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的话, 说得有板有眼,又有理有据,毕竟他一番对爷爷曝光他们关系的骚操作真的是震惊到她了。
这就弄得男人哂笑, 递出的指腹摩挲她耳际碎发, “舟舟——”
所有的话, 都埋没在这一声名字中。
从以前开始他就随着爷爷叫舟舟, 不过因为是同音字, 所有人都以为他喊的是周舟,只有细节的人会发现, 尾音不发声, 极轻,只有叠字才会这样念。
隔着黑暗, 云月总算正视他一眼。
这一对视似乎隔了很久的时间, 隔了很多的东西,也是这一看,云月有点理解爷爷是什么反应, 毕竟连他们自己, 对这样突变的关系感到意外。
晏老那边已然有所知晓,剩下的便是慢慢透露,唯一庆幸的, 是他并没有过激反应。
不管爷爷打不打断腿,他们都得做好准备去和爷爷慢慢讲的。
这时, 又有手机响起一阵震动,是云月的。
以前这个时候给她发消息的,现在呢, 多出一个合作伙伴周岸。
她猜到大概率是周岸发的, 并不想搭理, 而旁边的男人,收起刚才的好耐心,笑又不笑地望她,“不回信息吗?”
“不想看。”
她没有刻意躲避,是真的不太想看周岸的消息,而且现在还在车里,就算有事的话也得回去处理。
发微信的话,说明不是急事,她没必要考虑太多。
然而这番行为在男人看来,并没那么简单。
那只搭在她肩上的修长手指,骨节处泛白,神色也有些阴沉。
“和你搭戏的男主角。”这一路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鲜少同她交流起拍戏事情的晏千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吧。”
“哪里好?”
“演技挺好的,人也负责认真。”云月如实回答,“怎么了?”
“那他挺招人喜欢的?”
想想平时他的小迷妹和每次来剧组都能看到不同的礼物,云月便回答:“应该是吧……”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因为心里本来就对周岸没有任何的感觉,所以就没有察觉到身侧男人压抑到刚刚好的心思,言辞里的细节也被忽视得彻底。
危机感,无形之中油然而生。
……
后几天持续降温,云月对工作上的事情非常认真,依然每天都早起去对戏,不给剧组的进度添任何的麻烦。
她忙起来,晏千也在忙,两人见面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她要早起,所以晚上早早睡了,大部分时候的亲密接触只有半夜醒来喝水的时候发现他会抱着她入眠。
老赵之前提醒她及时□□,然而云月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忙得团团转,姑且就搁下了。
这天,冬日气温前所未有的低迷,本子剧情需要,现在的场地更换到一处万平大棚,地方太大,这里的暖气都不太够用,好多穿棉服的工作人员冷得直哆嗦。
导演组那边同样叫苦不迭,事先没料到降温降得这么厉害,早知道把进程往前或者往后赶一赶。
基本上每个人路过的时候都带着凉风,群众演员们只要不出境的话都是一身古装外面裹着厚实的大羽绒服,即使如此因为来回穿脱的缘故也冷得不行。
云月天生冷骨头,冷到极致自己反而没什么感觉了,和她搭戏的阮挽挽就不行了,冻得眼泪都快出来,一听“咔”就像是鬼在后面追着她似的跑开。
看到云月苍白着一张小脸但无动于衷,甚至没喊冷的样子,阮挽挽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云月点头,冷是自然冷的。
“我还以为你是钢铁呢会不知道冷。”阮挽挽抱着胳膊,“真是服了,非要大冬天拍这个本子。”
“没办法,剧情需要。”
“哎,导演组那边的要求真的很苛刻了。”阮挽挽停顿两秒,“我们现在的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听说过段时间还要去外地的雪山拍实景,我觉得到时候我肯定冻成腊肉肠。”
她说得这么夸张,让云月忍不住笑了。
接这个本子之前就知道各个方面的条件都很严格,不仅仅是场景的转换,演员本身要求更是高得离谱,有时候周岸都被叫停好几次更别说别人了,她得需要全心投入全力以赴才不会拖延大家的时间。
