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扶着沈夫人,悄悄的向二夫人打了几次眼色,不过二夫人正和沈夫人说话,并没有看到;她不得已只好假装给沈夫人整理披帛,而用手扯了扯二夫人。
二夫人这才抬头看向了红袖,看到了她的暗示;二夫人先是微微有些惊愣,然后便脸上有些微红,不再说些安慰沈夫人的话。
而这时也到了妆台前。
沈夫人看着镜中的自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快些,简单些不要紧,却一定要整齐。”她又拍了拍红袖的手,看了看二夫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能挺到自老祖宗那里回来。”
红袖闻言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看着沈夫人强打精神,只是让人心酸。
沈妙歌只是沉默,他的沉默让红袖更担心:他的伤心、担忧并不比沈夫人、沈老祖少,只是他是男人,现在沈家长房里唯一成年的男人;他只能站直撑着这个家。
沈夫人很快收拾妥当,几个互相试着笑了又笑,然后才赶去看沈老祖。
沈老祖已经等不及,打发了丫头出来瞧,沈妙歌等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沈夫人脸上带着三分的喜色对着沈老祖一福:“老祖宗,侯爷的伤已经有了好转,虽然现在还没有大好,不过却已经是好消息了。”
她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很好:沈老祖也不会相信。
沈老祖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怎么过来的这么晚?我刚刚差点以为……,呸!”她连连啐了好几口。
“送消息来的人,当然要好好的打赏一番;孙儿又问了父亲的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倒是让老祖宗担心,是孙儿的不是。”沈妙歌上前躬了躬身子。
沈老祖闻言放下心来,轻轻的点头:“应当的、应当的;要厚厚的赏那人才是。焚琴,备香烛等物,我要好好的谢谢菩萨、谢谢老天!”
没有人阻拦,沈老祖由沈夫人等人相伴去了佛堂;而后还是红袖借口府中有事,才把沈夫人请出来,送她回去歇着。
沈老祖的心事放下了不少,一连几日病情都有些好转;但是过了四五日之后,她看沈夫人的情形,却动了疑心:沈侯爷的伤有好转,怎么沈夫人的身子反而一日差似一日呢?
沈夫人就是再硬撑着,要是心中的焦虑与担心不减,身子自然是越来越差。
事情传到了沈太夫人那里,听到儿子受伤生死不明,她也一时不支倒地;醒来之后便打发人到沈府中:她要回府。
沈妙歌和红袖、还有沈夫人谁也不能拦她,便只能回一声沈老祖;沈老祖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让她好好的在家庙中调养吧,身子不好这个时候回来奔波不好。”
有了沈老祖的话,沈太夫人回是回不来了,不过她在家庙中不止是担心儿子,也因此很生气:儿子都这样了,她做为亲生母亲居然不能回府候儿子的消息!
过了几天她又收到了沈老侯爷的信,才没有再敢说什么:沈老侯爷让她少操心府中的事情,如果担心儿子就多诵几卷经文,请菩萨与祖宗们多多保佑沈侯爷。
红袖和沈妙歌也算是去了一个大麻烦:沈太夫人如果回来,沈妙歌还好些,怕是红袖的日子不好过。
红袖天天依然是天天忙得不开交,虽然有灵禾在一旁照料,天天绞尽脑汁的想法子给她调理身体,她的脸色还是一点一点变差了下来。
她操心的事情过多,忧心的人过多:其实不说其它人,只沈妙歌便让红袖费很多心思;而沈妙歌看到红袖的脸色变得很差,在忧心父亲等人的同时,也更担心红袖——小夫妻二人都怕对方多担心,所以心事便说得少了,宽慰的话说的多了。
只是如此以来,各自的身体却反而更差了。
灵禾和赵氏是急得要死,却也没有好法子,只能勤加调理他们的身体。
红袖不管是在沈老祖的屋里,还是在沈夫人的屋里,总能看到沈大姑娘沈梦喜;不过眼下红袖却没有心思问她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沈太夫人回府不成,沈家各房的人都知道:去往家庙中探望沈太夫人的人便多了起来;红袖虽然知道某些人又在动什么心思,只是眼下却不能把那些事情当作大事来做。
沈老祖虽然看出了不妥来,不过她也猜到了众人心思,所以并没有质问什么;只是把心思藏在心中,就难免每天多想,她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不过三五日,沈老祖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每日只能用些汤水之物。
