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喊他哥哥了？
被他的话惊到, 邵婉抱着猫后退半步。众所周知，太赵煜尧是个不苟言的人，每当他扬唇微时, 多半是里藏刀，虽然他断了许久的来往，还是对他的处事风格有些了解。
是以, 当赵煜尧露出意时，邵婉觉得头皮发麻，放下小猫, 逃也似的跑开。
身侧的小兰懵楞片刻, 也跟着跑开, “小姐等等奴婢！”
邵婉没回头，一头扎进巷里, 等身后传来小兰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双手撑在膝盖喘气儿。
小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小姐，你怎么跑这么快？奴婢快追不上你了。”
邵婉吐吐舌头, 才不承认自己刚刚害怕了。
另一边, 被晾在一旁的小猫爬上赵煜尧的筒靴，喵喵叫了几声。
赵煜尧抱起猫，吩咐轿夫起轿。今日祖父让他出城等人，没想到途中遇见了邵婉。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连心眼都比从前多了。从前的她会跟在他身后，傻傻叫着煜尧哥哥。
城南郊，赵煜尧抱着猫儿站在官上，打老远瞧见一抹身影打马来。
那人身姿如鹤，青衫飘逸, 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隐士。
赵煜尧眯眸，祖父让他在此拦截慕时清，是想在其他皇下手前，将其招入己方麾下。
别看慕时清一身青衫，无品阶无爵位，学问极，年纪轻轻，门生众多。此人逍遥惯了，不愿入仕，以致很多抛来橄榄枝的权贵铩羽归。
心里装着事，赵煜尧抱拳上前，“慕公留步！”
在视线范围里，慕时清就已经认出了前方的男，也猜出他此来的目的，心下有些犯难。他此次回城，连兄长都没有知会，行踪却还是被人调查清楚了。
拉住缰绳，慕时清跳下马匹，还礼：“若是没有猜错，贵人是东宫太殿下。”
十年前，两人打过几次照面，彼此交情浅，没什么往来，日一久，遗忘是正常的。赵煜尧没有在意，弯唇：“正是，慕公幸会。”
“不敢。”慕时清揖，面容温和。
之后，两人一路同行，赵煜尧所说言辞皆是慕时清预料之中的，赵煜尧所得到的答复也是慕时清的真心话。
“时清闲云野鹤，不擅权术，实不适合入仕，还望太殿下见谅。”
刚刚碰面，赵煜尧不想太过纠缠，着说：“既然慕公不愿，孤也就不再多言，若公有朝一日想入仕，可孤言。”
“多谢。”
赵煜尧别后，慕时清独自前往马场，想先去给坐骑换马掌。
马场在邵府附近，慕时清邵成熹是朋友，途经邵府门前时，不免瞥了一眼。
将门邵府巍峨肃穆，给人一种冷清之感。
倏然，府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抹俏丽身影探出头，左右瞧瞧，然后捻手捻脚走出来，合上门往马场方向走去。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慕时清才缓过神来。
邵家这丫头长大了。
没有过多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慕时清牵着马匹走向马场。
马棚里拴着各类马匹，就见邵婉掐腰对着一匹千里马，跟场主辩论着什么。
正值午膳时分，马场有场主一人在忙活。慕时清没有上前去打断他们，站在栅栏安静等待。
冬日凛冽，他清晰看见小姑娘唇畔吐出的白汽。
“你就说，这匹马卖不卖？”
场主赔：“诶呦我说邵大小姐，这匹马已经让慕宰相定下，准备送给慕二爷的，小人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毁约啊。”
邵婉指着马匹的脸，“这匹马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被我看上了，还付了定金。是你搞错，将它卖给了别人。”
她今日收到场主退还的定金，说是弄错了马匹，将她选中的马匹卖给了慕家，让她再来挑选一匹。
可这匹马是她和大哥准备送给季筱的生辰礼，怎么可以中途换掉？
邵婉认定的理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即便对方是慕宰相和慕时清，她也认理。
面对固执的大小姐，场主左右为难，目光瞥向门口，愣了一下，“慕...慕二爷。”
像是想到了解决的法，场主一拍手板，“正主来了，大小姐还是跟慕二爷商量吧！”
见慕二爷的称呼，邵婉背脊一僵，没有立马回眸去瞧。
这么多年，深居闺阁，却一直以慕时清所著的书籍度日，邵婉在心里已经把慕时清当了挚友，是这个挚友她不相识。
可她不记得的是，慕时清不认识她，还抱过幼年的她。
那会儿她喜欢抓人，还抓破了少年的面颊。
看着俏生生的小姑娘，淡定如斯的慕时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沉默。
“邵家小娘？”
邵婉眨下眼眸，深深呼吸让自己保持淡定，转过身的瞬间被冬阳下的男惊艳到。
覆着薄雪的槐树旁，男霞姿月韵、清隽如风，有点戳中少女的心房。
原来，闻名天下的慕二爷这么年轻俊美。
大冷的天，邵婉感觉浑身发热。
慕时清就是那种在人群中会被一眼锁定的人，出色的表、儒雅的气质，加上睿智的头脑，让汴京城内不少见过他的少女心存荡漾。
见她愣了半晌，慕时清也有些尴尬，“邵姑娘。”
邵婉反应过来，眸光有点慌乱，“慕二爷。”
慕、邵两家交好，她这称呼属实是见了。慕时清温和：“姑娘有何需求，说无妨。”
平日里，邵婉性跳脱，时常将父兄逗得哈哈大，可这会儿面对突然出现的慕时清，竟语塞难言。
看小姑娘羞红了脸，慕时清都觉得面颊烧得慌了，“若姑娘无事，在下去忙别的事了。”
说着，他唤来场主，“劳烦帮我换一副马掌。”
场主牵过马，偷瞥了邵婉一眼，泛起嘀咕，这位大小姐刚刚还言善辩的，这会儿怎么了？
牵着马匹离开，场主不忘招呼慕时清：“二爷请入客堂稍等。”
慕时清颔首，提步走向客堂。
两人擦肩时，邵婉磕磕巴巴：“慕...慕二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