即使如此,导演组仍然不太满意,尤其是那个黄副导。
可能拿过奖项的缘故,她对自己的审美和规划都非常地有自信和把握,有时候章导让过的戏份她不让,表示要重来一遍,对完美追究到极致。
跟着这样的人,不少人表示不满。
云月倒是没太大感觉,要求高点没事,就当是锻炼自己。
但她逐渐发现那个黄副导不仅仅是要求高,反而经常针对她,作为女主为了上镜好看不能穿太厚的衣服她可以忍受,要求站着观看其他人的戏份更方便代入联系也还行,最让人感到离谱的是实际演练,比如磕碰的话,是真的磕碰,摔倒也是真的摔。
弄得云月本就白皙脆弱的皮肤开始出现不少地方的伤痕,冬□□服厚,如果不去更衣室看的话,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只有剧组里经常乱蹦跶的阮挽挽知道一些。
她还会为打抱不平:“我真心建议月月你查一下你是不是得罪过黄副导,就算她要求变态苛刻,但对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你还有个晏二公子当哥哥。”
演戏归演戏,搬背景的话就有些不合人情了,云月只是笑笑,“黄副导的个人能力还是有的,能教不少东西。”
这一点,黄副导比章导好很多。
她感觉章导似乎格外偏心她,明明事先说好不用替身也会被他以剧情需要安排上,她要是不小心磕碰的话也是他第一时间拿来急用医药箱,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
这让云月不由得怀疑是不是晏千提前叮嘱过什么,不然人家一个大导演干嘛这么讨好她。
这天因为天冷,导演组那边闹得不可开交,为这事吵起来,章导表示云月不需要再穿单薄的古装去拍容易ng的戏份,后期完全可以用特效去掉,黄副导则表示,不可以。
“章导,咱们一开始就说好的,要认真对待这部戏,现在你这个态度和之前完全背道而驰。”黄副导声音刻薄,音量宏大,弄得半个摄影棚的人都快能听见,“你为什么老是无缘无故护着女主演员?”
“我那是护着吗?我是从人性考虑。”被说到点上,章导争论得面红耳赤,“她一个小姑娘能扛得住这么冷的天吗?万一要是发烧感冒的话,不就是拖我们的进度了吗?”
“感冒发烧又不是不能拍戏。”
“你怎么不说断手断脚不能拍戏?谁都知道发烧的话很影响状态,黄副导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老是为难人家?”
想起二公子之前的叮嘱,章导哪敢怠慢云月,和别人争执的时候都是往死里杠的。
没杠过他的黄副导面色有些难堪,本来剧组里的人对她苛刻的行为就有些不满,现在被摆在明面上说之后以后怕是越来越诟病。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云月本人倒是没发表任何的意见,一切听从安排,好欺负的样子。
突然想到什么反击的方式,黄副导环手抱胸,“我还没说章导你干嘛无缘无故地护着人家呢,不能因为女主演员长得还行就一直护短吧,章导你安的是什么心,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都揭短似的吵骂,把对方落人口舌的毛病都给揭示出来。
比起黄副导的苛刻,章导的色性显然更让人害怕,他更担心被人传什么他和女主演员的话被二公子听见,那他这辈子就凉凉了,所以最终没再争执下去。
“行了行了,我不管,我今天有事,你来主场。”
章导丢下一句后就走了,赶紧溜走算,有事没事都别再找他。
于是这一天对整个剧组来说,就是噩梦,黄副导要求苛刻到对道具都要精确的地步,对演员更是不容得马虎。
摄影棚的暖气好似坏掉一样,没什么用不说,吹出来的风还带有丝丝寒意。
一上午他们都在赶进度,中午匆匆吃了盒饭之后又继续进入状态。
云月忙得连看时间的机会都没有,穿衣换装,身上少许的暖意都被吸走了。
下午初时,冷清清的摄影棚,来了上面的人探班。
起初传的是投资方派来的几个经理,让大家先去做做准备。
云月他们没什么好做准备的,这里唯一温暖的地方只有化妆间,那里小一点,是带暖气的隔间。
不过她每次进去暖身子不到几分钟就会又被叫出来,这次因为化妆师的失误,化妆的时间有些长了,不一会儿门口就有人来催。
“这都什么时候还没好吗?”