红袖和沈妙歌急在心中却也没有好办法,御医天天来请脉,药都服了下去,可是沈老祖的身体却依然不好。
红袖便猜沈老祖是看出什么来了,和沈妙歌商议是不是实话实说;沈妙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老祖宗怕也不会相信。
唯今之计也只有盼着那军报快些来,只要有了沈侯爷的好消息,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不过一夜之间,沈老祖的病越发沉重了,她现在每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昏睡;而沈老侯爷却根本回不来。
沈太夫人听府中来人说到沈老祖的病情之后,立时便吩咐人备车:她要回府。
当红袖听说沈太夫人已经进了府门时,她有些不敢相信;沈妙歌也有些震惊,却也只能和红袖迎了出去。
沈太夫人看到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说什么,她先去看了沈老祖:沈老祖还在昏迷中,并没有同她说话。
沈太夫人叹着气出来,又去瞧沈夫人;看到儿媳妇瘦得尖尖的下巴,她轻轻握住沈夫人的手,没有说话就先掉下了泪来。
沈夫人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婆媳二人很是相对痛哭了一番;哭过之后,沈太夫人这才细细的问起了沈侯爷的伤势。
听完之后,沈太夫人扭过脸去掉了好一阵子的泪水:“琦儿、袖儿,府中的事情还得由你们多担待,我这心里更乱了……”说着,又一次掉下泪来。
红袖和沈妙歌再三劝慰,送了沈太夫人回房;红袖自沈太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时,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几口气。
沈太夫人回来之且,沈家各房都等她发作红袖;可是沈太夫人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守在沈老祖房里尽孝,对府中的事情并没有理会,这让沈家各房很有些失望。
只是沈妙歌和红袖对于沈府一应事情的处置,现在就要回过沈太夫人才能让人去做:虽然沈太夫人每次都没有听,让红袖小夫妻看着办就好。
红袖猜不透沈太夫人的意思,也没有再深想:现在沈府长房不能有事端;而就在红袖这天给郑将军等人写信的时候,沈梦喜来了。
红袖请她进来坐下,闲话了几句,便问梦喜可是有什么事情。
梦喜看向红袖:“我猜你今儿也应该给我们老侯爷写信了,只是,你写不写太夫人回府的一事?”
红袖没有想到梦喜是为此事而来,因为两个人一直很不错,所以红袖并不瞒她:“没有写。”她如何能写。
梦喜轻轻点头,然后道:“如此正好。此事,由我来做恶人吧。”
红袖一愣,看向梦喜:太夫人可是她的祖母,就算她们一直感情不错,按她的性情她也不会为了红袖做这种事情。
梦喜苦笑:“老祖宗现在情形很不乐观,如果真得有个……,到时府中难做主的人只有太夫人了;我是深知太夫人的人,为了我们沈府、为了我们沈家的长房,我只能……”
红袖没有想到梦喜能说出这番话来:平日里沈家的姑娘们极少说话,对沈府的事情向来不过问的。
梦喜又和红袖细细的商议了一番,在红袖的屋里把给沈老侯爷的信写好了:虽然要告诉沈老侯爷,太夫人回府一事,但也不能让沈老侯爷因此生气再发作太夫人。
梦喜一来不忍太夫人再受罚,二来眼下的情形,也不能让沈老侯爷责太夫人:鞭长莫及,太夫人真恼了发作红袖,到时便难以收场了。
议完给沈老侯爷的信之后,红袖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便看着梦喜问了出来:直来直去,对梦喜来说更好。
梦喜是个聪明人,她想说的事情就会说,不想说的事情你逼她也是无用:而且她是沈家的娇客,也没有什么人能逼她。
听到红袖开口,梦喜长叹一声:“我还以为你前几日便会问我呢,后来看府中的事情如此之多,便认为你顾不上,说不定已经忘掉此事。”
红袖微微苦笑:“不要说我,你以为我们爷能忘得了吗?只是一时间顾不上罢了。”
梦喜看着红袖,倒也很干脆:“那人的确是进了我的院子,婆子们没有找到,是因为他在我的房里。”
红袖并不吃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解释:梦喜做事从来都很有分寸的——她如此做的原因,还有那个人是谁,她如果不想说,红袖便只能再寻他途。
不过,红袖认为梦喜会说的:直觉;就算现在不说,也会在某一日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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