”。
白昭乾看着那两个身影,忍不住嚯了一,“好家伙。”
看打扮,除了东岳地府的那两位,还有谁呢?
白无常谢必安;
黑无常范无咎。
突然出现的黑白无常——而且还是正版——将那差点逃之夭夭的豺妖以迅雷之势捉了回来,拴在了勾魂索上。
勾魂索不仅绑缚魂魄,自然也压制山精鬼魅,豺妖只是普通的一个物种,地位甚至不如碧霞元君座下的胡黄仙,更是不可和两位东岳地府的直属阴差抗衡。
只是白昭乾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此本来就不想打草惊蛇,刚刚在碧霞元君祠那里或许经走漏了一点风,现在又碰上了谢必安和范无咎。
封弑也想到了一层面,“阿乾……”
“走!”白昭乾当机立断,拉着封弑转身下楼。
谁知窗外黑雾骤然收紧,自窗口翻卷涌入,黑白色自雾气中浮现而出,将白昭乾两人逼得倒退了一步。
“位,请留步。”
白昭乾下意识地把封弑挡在身后,不想男人的动作更快,一只手经勾上了他的肩,微微侧身作保护状。
白昭乾眨眨眼。
开口的是谢必安,音和长相一样斯文,没有民传说中标志性的长舌及腰,一身白得晃眼的衣服上缀着黑色的符文字样。
一旁的范无咎显然不怎么爱说话,长相也偏硬朗,静静地站在谢必安旁边,手里攥着两条勾魂索,一双黑洞洞的眼睛似乎在打量面前的两个活人。
白昭乾顺着他手上的锁链看去,才发现那链条末端居然不止有刚刚那只豺妖的魂魄,还叮叮当当地挂着一串。
最让白昭乾惊讶的是,连刚刚那个求豺妖他续命的老者都在!
就在他脑袋里开始悄悄思索,谢必安又一次开口了。
“位小哥,是天师吧?”
他话里带笑,面上也是,加上本就是很清隽的长相,一显得亲和力十足。
白昭乾有些惊讶,原来正版的白无常么好说话的吗?
殊不知他惊讶,谢必安更惊讶。
他刚刚接到元君庙的传信,让他和范无咎去泰山附近找一个叫白昭乾的活人。
一开始谢必安还觉得奇怪,一个活人,需么大阵仗吗,还让元君亲自传信。
可见到白昭乾后,他从面前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说熟悉,是因为好像什么候遇到过。
说陌生,则是因为遇到的或许太久,谢、范人就职地府早数千年,尘缘过往早就被潺而不息的忘川黄泉冲刷了个一干净,遇到的生魂死灵、世事沧桑实在太多,多得早记不清了。
就连一点淡淡的熟悉,也寻不到根源踪迹。
种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如果过了那么久依旧还有残留的记忆,那必定是十分重的人。
是,谢必安拿出了比往日更盛的耐心来待面前的两个不知身份的活人。
白昭乾却不知道谢必安的想法,还以为他经察觉到了什么,是十分警惕,点了点,“略懂一点方术,路过遇到豺妖作乱才出了手,奈何学艺不精。不过既然位无常爷都来了,我就不多留了。”
说完他就想拉着封弑走,谁知一旁的范无咎侧身一步,高大的身躯立刻就将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昭乾带着封弑后撤几步,看向一旁依旧带着笑意的白无常,挑起嘴角来了个皮笑肉不笑。
“位,是何意啊?”
谢必安摆摆手示意他俩不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有些话想和位聊聊。”
白昭乾心说我不紧张吗,瞧你俩手上那大链子,明面上还是不露怯,是他一挑眉,“两位无常爷就别难为我一个小道士了吧,我可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不做坏事儿的,核心价值观背得贼顺溜,不信我你俩来一段!”
说完白昭乾还真的开始“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两只无常直接呆立当场,就连范无咎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自家那位。
你们姓白的都样吗?
白无常咬牙瞪他:老子姓谢,你tm……
黑无常心虚地挪开目光,望天。
咳,小白、白白什么的叫习惯了。
等白昭乾背完后,看了两只无常一眼。
谢必安控制着抽搐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抬手开始鼓掌尬夸,“啊,真的很熟,果然是代好青年,啊哈哈哈哈……”
说着还踩了一脚旁边呆立的黑无常,发什么呆呢你!
范无咎吃痛,有些无奈地低看了眼自己被踩到的地方。
公报私仇啊小白。
“是啊是啊我是好青年。”白昭乾疯狂点,笑眯眯,“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谢必安次连扯皮都不跟他扯了,也不回答白昭乾的问题,直接道:“两位是京城来的吧?”