是黄副导的声音。
她一来催,化妆师的手不由得紧张得抖起来,手里的刷子差点戳到云月的眼前。
云月抿唇安抚:“没关系,慢慢来。”
没做好事情,催也没用,何况是这种注重手法的。
有人安抚,化妆师就稳定不少,但外面的叫声不断,没见人出来后黄副导干脆直接进去,掐着腰开始教育人。
她在剧组的作风实在是嚣张,别说云月,就连阮挽挽,她看到也是照怼不误,大有一副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走后门的事情抖落出去。
阮挽挽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靠她哥的关系进来的,娇小姐脾气往往会得到收敛。
云月则没和这人怼过,待人处事一直都风平浪静的。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演,不能演赶紧撤离行不行,不要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么好的机会放到你一个新人演员头上,你不好好珍惜,能让给别人吗?”
“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从青椋那里抢来的角色。”
黄副导在耳边念念叨叨。
一开始云月没在意,提到慕青椋名字的时候才抬头看去一眼,只要不关注八卦的话,慕青椋最近都消失在她的认知里。
“看我干吗?”黄副导一脸不耐烦,“赶紧的,五分钟给我出来。”
化妆师因为害怕被骂,五分钟之内草草把妆容画完。
云月一身单薄白裙装,外面裹着的棉服似乎没什么用,脸色被冷得煞白。
没有章导庇护,黄副导更加为所欲为。
几乎回回ng。
云月有一阵子没去化妆师回暖,脸色越来越差。
而黄副导则持续在嘴里骂着,这不行那不行什么的。
“太冷了。”云月抬起眼眸,“我待会过来。”
“什么?”黄副导仿佛听到天方夜谭,“我没让你走,你走什么?”
云月没理她,掉头就走。
“喂——”黄副导索性丢下手里的工作和设备,直接跟过去,去扯云月的衣服,“谁让你走了——”
这一扯,就把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来准备披在身上的外套给扯掉了。
一阵寒风袭来,云月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黄副导依然不松手,还要让她回去继续把戏份拍完——
这时候,不知哪个工作人员喊了一句:“人来了!探班的人来了!
这个时间是午餐后的休息时间,上面的人现在过来应当是抽了空的,不过大家都没意识到来人会是谁。
直到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面容冷峻,自上而下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令全场不由得屏住呼吸,安静下去——
这次,晏千过来没有带助理,跟在他旁边的反倒是一大早气得不想干直接走人的章导。
章导平时在剧组里颇有威严,在男人这里俨然成了个要做小丑的狗腿子,谄媚笑显而易见。
他有意透露导演组的矛盾,而晏千着重点并不在他的身上,视线下意识落在不远处的云月身上。
全场都安静的情况下,云月那边就显得过于吵闹,她似要走路,而前方一个女人拦住不让她走,彼此僵持着气氛,那女人更是抬手扯住云月身上唯一的棉服,导致她只剩单薄身子干站在原地,鼻头泛起桃红。
这一幕,看得男人眉头不由得蹙起,“那边怎么回事?”
