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婉病愈后, 慕时清带着她游历了多处山川湖泊,足一年不曾回城。
太上皇赵煜尧的病情加急,御医们在赵祎的严厉询问下, 终于透露了实情。
大限至,无力回天。
在生命走到尽头的前夕,赵煜尧唯一的心愿就是再见一次邵婉, 这一次,他是想对她说抱歉。
可无论是邵家还是慕家,都不想让邵婉与他任何接触。
赵煜尧知强人所难, 能在遗憾中闭上了眼睛。
“慕夫人亲启, 见字晤。诸年愧疚, 说来惭愧,深知亏欠之言不足以弥补卿之创伤, 此生遗憾。倘若来世再遇, 愿附带今生记忆,十倍补偿。”
这是信函的开篇,之后, 赵煜尧回忆了不堪回首的过去, 句句含歉,信的末尾字迹模糊,像是被水沁润过,亦或是被泪水蚀去, 邵婉不知他写的是什么,似乎一句“珍重”。
帝王陵墓前,邵婉读完赵煜尧写给她的亲笔信后,擦掉眼睛的湿润,那封信放进火盆里。
信函燃烧成灰, 她缄默鞠躬,转身握住慕时清的手,叹:“结束了,咱们回府。”
慕时清拍拍她的手背,迈开了步子。
萋萋青草地,一座帝王陵墓孤零零伫立其上。
回去的路上,慕时清揽住邵婉肩膀,侧眸问:“他给你写了什么?”
邵婉还处在沉闷中,没听清男人的问话:“嗯?”
慕时清,没表露不悦,揽住她肩头的手臂越收越紧,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邵婉拍开他的手,“轻点。”
身后的仆人们不远不近地跟着,都觉从夫人恢复记忆,夫妻俩的情更为胶似漆,这大抵就是最美好的爱吧。
在浮华世间,能纯粹执着地爱着一个人,多么难能可贵。
邵婉不知仆人们的艳羡心理,对慕时清:“他想要在来世补偿我。”
一听这话,慕时清露一抹意味深的,带着不知的较劲。
那名男子,还想打扰婉儿的来世吗?
臂环住女子的腰,慕时清语气颇为强硬,“来世,你也是我的。”
邵婉扬起头,凝睇他润泽的眼眸,努努鼻子,“慕先生,幼不幼稚?咱们执手今生,不谈来世。”
好个执手今生,不谈来世。对于这个回答,慕时清并不满意,等回到马车上,勾住女人的下巴,“你再说个不谈来世试试?”
以前怎么没觉他的霸,邵婉靠在车壁上,用脚尖踢他小腿,“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咱们过好今生的日子,谁知不来世。”
慕时清然明白她的用意,就是心里不舒服。
一日傍晚,邵婉准备去往膳堂,却现慕时清躲在屏风后偷喝汤汁。
双手一掐腰,邵婉走过去,“你背着我吃什么呢?好东不该分享吗?”
慕时清俊脸微红,横她一眼,“别问。”
邵婉哼一,夺过他手里的瓷碗,伸舌尖尝了尝,惊讶:“补品?”
慕时清默默拿回瓷碗,继续小口抿着。
看着男人眼角的细纹,邵婉忽然明白过来,想哭心酸,“你怕老啊?”
慕时清叹口气,“怎么说,你我在外表上相差太大,我怎能放任己变老。”
虽然恢复了记忆,治愈了癔症,可邵婉的外表已然靓丽青春,一个双十年岁的大姑娘。
慕时清虽然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一些,已过不惑之年,还是服老的。
邵婉上前搂住男人的腰身,侧脸贴在他背上,收紧手臂,“二哥一点儿也不老,不必勉强己喝补汤,喝多了不好。”
慕时清身稍稍向后,依靠她撑着重量,“你不嫌我就好。”
邵婉失,眼角溢泪水,“怎么还胡思乱想了!我何时嫌弃过你?你在我心里,比咱们女婿还俊。前日在国公府,宝珊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话让原本存了几分郁气的男人,线醇朗。
慕时清扯开她的手,转过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既然夫人觉得为夫还算身强力壮,那为夫更要保持年轻,让你多享享福。”
邵婉窝进他脖颈,掐了一把他没赘肉的腰际,“不害臊。”
慕时清抱起她,走向卧房,“不喜欢?”
邵婉羞得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双手捂脸,没说喜欢,也没否认。
沉默是一种回答,慕时清加快脚步,反脚带上寝房的隔扇,隔绝了外面的任何窥视。
风月无限。
深夜,邵婉忽然想去外面仰望星空,磨了慕时清许久。
那儿太过卖力,慕时清些疲惫,还是整理好衣冠,拥着邵婉走门扉。
挥退仆人,夫妻二人爬上屋顶,坐在屋脊上静静相伴。
恰一颗流星划过,邵婉赶紧双手相扣,闭眼许愿。
慕时清向后仰倒,双手反撑在屋瓦上,侧头问她:“许了什么心愿?”
邵婉娇,“不想告诉你。”
慕时清抬手,为她捋好被风吹拂的,“知你许了什么心愿,为夫才能帮你实现。”
这话听来平常,却饱含温情,邵婉歪身躺在他腿上,望着遥远的天际,弯唇:“可我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能做到。”
“总要试试才知。”
纤细的指尖在男人的掌心打圈,邵婉忽然张口,咬了一下他的虎口,在听得一闷哼后松开嘴,“我希望,等来世我们初遇时,你的虎口可以这样疼一下。”
“这是何意?”
“这样或许能提醒你,这是你前世妻子留下的暗号了。”
慕时清淡,屈膝她拉近己,俯身亲吻她的耳廓,问:“这么说,来世,你还乐意跟我在一起?”
邵婉爬起来,仰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巴,眯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废话。”
一句嗔言,换来男人大朗。
慕时清扣住她的腰,人拽进怀里,霸地攥住那两片唇瓣,话语含糊:“卿卿之眷顾,为夫激不尽。”
这个男人,越来越哄人了。
同被灌了蜜,身心皆轻松,邵婉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
夜漫漫,爱意拳拳,他们彼此连心,度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