见白无常谢必安没有放人的意思,白昭乾的脸色也微微凝了下来,他不动色地抖了抖胳膊,袖口里落下几枚符箓捏入手心,面上带笑,“是啊,出来旅游散心而。”
“哦,旅游啊。”白无常点点,“挺好的,旁边那位谁啊,你男朋友?”
封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去看白昭乾,想听听他会怎么答。
他就见白昭乾眨了眨眼,开口就是一句:
“他是我爸爸!”
封弑:?
白无常&黑无常:?
“啊?”谢必安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扫了一眼封弑,“他不是才27岁,你不是才22,什么啊,养父?”
“没有没有。”白昭乾摆摆手,一本正经,“他是我金主爸爸。”
封弑:??
“金主……”谢必安思索了一下个词,看着白昭乾和封弑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劲起来,“是,是我想的那个……”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意思。”白昭乾伸手一搂封弑的胳膊,理直气壮来了一嗓子,“我俩是不正当关系!”
封弑:???
白无常&黑无常:痛苦面具.jpg
封弑正被白昭乾一串话震得脑袋有些懵,突然就感觉搂着自己臂弯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不动色地抬手覆上了白昭乾的手背,手指轻轻一勾,摸到了一枚符箓。
而从两只无常的视角来看,封弑动作就是默认了白昭乾说的没错,两人的确是“那种关系”。
白昭乾番话也不全是为了封弑递护身符,还有就是在谢必安和范无咎面前立一下自己的人设。
越满嘴跑火车,他在两只无常眼里的形象就越不着调,被怀疑的可性就越小。
毕竟世人总会沉着冷静者高看一线,欢脱闹腾的人小瞧一分,即使是鬼神也一样。
只不过白昭乾算盘打得精,现实的情况走向却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白无常将白昭乾胡七扯八的东西都赶出了脑海,也看穿了他此的想法,就是想疯狂糊弄过去。
正当他纠结该怎么找个突破口,打开白昭乾的话匣子,一旁的黑无常范无咎突然开口了。
“京城地府最近情况怎么样,有什么不劲的吗?”
谢必安一愣,随即心说啊。
找不到突破口,单刀直入不就好了!
都怪他,被白昭乾绕迷糊了。
白昭乾也没料到范无咎会直接么问,一有些回答不上来,正当他不自觉地攥紧手心,准备见情况不就搏命跑路,耳旁传来一道清冷的线。
“阿乾又不是地府的人,他怎么会知道?”
白昭乾眨眨眼,转。
黑无常:“他是天师。”
封弑:“地府又不是天师府。”
黑无常:“天师协会总部就在京城,和京城城隍庙直接接。”
封弑:“阿乾不是天师协会的人。”
黑无常:“原来如此。”
白昭乾和谢必安跟着他俩说话的顺序左看右看,最后震惊视。
两人上线的!
不过也是喔,都不爱说话的样子……
“咦,你不是天师协会的?”谢必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看着白昭乾道。
白昭乾撇撇嘴,天师协会……yue。
不过他可不敢在谢必安面前表现出来,刚刚范无咎自己都说了,天师协会盘踞京城,和京城都城隍庙本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东岳地府作为阴司的核心,谁知道跟那边牵上线没有。
可不料谢必安的下一句话大大出乎了白昭乾的意料。
“不错啊,有眼光,远离那帮东西,离得越远越好。”
白昭乾有些讶异地看着谢必安,听语气,似乎他天师协会也诸多不满?
“我不知道你们京城那边怎么样,反正我觉得鲁省地界协会分部里的天师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谢必安似乎确实有些上火,语调也不似刚刚那般斯文。
白昭乾微微眯起眼睛,心中的弦却绷了起来。
不过他依旧保持着怀疑,毕竟不知道谢必安话是不是故意说他听的。
“天师协会怎么了吗?”白昭乾不动色地问了一句。
“反正我也不清楚情况。”谢必安一摊手,“总之几年天师协会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多正常的魂魄转生被他们搞得乱七八糟。”
白昭乾心念一动,故做不懂地道:“魂魄轮回?不是经成体系的事情了么,怎么还会出错?”
“是吧!你也么觉得吧!”谢必安气呼呼。
白昭乾想了想,又问:“可是勾魂引路一般不是阴差负责吗,和天师有什么关系?”
谢必安叹气,“勾魂引路东岳地府自然会有人去做,可那些天师现在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很多本就该我们负责的魂魄被他们直接越俎代庖送到了地府。一开始我们挺高兴,送就送吧还挺省事的,结果后来发现很多是送错的!”
“啊?”白昭乾做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来,实则心中有计较。
送错魂魄吗?
