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激灵回荡整个大厅。
让人想起鬼来电里的铃声提醒,普通的铃声就是死亡的前兆,希望这声“叮!”不是。
死亡本身不可怕,谁都要死,只是早晚,可怕的是失去一切,无论是令你感觉美好的还是痛苦的。
陈诺按下按钮第二次,三楼的按钮亮了,酒店那么大,起码十几层楼,这只有一二三,共三层楼的按钮。
电梯门慢悠悠的合上了。
那么上楼是不是意味着接受酒店的邀请……
一般别的电梯就算没镜子,也都是可以看到自己大概模样的,这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不像普通电梯。
陈诺手摸着脸颊,确认自己是正常的,这四面像一滩脏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觉得自己像个无脸怪。
一楼到三楼的电梯怎么可能要坐一分多钟。
“咿呀~”
电梯门笑着开了,像个小女孩嬉皮笑脸着,在迎接陈诺,从来没听过什么电梯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入眼是鲜红色的地毯,像凝固的鲜血,地毯上的绒毛都包桨了。
墙纸用的是深绿色,暖色的光并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显得整个长廊非常晦暗,说不清的令人心里发寒的阴森感。
一股淡淡的臭味,闻久才闻了出来。
是闷久了的烂鱼烂虾味,还是动物尸体的腐味?而且有点潮湿,陈诺皱眉捏了捏鼻子,觉得在这待一会都身子发腻。
就这样的条件,能住人吗?马棚猪圈都比这强,客人又不是傻子,就算来了也可以退房。
除非是退不了,或者和她一样走不了。
三楼跟酒店表面看起来不一样,幽幽的长廊尽头是一堵墙,简直是块封死的棺材板。
这层楼只有三个房间。
三间房的对立面是另外两间房,中间隔的很远。
不知道这里外用了什么法子,让酒店表面招人稀罕,内里根本不能示人。
信封男说的吃饭在哪?这地方还有人做饭?大门都没了食材又从哪来?
这很安静,像医院的停尸间,又像荒废许久的宅子。
陈诺放慢脚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间面前,她不打算敲门,而是用手去抠门框边和墙纸连接的缝隙。
墙纸被撕开一个很小的角,潮湿的内壁降低了墙纸的粘性,还拉了点丝。
陈诺看见内壁斑驳乌黑,应该是这长期潮湿的缘故,所以墙壁都霉了。
房间还有门牌号,以前酒店才用的金色小牌牌,挂在门的上面。
一眼从第一间看过去,分别是:414、444、748。
这是三楼,一般房间是几号取决于楼层加房数,现在全世界都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数字做门牌号,除非想倒闭。
这都是些不吉利的数字,什么死一死,死死死,去死吧。
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不会有人想住进这种房间。
陈诺想:“看来是酒店老板别有用心了呀。”
她鬼鬼祟祟的把耳朵贴近414门前,试图听到什么声音,然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动静。
要么隔音太强,要么人都不在这层。
陈诺视角对着尽头的墙,她觉得神似一楼消失的门,或者变成墙壁的门,虽然糊了层墙纸,但是她心里第一时刻想起一楼的大门。
她走过去像刚刚一样,用指甲勉强抠抠索索撕开一块,不出所料的墙和斑驳。
“叩叩。”
用手轻轻的敲了敲这堵墙,意外的是,这堵墙好像是空心的。
这倒是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叮!”
电梯铃响了,陈诺蓦地停下动作,往电梯的方向走。
有五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们互相不看不语,出了电梯门就快速分散开来,放佛对方都是病毒,各个缩着身子避之不及的样子。
有一个女人看了眼陈诺,两人不经意对上眼,这女人眼尖嘴尖鼻尖,活像个小老鼠,一脸克夫相。
其他人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现在都是刷卡式了,这里真是坚持落后到底。
大家窸窸窣窣地插锁,跟陈诺对视的女人也跟着开门进房间里去了。
三男两女,陈诺只看见那女人的脸,其他人埋着头,鼻子眼睛什么也没见着。
“哎哟,不是不听我的吗?”
信封男看见陈诺心觉惊喜,又有点意料之中,那时那么横还不是听自己的。
拿出钥匙,得意洋洋地看着陈诺就要进去。
“两人一个房间,看见了?他们都有伴了,你进不进来?”