狗腿子章导腆着笑,“不知道啊,我们去看看吧。”
本来章导今天是不打算来剧组的,奈何接到二公子助理的询问,得知他们可能会来探班,于是将计就计,便把人亲自带到这边来。
作为主导演,章导有一定威严性和决定权,只是那个黄副导的嘴实在是太碎,人也烦得很,要是不弄得苦头给她吃吃的话,都快要骑到他这个老前辈的脖子上了。
这会儿的情景,正是章导想看的,脸上的笑无论如何掩饰不住,将男人带过去。
即使人来了,那边情况依然不见好转。
黄副导不忌惮剧组其他人,横行霸道管惯了,对于眼前这位,她多少是了解的,在圈内混的,也没人不知道得罪其后果是什么。
只是心高气傲地并不想就此服软,向资本家低头,只在看到来人后,招呼一句:“二公子,章导——”
她那只攥着云月衣服的手,并没有松开。
“黄副导这是做什么?”章导主动提问找事,“这么冷的天,演员演过戏了,你不会不想让她们穿衣服去休息吧。”
这一问,就问到关键点上了,那位二公子的脸色果然冷起,导致黄副导的手不由得松开。
而云月便趁这个机会,慢慢把外套拉过来,重新套在古装上,看了眼晏千:“二哥。”
她多少有些疑惑,他一个大忙人,现在过来探班都不提前和她说一声的吗。
晏千眉头皱起始终没有舒展开,“怎么穿这么少?”
“演戏啊。”
“穿这么少演什么?”
“剧情需要嘛。”
她小脸被冻成胭脂色,语气还强装欢快,宽大的外套衬得身子更加虚弱,被冻得好像风一刮就能吹走一般,精致美丽的面孔逐渐呈现苍白,像是演古代大院里的病美人。
晏千锁眉注视,言辞掺着不悦感:“有这个剧情需要吗?”
如果和别人说话的话可能早就不耐烦,他仅有的耐心也只能搁放在她这里。
然而云月没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而这时章导冒出一句:“副导说有的,对吧。”
突然被提高存在感,黄副导的表情十分怪异,不太想服软又有些畏惧权势,说话结巴,“有……”
晏千接一句:“有吗?”
轻飘飘两个字,比外头寒风还要冰冷。
“说说吧。”他字字清晰,“哪里有。”
话问得平淡,却在表达另一层意思,她要是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很难再混下去。
黄副导不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一直以来在炎炎夏日和冰天雪地突破自我牺牲身体演戏的演员大有人在,他们还没有沉浸在雪地里呢,怎么就矫情地喊冷呢。
她说得慷慨激昂,越中章导的怀,关键的时候,打断道:“那按你的意思,云月小姐想要更进一步发展的话,就得冒着天寒地冻,感冒发烧的危险继续演戏?”
黄副导没否认:“我是这个意思。”
“哦?”章导阴阳怪气,“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两个导演又像上午那样展开激烈的争吵,云月扶着额头感觉到微微心累,她这次属实是累到冻到了,想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腿脚走路的时候都有些不利索,刚才原地站的那么几分钟,突然迈开脚步差点没稳住,走的时候有些踉跄。
再看仙裙下裸着的细嫩小腿,已有冻红的痕迹。
晏千过来是秉着想看看那个臭男主周岸同自家媳妇搭戏能搭出点什么东西来,并未想过能看到这般几乎无法忍耐的情景,眼前的女孩走路摇摇晃晃,温淡面庞染上阴鸷,大步追过去,脱下外套将她包裹住。
她攥着他的外套,“我没事,你自己穿……”
这么冷的天,他褪下外套给她的话只剩薄衫,她怎么可能去接。
但男人的手是把外套按在她身上的,“别动——”
可能他的到来给人莫名强大的依靠,以至于本来可以坚持的云月撑不住头晕眼花,额头直接撞在男人的胳膊,整个人也往他怀里跌去。
纤弱柔软的身子覆过来,晏千稳稳扶住,没有多想,下一秒就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天旋地转,云月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不由得一唤:“二哥。”
男人分明的下颚线绷紧,不悦和沉郁都被压下去,对她竭尽最后的耐性:“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在化妆间,并不是很远。
只是这前方的道,被两个尚在争吵的导演给挡住了,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都没能及时让出道来。
晏千冷眼:“说完了吗。”
两人微微一愣。
他抱着云月腰身的指尖不由得攥紧,错开身子的同时,过于冷沉的声音丢下去:“还要我说滚吗?”
