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听到这个名字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贱蹄子又闹幺蛾子?”
秦浩坐下喘了口气,咕嘟嘟灌了一大杯的茶,“可不是。”
“她前日里去了江南,兴许是找她那姘头,不晓得在哪个宴会上背了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儿,给前朝阁老听见了,阁老老糊涂了,竟说她的诗好,现下众人都传抄着呢。”
秦老太一听就想骂娘。
别人不晓得她还不晓得?秦楚冬这丫头子自打生出来就没让她如果学堂,谁晓得忽地变了性格,都会看书识字了,可没上过学堂,哪里会的这些诗词啥的?
她越想越气,一双眼滴溜溜的转,半晌之后,忽地想起什么,贱兮兮的冲着秦浩招手,“好孙子,过来。”
秦浩蹭过头去,秦老太揪着他的耳朵,对他耳语了几句。
秦浩眼睛一亮。
“这主意好!”
他夸了秦老太一句,颠颠的跑出去了。
秦老太得意的笑。
小兔崽子,看你这次还怎么猖狂!
镇上,秦楚冬忙的不行,来她铺子里的不只是姑娘家小嫂子,更多的是文人墨客,求着她题诗,她忙的脱不开身只好婉拒。
谁想到拒绝一次人家又来,还把银子都送上了。
既然送银子,她也没有白白就把人推出去的道理,只好每次陪着笑招待。
那本《秦姑娘诗集》天天有人传唱,也有老主顾吹牛,说福来镇终于出了个文曲星,他们脸上都有光的很。
倒是有几个小嫂子有意见了,这铺子不大,每日药膳总共也就那么多,让一些文人墨客买去了,她们好些时候来都买不上,不由得开始酸溜溜挤兑起那些个汉子。
秦楚冬瞧着这模样,只得加大了药膳的准备量,才勉勉强强将这一段给应付过去。
但不知怎的,这几日里,铺子那些秀才文人少了不少,这且不说,她来往铺子的时候,总听得到有些人嘀嘀咕咕。
她本想问问清楚,谁晓得那些人瞧见她走进了都纷纷走远了,仿佛她是个瘟疫一般。
就这么过了几日,药膳铺子生意一天比一天差,秦楚冬也没觉得有什么,闲点也好,她还能歇会。
正想着去后头熬点料,就瞧着有个小嫂子往前头来。
“楚冬,有人传你那诗是抄的?”小嫂子溜到她身边,低声问了句。
秦楚冬有些诧异,“这谁说的?”
小嫂子偷偷指了指角落里几名文士:“我偷听他们说的,你问问罢,多的我也不懂。”
秦楚冬扫一眼也认识几个,都是镇上的秀才。
她带着疑虑走过去,行了个礼,“今儿铺子生意不好,药膳上的晚了,请各位赎罪,今药膳钱免了可好?”
她晓得这些文人墨客,免得几十文药膳钱当真是不重要,人家要的不过是一份儿敬重,这也是为啥她非要冲人家见个礼的原因。
秀才们嘀咕了几番,面色都微微缓和了些,开口道:“秦姑娘不必多礼,近日传言姑娘可愿意做些解释?”
这可不正遂了她的意?
她给几个人亲自提了诗,那些人便将来龙去脉与秦楚冬说了清楚,她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日子,秦老太以她亲奶奶的身份,四处传自家苏某拿着祖上的诗说是自个儿写的,沽名钓誉。
看她是秦楚冬亲奶奶,都信了她的话,不少文客都觉得受了骗,自然是不肯再去楚冬药膳了,有些性子刚硬的,非但不肯再来,还左邻右舍的骂起了秦楚冬。
“这般文采哪里是抄的来的?那老妇人当真什么都敢说!”徐秀才说。
王秀才是个心思深重的,他忧心忡忡问道:“自家奶奶这般污蔑你,秦姑娘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那秦老太说她将这些诗都传给了令尊,令尊传给你的。”孙秀才又补了句。
秦楚冬叹了口气。
她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有了这些虚名,能让她挣不少银子,她也就罢了。
可秦老太都胡说八道说到她爹了,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那个爹,对她和秦春来不管不顾,屁用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反倒起了作用了。
“此事我自有定夺,谢谢诸位愿意信我。”她淡笑着宽慰几人。
众秀才都点点头。
“秦姑娘才学的确过人,不如咱们几个去外头帮你说说?”
听到这话的秦楚冬有些感动,连忙点点头:“那楚冬在此谢过了。”
“无事无事。”徐秀才连忙止住她道谢,忽然脸上有了些不好意思,“就是想问秦姑娘,近日里总来铺子里的一个穿青色裙戴银凤钗的小娘子,秦姑娘可相熟?”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你是惦着人家小娘子是否婚配罢?”孙秀才摇着扇子嘲讽他。
徐秀才涨了个满脸通红:“我只是瞧着那小娘子成日里忧心忡忡,想晓得她心事解解围罢了!”
秦楚冬略略一想便知道了,也是自个的一个老主顾。
“你说的大概是张姓小嫂子。”
一听已经是小嫂子了,徐秀才肉眼可见的蔫吧起来。
“前年冬日她男人掉冰窟里,去了,也是守寡了一年有余,徐秀才若有意,不如我挑着日子引荐下?”她试探性的问。
那张家嫂子也是可怜,相公去了也没给家里留下个一男半女。
婆家整日里挤兑她挤兑的很,娘家又败落了无处可去,若能寻到个良处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徐秀才是否嫌弃她个寡妇。
徐秀才立刻精神起来,他连忙起身一礼到底:“多谢秦姑娘。”
秦楚冬只笑笑,记下了这事后又唤小丫鬟拿了些吃食送与他们,便急匆匆出的门去。
往她爹住的那条巷子去的时候,她心情复杂得很。
她现在过得好了,便也不把这便宜爹放在心上,只是想起来依旧火得很,本打算父女这一辈子都老死不相认的,谁晓得到头来……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给自个儿洗清黑锅,认就认了吧。
秦楚冬这样安慰着自己,拐到那巷子,挨个敲门问,却没想到,都说没见过。
有个嬢嬢瞧见她,好心解释了一句:“莫寻了,你说的那家人早便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