他看未必。
人的阳寿在生死簿上早判定,什么人改什么候魂归幽冥,早经有了定数,是必然做不得假的。
阴差也不知道那魂魄生前到底是什么模样,魂魄和肉身不得上号也不清楚,只凭着下放的文牒去寻找魂魄,确认无误后再勾走。
现在天师直接将魂魄送来,中若是动了什么手脚,那可真就是无人知晓了。
种情况下谢必安和范无咎都发现有送错的魂魄,那没发现的呢?
看来天师协会里的腌臜事经不是个例了……白昭乾看了依旧喋喋不休的谢必安一眼。
就不知道东岳地府是不是和京城那边城隍庙一样,早成了一丘之貉。
谢必安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越说越激动,最后伸手站在旁侧的范无咎勾了勾,“那什么,把刚刚那老儿放出来。”
白昭乾一愣,正想说哪个老,就见范无咎黑袍一甩,一个苍老的人魂就出现在了众人中。
可不就是那个求着想续命,还受了豺妖一封“保命文”的那个富商老么!
白昭乾没有想到,谢必安会把那个他在泰山上遇到的老儿单独提溜出来。
老儿确实上了年纪,连魂魄都老得站不稳了,被范无咎丢出来后打了个趔趄,两只手直晃。
他晕转向地原地转了一圈,看清了面前一黑一白戴高帽的两个身影后,唉哟叫了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开始磕。
“无常老爷,您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老儿一通哭嚎,嚷嚷的都是跟批发似的套话,什么心愿未了,孙子还没出生,还想再活两年,没做过恶之类的。
话其实大多数接受不了自己死了的人都会说,谢必安和范无咎显然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无常爷,我真的没做过坏事啊!”老儿一边磕一边哭,最后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什么事儿来,着急忙慌地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拼命往谢必安手里塞,“您看,您看看个!”
白昭乾微微眯起眼睛,抬眼看向谢必安。
那东西就是刚刚豺妖老儿的地府文,而且还特地强调了,如果他遇到勾魂的阴差拿出来就保命,因为“他下面有人”。
“来,你看看,你看看多离谱!”谢必安伸手拿过那文,看也没看就递白昭乾。
“是什么?”白昭乾假装一无所知地伸手接过,低看了起来。
身旁一股寒凉袭来,谢必安走到他身边,伸手戳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地府文,“刚刚我们去勾魂的候,老就一直在那儿含糊不清,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最后眼见我们把他带走了,就大喊大叫说什么自己是关系户,说我们不带走他!”
“么离谱?”白昭乾故作讶异地张大嘴。
“可不是。”谢必安都被气笑了,伸手拿过那地府文,“你看着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还想假装我们东岳地府的通关文,连印戳都……”
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谢必安拿着那张纸,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呃?”
白昭乾和封弑交换了一个眼色,等谢必安错愕地抬起,他又露出几分不解的表情,“怎么了?”
谢必安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脖子,转一旁的范无咎招招手道:“你过来看看。”
沉默寡言的黑无常拖着两条勾魂索走了过来,白昭乾下意识地把封弑往身后推了推。
即使同为无常,白与黑也是有区别的,从名字和打扮就看出来。
白无常谢必安,见者必安然无恙,更甚者一见生财。
黑无常范无咎,见者负极恶之罪,除之保天下太平。
相比起看上去和善比价好说话的谢必安,范无咎身上的煞气重了不止一两分,封弑的体质又不好,白昭乾怕他和无常正面冲撞上,回去再倒霉或是再遭什么罪。
封弑低看着白昭乾下意识的流露,眼底眸光微微跃动。
他伸手摸了摸白昭乾的脑袋,仰起脸看他的少年轻道:“我没事。”
白昭乾点点,注意力重回到一旁的两只无常身上。
范无咎将手里的其中一条勾魂索递出去,谢必安笑着碰了碰他,伸手接过。
范无咎无奈地摇了摇,腾出手拿过谢必安手里的那封地府文看了起来。
越看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凝重,尤其是扫到文右下角的一个红色印戳后,手里的另一条勾魂索都被他下意识捏到发出了响。
一黑一白两无常视了片刻,最后还是谢必安先开口。
“我没看错吧?”
范无咎摇。
“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里?”谢必安又道。
范无咎还是摇。
白昭乾还没近距离看过那文,还真不知道俩无常在打什么哑谜,是开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啊?”
谢必安表情十分复杂,将范无咎手里的那封文拿过递白昭乾,示意他自己看吧。
伸手接过那封文,白昭乾低看了起来。
地府文都是有统一的规制格式的,白昭乾从上往下看没发现有什么区别,直到看到右下角那个鲜红的印戳后,惊讶地一挑眉。
他抬起,看着自己的谢必安道:“是……城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