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瑶闻言顿时俏脸微红,蓦然回首看去,守门的家丁连忙转过了身去,她这才大起胆子抓住了陆天行的左手,在其手背上轻轻印了一吻,随即便连忙跑回了府中,心中早已是狂跳不止……
陆天行将手背凑在鼻端,闻着上面传来的阵阵幽香,心里却早已是笑开了花,吩咐道:“回府!”
“荷香,赵家妹妹的庭院可准备妥当了?”坐在侯府厅堂的当家主母游秀妍,关切地问道。
荷香笑道:“夫人请放心,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已将府中最别致的小院为赵家小姐准备停当。”
游秀妍点了点头,又道:“按常例,赵家妹妹只能带一个陪嫁丫鬟入府,因此我担心她那里的得力之人不够。”说完转头吩咐道:“凝香,一会你便去告知彩云,叮嘱她日后定要尽心服侍。”
凝香颔首道:“是,彩云手脚勤快,心思灵巧,更受过侯爷大恩,定会用心伺候新主。”
游秀妍微笑道:“我让彩云去服侍赵家妹妹,也是为了她好,毕竟赵家妹妹是个温良贤德之人,彩云过去后也不会受欺负。”
凝香恍然道:“夫人当真是思虑周全。”
游秀妍又唤道:“管家。”
管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小人在。”
游秀妍道:“赵家小姐入府那日,必将是贺客如云,因此我担心府里的厨子不够用,劳烦你这便去将一趟聚贤楼,跟掌柜好生商量,问问可否借几位名厨一用,至于价钱,你与他商议便是,无需再回来请示。”
管家领命后,返身退了出去,却突然发现了躲在门外的陆天行,不由大惊,连忙行礼道:“侯爷……”
陆天行却快速地摆了摆手并一把将他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下去吧,聚贤楼也不用去了。”
管家不敢多问,躬身称是后便悄悄退了开去。
待他走远后,陆天行将身子紧贴在墙壁上,正要再听听妻子还要说些甚么,察觉有异的游秀妍已走了出来,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夫君,不解地问道:“夫君,你这是在做甚么?”
陆天行十分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我背脊突然有些痒,便在此……”说完,连忙用背脊使劲地蹭了蹭墙壁。
游秀妍莞尔一笑,转头吩咐道:“你们退下吧。”待凝香、荷香退下后,这才拉着陆天行走入了厅中,柔声问道:“夫君莫非以为秀妍是个妒妇,会薄待赵家妹妹不成?”
陆天行赶忙摇头道:“断然不是,为夫只是有些话……有些话不知该如何开口,因此便在门外听了片刻,想看看秀妍的心情是否上佳。”
游秀妍嫣然一笑,斟了杯清茶递给了陆天行,笑道:“见了夫君,我的心情自然是极好的。”见陆天行接过茶盏,只是傻傻地笑了笑,却仍是并不相告,游秀妍更感有趣,问道:“此事是否与赵家妹妹有关?”
陆天行点了点头,叹道:“既是,也不是。”
游秀妍秀眉微蹙道:“那我可当真是糊涂了,咱们夫妇一体,有甚么事,夫君只管直言便是。”
陆天行狠了狠心,终于垂下头说道:“秀妍,今日我入宫递了辞折,皇上也已准了。”
游秀妍闻言不由一怔,随即颔首笑道:“也好,赵家妹妹对你用情至深,付出良多,夫君为了救下蒙冤的赵老尚书,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天行抬起头来,握住了妻子温软的手掌,问道:“秀妍,你不怪我么?要知从此以后,为夫便不再是朝廷大员,而只是一介闲散侯爷了。”
游秀妍展颜笑道:“天哥是朝廷大员也好,是闲散侯爷也罢,哪怕只是一个穷苦百姓,对秀妍而言也没有任何分别,因为在我眼中,你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我的夫君啊。”
陆天行听后,不由大为感动,将爱妻紧紧地揽入怀中,温言道:“秀妍,这些年,有你真好。”
游秀妍柔声道:“难道夫君直到此时方知么?自从爹娘走后,你便早已是秀妍的一切。”
陆天行爱抚着妻子的秀发,说道:“秀妍,为夫方才便已说过,其实我之所以辞官,也并非完全是为了赵家。”
游秀妍蹙眉问道:“莫非坊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陆天行奇道:“你都听到了些甚么?”
游秀妍叹道:“我也是无意中听到府里的下人们闲聊,说是夫君与皇兄君臣失和,皇兄还曾数次大发雷霆呢。”
原来,恶贯满盈的薛贵仁被诛杀后,曹化淳心伤外甥之死,便命人四处散布崇祯与陆天行君臣失和的谣言,以达到孤立和抹黑陆天行的企图。
陆天行叹了口气,黯然道:“虽说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但我与皇上之间,已然横亘了权力这座大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游秀妍幽幽叹道:“权力,唉,想不到在权力面前,情分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陆天行温言劝道:“夫人不必难过,皇上对我也并非毫无情分可言,为夫辞官后,皇上不但十分舍不得我走,还准备要派遣禁军护送咱们还乡,以防曹化淳借机报复。”
游秀妍颔首道:“夫君说的是。”说着望了望四周,又道:“既然你不再为官,咱们确是应当离开京城,返回沈阳了。”
陆天行知道,爱妻生于斯长于斯,此时却要骤然离开京城这片故土,而前往关外的苦寒之地定居,她自是有着万般的不舍,于是微笑道:“辞官当然是真的,但还乡却大可不必,更何况如今的沈阳还在后金鞑子手里,因此咱们出京后,先去一趟七峰山,请颜姑娘帮咱们易容后,便悄然离开护卫的禁军,相偕游历山川、泛舟五湖,如何?”
游秀妍却不答话,而是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夫君。
陆天行被看得心下发毛,明知故问道:“怎……怎么了?”
游秀妍笑问道:“夫君是不是又在挂念三妹了?”
陆天行却不肯认,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夫人怎可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