“……”
不管场子里有多少人,晏千做事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对两个导演说话更没有客气,弄得人下不来台之后,他向旁人询问化妆间的位置,便抱着怀里的女孩离开。
男人衣着单薄,外套全在女孩身上,极具护短的行为,没有半分掩饰,让全剧组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亲哥亲妹也不至于这么好吧。
……
这里最温暖的地方是兼并更衣室的化妆间,平时大家都喜欢围着集聚,眼下只留下他们二人。
云月没去更衣室换衣服,只是人坐在离暖气最近的地方取暖,身上裹了一个大毛毯子,过上片刻身体的温度才慢慢地回上来。
一杯热茶被晏千递过去。
云月接过来,小心翼翼说了句“谢谢二哥”。
她垂眸喝茶,有些烫,喝得慢一些,时不时抬眸去偷偷看对面的男人。
能感知得到,他今天很生气。
至于什么原因,可能是生剧组和黄副导的气?通过几分钟的观察,她最终可以肯定,他是在生她的气。
一句话没有,但眼神里的责怪之意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二哥……”云月双手捧着杯子,抿了抿唇,像一只手里抱着坚果眼神无辜懵懂的小松鼠,“你别一直这样看我……”
看得她现在很不自在。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掩盖不少,不然脸色可能更差劲,这段时间因为双方都过于繁忙,没有太留意这些细节,现在他突然探个班,才知道她每天都在做点什么。
演员在苛刻严酷的情况下拍戏,很正常。
只是,那是别人。
一旦轮到自家人的话,怎么着都是不想看到的情景,尤其是她刚才冻得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居然跟没有感觉一样。
属实愚蠢到令人发指。
云月继续小心翼翼看了眼男人,“二哥……你生气了吗?”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所以不太拿捏得清,这回她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估摸着应该是踩到狼尾巴了。
而晏千并未表现出动怒的模样,神色平静。
“真生气了啊……”云月慢吞吞斟酌着词句,“没必要吧,这种小事……”
他终于有点温度地看她一眼,“你觉得是小事?”
和从前一样,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怜惜自己的身体吗。
今天他要是不来的话,她就算不冻死也冻出点毛病来,入冬以来最冷的天气,她又是冷骨头,居然穿那么点只为所谓的演员素养。
扯什么素养不素养的,他要的,不过一个平安健康的她罢了。
“这,确实是小事。”云月犹豫回答,白皙手指抱着杯子,“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周岸还跟我讲他以前拍戏的时候差点废了一条腿……”
差点废了一条腿也继续坚持,所以人家成为影帝,如此吃苦耐劳的精神,她也可以坚持下去。
这是一种来自前辈的鼓励。
偏偏在晏千听来,这妮子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还提周岸?她是为了周岸才这么拼的吗?
他这回是真没什么好脾气了,看她杯中热水凉掉,全然无视,没有提醒没有去添,像个生硬的雕塑似的原地不动。
吃不住男人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又该怎么挽回,云月纤细眼睫垂下,认真仔细想那么一番,“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听二哥的。”
主动低头主动认错,会不会好一点。
然而没得到男人的任何回应。
“二哥说什么都对……”她又添加一句,“二哥……”
“你没二哥。”
“?”
“二哥人被你气没了。”
“……”
果然还是不高兴呢。
“那……”云月磨蹭犹豫着,“没二哥的话,叫什么啊……”
回暖之后,她脸色逐渐泛起粉润,唇色也恢复自然的红,细白牙齿轻轻咬着唇瓣,很是为难思考的模样。
晏千垂眸看去,“你说呢。”
“那就……”她低头,“老公?”
不能叫二哥的话,好像只能叫这个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叫出来还有些肉麻羞涩,不知道有没有用。
试着叫出一句之后,并没听到他的回应,云月小心抬头,眸光疑惑,叫这个的话,是不是不太行?
——他是不是不喜欢啊,怎么不说话?
心中的疑惑声愈来愈大,不知过上多久,间隔不远的男人才给予一句回应:“没听见,再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