门开了,信封男用钥匙尖戳陈诺的肩膀。
陈诺不语,眼皮松弛,用一种近乎迷恋的眼神死死抓住信封男。
“傻…”后面的音她做了B的个嘴形,又说了句:“你瞎了吗?”
“我们现在是三个人,我们之中要有一个跟它睡。”
陈诺手直直的伸长,像一根发育不良的白萝卜,指了信封男身后。
信封男身体一愣,原地石化,陈诺这句话像一个棒槌,一锤过来把他砸裂了。
他觉得后脖颈有细微的虫子爬行,在啃食着自己的肉身,麻麻的。
不敢往前更不敢往后退,陈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原来她不是看自己,是在看自己身后……
他咬紧牙关,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说:“不行!”
看准陈诺的手一把抓住,捞起她的脖子,“砰!”大门紧闭,只留下两道残影。
门外哪里有第三个人呢?
只是他不敢回头……
“你干嘛?”
陈诺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怎么就进来了?
“你说我干嘛?你刚刚看见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信封男劫后余生地钻进被窝里,扒拉着被子盖住自己,露出上回被陈诺砸中脸的红肿。
他手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还好还好,还“蹦蹦”声跳着呢。
“我…”陈诺刚想说话,大脑一阵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什么看到什么?”
陈诺忘记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最后一幕是在想那个女人怎么长得像老鼠,中间到现在断了截,连不上来。
信封男见陈诺有异样,嫌弃的撅着嘴说:“算了。”
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最近发生的事他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不敢深思,心里草草敷衍自己说:可能看错了。
陈诺:“你为什么骗我上来。”
信封男摇头说:“我并不想,但是我们困在这五天了,昨天没了一个,如果没有新的人进来,接下来得一天一个……”
“这就是你的理由?什么叫一天一个?”
陈诺脸上一片乌云密布,急风骤雨随时要爆发。
信封男深呼吸苦笑道:“死了一个呗……”死字他咬的极轻,陈诺差点没听见。
又是死?
“那我是来陪你们送死了。”
陈诺此时胸有成竹的一句话,很不符合此时的境遇。
听陈诺这样说,信封男眼里渗出些水,是自己把她扯进来,而且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他说了句抱歉就低着头暗自拭泪,双唇紧闭无话可说。
他哽咽地吸了吸鼻子,情绪还不算太糟糕,小声地解释道:
“他们都不想,谁都怕自己是下一个,可能这最怕的是我吧,所以我做了这个坏人。
昨天是第五天,五天时间就会有下一个,如果昨天你没上来,今天明天后天…都会有。”
陈诺:“噢,谁告诉你的?”
这就是山海镜酒店的狗屁规则?
“你没有看那封信吧。”信封男抬起头惊恐道,张着嘴呆呆地看陈诺。
陈诺一个表情也不想给他,事到如今,针对这个人没什么用,他看起来比林黛玉还林黛玉。
照他这样说,这些规则都是信封告诉他们的。
“没看,接下来也不打算看。”陈诺直奔房间里唯一的窗。
窗外没有任何景色,白茫茫一片像雾霾。
其实根本不用打开查看,因为根本开不了,陈诺敲了敲玻璃窗,发出的声音像实木一样。
她觉得这个玻璃发出来的声音似曾相识啊。
陈诺问他:“你那天怎么打开的?”
信封男:“我直接把信扔下去的,我的手伸不出去,窗户也打不开,但是信可以。”
陈诺:“除了你们五个,这几天有其他人吗,比如前台或者服务员。”
陈诺看着对面那张床上的被子泛黄,还有水渍晕开的黄色边缘,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信封男:“没有,只有我们五个,这里怪事太多了,我们根本不敢乱走,只是有新的人来了所以大家心安了些,才下楼吃饭了。”
算了,还是坐了下来信封男对面,一个人若有所思。
信在这充当邀请函,所以才能从窗户出去,但他们不能,那么他们是什么?是被圈养的动物吗?
没有看见过其他人,那么谁在运营这地方,甚至操控这里。
陈诺:“你说死了人,谁死了,怎么死的?”
信封男又想起那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声音都有些沙哑说:
“一个叫嘟嘟的男生,他好像是被吓死的,尸体不见了,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所以更加害怕了。”
陈诺瞪大了双眼,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身体瞬地直起来惊奇道:“不见了?!”
信封男狂点头说:“对,就凭空消失了,什么都没了,像一楼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