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往常一样,也不太一样。
朱玲的日记本出了问题。
日记本是密码锁的,密码也只有自己知道,而里面不知何时多了别的字迹。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自己写的,意外一下撞碎了原本平静的生活。
日记承载了太多秘密,她不敢告诉其他人。
那段时间,每到夜晚的她,都精神紧绷不敢入睡,一度失眠。
她想象着,一个长满了粗壮汗毛的手,在夜半时分攀进了自己的卧室,是一个彪形大汉,双眼充满欲望正邪恶的看着自己……
她甚至背着父母买了一个摄像头摆在房间。
战战兢兢的查看录下来的内容时,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没有所谓的彪形大汉,没有灵异事件。
是她自己每天晚上都跑去书桌前写下的那些话。
里面的内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反人类。
“强子那副画一定要收好。”
“杀了李莲。”
“我是未来的你啊。”
……
“蠢货!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蠢货!”
“你以为你一辈子都是父母心爱的娇子吗?”
“既然你如此……”
这些疯话怎么可能是自己写的?就算自己疯了,也不会去伤害别人,更何况是一个无冤无仇的同学。
朱玲否定的同时,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难道自己内心深处希望李莲死,并且死在自己手下吗?
她傻傻的笑了:“只是自己胡闹,怎么可能呢?这只是梦游时写下的一些可笑的字眼,就当做一段日常记录了。”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自己的重视,知道真相后连最后一丝恐慌都消除了。
过了一段时间,这段记忆已经被抛之脑后。
下课游走“不经意”的碰面,没有小说里惊艳的男女主碰撞,她也可以靠着对少年的幻想,把枯燥的“牢笼”生活过的有自己的情趣。
放假回家时,兴致勃勃的打开日记本,发现一句:“李莲已死,我心畅快啊…”
笑容瞬间冰冻了,有寒意从背后袭来,急忙跑去查看摄像头。
“啊!”居然掉地上不小心摔坏了,最后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也没了。
朱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论谁写的这些,都让人胆颤心惊。
虽然别人看不见这些“罪恶”的留言,可自己终究过不去心里那关,李莲还好好在学校呢,自己怎么能这样看不得别人好的样子,背后诅咒呢?
如果是别人写的,那么李莲会不会真的被那个神经病袭击…?
此刻她像战场上唯一的士兵,孤独无助,刀剑杀不死她,但别的东西却渐渐击溃了她的内心……
后来回校,她渐渐知道有东西侵占了自己的灵魂和意识。
朱玲向来不想让家人操心。
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还是和家里人求救了:“出问题的是我自己。”
“不要怕,玲儿永远都是爸妈的宝贝。”
家里人还给自己找了神婆,那神婆跟自己想象的苍老高冷,穿着长长的破烂披风不同。
反倒是个风韵识礼的女子,穿着精致,面容年轻,比起长辈的看成,这神婆更像画里的窈窕淑女。
不过。
朱玲还是抗拒说:“对不起,我这样说可能有点没礼貌,但我觉得不用了,去看看医生就行。”
神婆像摸了摸朱玲的脑袋,这让朱玲身上流动着一股清流,与血液流通不同,是一有种被渡化的升华感。
就是这个举动,没有任何的语言,朱玲心里接受了,只是羞愧的低下头,自己刚刚说的什么话呀。
妈妈也说大隐隐于市,越是有本事的人越不会显露自己。
神婆在家里跟父母沟通了很久,只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该干嘛就干嘛。
第二天,黎明的曙光到来。
这家人却陷入了黑暗。
神婆说:“事成定局,不可抗争,唯余罪孽,无法赎回的罪孽。”
妈妈伤心的抱着朱玲,不相信的狂摇头,挥洒泪水,“救救我这个孩子吧,求求您了…”
看着家里人这样,朱玲心里像烂掉的杨梅,闷而酸苦。
“没法了没法了……”这是神婆的最后一句话。
那之后,妈妈只会哭,爸爸只会急,他们为女儿居然一夜白头,她成了最不孝的子女。
同学只会排挤她,老师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她,她成了最让人厌弃的人。
而让她真正发疯的,是她给别人带来不可遏制的伤害,是她逃不掉,更是那历历在目让自己呕吐的回忆。
每日陪伴朱玲的只有泪水,可她比泪水还要孤独,起码一只眼睛流泪时,另一只眼睛也会跟着流泪。
还有李大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都说什么样的人,眼里就是什么样的景。
夹缝生长,向阳而立,他一定希望自己像这颗树一样。
可朱玲就算眼里没有那座孤零零的坟包,也不等于它不存在。
所以她怎么还敢向阳而生?
连人的眼睛都不敢直视,她只能堕落成人人践踏的枯草。
表哥对自己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但朱玲回答:“我已经等不到春了。”
表哥心疼的握着自己的手。
答应自己会想办法,可是只有朱玲不奢望,因为只有她知道,谁也帮不了自己。
小行星撞地球时,人们只能看着家园和爱人被毁灭。
她是她,也变得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