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玙的指点, 叶君书总算知道自己该怎么解决孩子的教育问题。
因此第二天下午, 就特意找上司说明情况,请了半天假, 提上南阿麽准备好的束脩, 带着叶君为前往越正书院。
越正书院位于外城东区, 和叶君书家在同一区域, 不算太远。
这也是当初叶君书考虑到这家名声不显的书院的最大原因,没想到阿玙推荐的也是这家。
不过越正书院是在东部区域的边缘,那里有条地势不高的山岭。越正书院充分利用地形,依山而建,前卑后高, 层层叠进,错落有致。
书院内庭院绿化,林木遮掩, 四季繁花环绕,亭台楼阁点缀,山墙起伏, 飞檐翘角,自然景色和建筑物体有机结合, 相映得彰。
这家书院哪怕是京里排名中等的,其占地面积也比叶君书待过的书院大了很多, 而且这里的景色宁静优美,很有学术氛围。
叶君书带着孩子走在里面,心情都恬淡下来。
叶君为还很高兴地说道:“大哥, 我喜欢这里!”
叶君书闻言,心里也高兴,孩子喜欢就好。
他向书院的先生表明自己的来意,不多时就被带到一间雅致的大厅,没等多久,就有一个胡子花白垂到胸口的老先生走出来。
叶君书连忙拜见先生,叶君为有样学样,跟着一本正经地行礼,看着十分可爱。
老先生坐在上位,看了眼叶家兄弟,两兄弟长得甚是顺眼,这孩子看着也聪明伶俐,“老朽正是书院的先生,称呼老朽为越正先生即可,你们的来意老朽已经知晓。”
叶君书拱手恭敬道:“越正先生,听闻越正书院院风束正,学生慕名而来,特地为幼弟求学,还望先生收下。”
接着他便将自家弟弟的情况介绍一遍,重点夸赞了下孩子的聪慧,目前已经学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顺便略提一下性子有些顽劣,希望代为管教。
叶君书没想到,自己上门,是越正先生亲自接见。
越正书院正是他家创建的,创始人便是越正先生,当年学院的名称是直接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越正书院名声不显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太年轻了,只有三四十年的历史,比起那些屹立百年的老牌学院,的确不占优势。
越正先生当年创建书院时,刚刚及冠,如今总算小有所成,初具规模。
越正先生捻着胡须,眯眼打量小孩。
这小孩圆头圆脑的,黑溜溜的大眼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被大人关注也不胆怯,挺着小胸脯站在他大哥身边,面上大大方方的,看着就讨喜。
他轻咳一声,威严道:“孩子你上前来。”
叶君为先是抬头看看他大哥,然后在对方的鼓励下走到越正先生面前,似模似样的拱手一拜,清脆脆地喊:“先生!”
越正先生面上顿时带出几分欢喜,接着很快就板正,“我且考考你,你能背下《三字经》全文?”
叶君为努力板起鼓鼓嫩嫩的脸颊,“回先生,是的。”
“背一段给老朽听听?”
叶君为已经被他大哥考过很多次啦,此时一点也不怕,他顿时口齿清晰地背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一篇《三字经》流利地背诵完,叶君为仰着小脸看着越正先生,眼睛亮亮的,满脸写着求表扬。
越正先生又是轻咳一声,然后赞道:“不错。”
叶君为顿时乐得眯起眼。
接着越正先生又考校了其他,虽然问题都很浅显,但是考虑到叶君为的幼龄,已经很不错了。
越正先生一场问答下来,对这个要接收的学生很是满意。
“此子可教。”
随后收下了叶君书的束脩,通知让孩子明天就来上学。
因着时辰还早,叶君书本着多了解一下学院的情况,就在学院逗留了会儿。
学院的先生也不介意,甚至还主动给叶君书简单介绍了书院。
以叶君为七岁的年纪,一般会安排到丙院。
虽然学院整体招收的学生不多,但细分得也很明确,不同学生的水平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
丁院一般是还没启蒙或是刚刚启蒙的八岁以下幼童,只教基础教学;丙院是八到十岁之间,着重学习四书、律法和兵书。以此往上到五经、地理杂学等,学习的难度和内容越是深和杂。
除此之外,礼、乐、御、数、书、射君子六艺,亦会贯穿整个学习生涯。
因为算学是科举必考内容之一,所以这门是必修课,至于其他课程,至少需要选修精通一门。
孩子们自小将基础打好,是个极大的优势,也只有这么繁华的地方,书院才会这么文武兼修。
如果还是他乡下的那个地方,光是读书就是个难题,更别说学琴棋书画了,这也是寒门子弟难出头的原因之一。
叶君书很满意,只要孩子不是一团烂泥,总能扶上墙,这么多年熏陶下来,怎么也能学到一二。
他和学院的先生聊了会儿天,也没发现先生有不好的脾气习性,当然也有他没深入了解的原因。
叶君书已经决定往后会让孩子多说学院里的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没多久,叶君书就带叶君为离开了。
叶君为拉着叶君书的手,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叶君书挑眉,“这么开心啊?”
叶君为兴冲冲道,“当然!大哥,我明天就要上学堂了!”
叶君书随口应声,“在学堂要多听先生的话,和小朋友好好相处,不许调皮,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叶君为皱着小鼻子,哎呀,大哥好啰嗦,希望哥么不嫌弃。他深沉地叹气。
叶君书按着他的头揉揉,笑骂,“臭小子,敢嫌弃大哥?”
叶君为顿时两手挡住自己的脑袋,不满地嚷道,“大哥,以后不许按我的头,会长不高哒!”
他以后可是要长得和大哥一样……不,可是比大哥还高的!
叶君书顿时乐了,“不会啊,我小时候经常被按头,还是长这么高。多按按才会长高的。”
“真的吗?”叶君为抱着脑袋仰头,眨巴着眼看向叶君书。
“当然,大哥还会骗你不成?”叶君书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叶君为犹疑,顿时不确定了,大哥不像在开玩笑,难道是真哒?
于是等叶君书再次按他脑袋时,叶君为就没那么抗拒了,只是念叨着要长高,然后让大哥继续揉。
叶君为的教育问题解决了,现在只差为家里小哥儿找夫子的事,阿玙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叶君书也不急,只安心等着。
孩子的接送问题他交给叶大勇了,以后早上就由他送去,下午他散值,可以去接回来。
早上时间上有相冲,叶君书只好让其他人送。
这样一来,家里人手就有点少了。
南阿麼已经考虑继续买几个仆人回来。
经历这么多次人口买卖,叶君书已经能平常心对待。
这是这个朝代的特色,他一个人特立独行挑衅整个朝纲不成?他没那么大的能耐。
何况,他将买下人当成雇佣人做事,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叶君书继续开始悠闲的翰林院生活。
镇国侯府
李长川手持一卷书,坐在椅子上,看似在认真看书。实际上他的心思并不在书上面。
他的余光一直在看门外正和侍官说话的李玙,注意力全在他们上面,凝神听他们在说什么。
等李玙淡淡点头,侍官离开,他顿时夸张地咳一声。见李玙没看过来,又重重咳几声。
等李玙转过头,李长川似模似样的看着书,一双耳朵支棱起来,随时注意动静。
听到脚步声走近,李长川才放下书本,抬头看李玙,“谈完话了?”
李玙应了声。
李长川看着弟弟,目光犯愁,“玙哥儿,你最近似乎和叶编修……那个探花走得挺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长川虽说不怎么出门,但他并不瞎,外面的动静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倒是没想到,自家对谈对象如此排斥的大龄弟弟,会对他们名单上的候选之一相识,似乎还很熟的样子,玙哥儿都主动帮别人找夫子给孩子教学了!
还特地走李家的关系,拜托越正书院关照一个小孩,这这这,难道已经将自己当成叶家哥么了吗!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拍手相庆,然后怀着又喜又悲的复杂心情,将他家哥儿十里红妆契出去。
只是现在……
李长川犹豫再三,还是道:“听说他似乎和明家走得挺近。”所以弟弟啊,你得考虑清楚,要不换个对象吧?
他们和明家一派水火不容,玙哥儿结契明家那边的人,日子能好过吗?李长川一想到自家可爱的弟弟将会受到蹉跎,简直不能忍!
但若是玙哥儿实在喜欢,就认定他了,李长川想,那不如动用些势力,将这个探花硬逼过李家这边来,只要破坏了他和明家那边的关系,还怕没法将他抓在手里?
李长川为自家哥儿操碎了心,李玙完全体会不到自家哥哥的良苦用心,他笃定道,“子舟不会走到明家那边的。”
他们可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早就对立起来了。
只是当年的事他让卜元豹他们抹干净了,除了他们几个,没有人知道,李玙觉得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决定连他哥哥也不说了。
李长川不知道其中缘由,在他看来,自家单纯的弟弟俨然被别有用心的坏人给蒙蔽了啊!
他痛心疾首。
连字都喊上了!那么亲昵!才多久就发展到这地步了?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
那个叶君书果然想拐骗他家的哥儿!
可偏偏他是明家的人!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找到几个合适且有意愿做西席的先生,准备去告诉子舟,让他选一个。
李玙看时辰还早,便直接出门,等去到叶府,子舟也散值回来了。
李长川目送李玙离开,脚步轻快的去找人面兽心的家伙,心痛得直抽抽。
他眯眯眼,叶君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