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若岚点了点头，把药包藏好，瞥了一眼已经被扇完耳光的缃素，与若雪相视一笑。
白昕颜见缃素挨完了耳光，赶紧跑到了她身边去扶起她，双目含泪地看着缃素，而缃素像是被打蒙了似的，一愣一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姐姐有什么不满的，大可冲着妹妹来。”
白昕颜扬起头看着段挽月，眼神里满是悲愤，哽咽道：“只求姐姐放过她们……她们是无辜的啊！”
大堂门前一瞬间静了下来，那些下人全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站在原地，不安地偷偷瞄着段挽月。
“你以为你是谁，能指挥我做事？”
段挽月挑了挑眉，冷笑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做了什么？”
段挽月顿了顿，环视一圈面面相觑的下人，目光落在缃素身上，扬声道：“我今天就把话落这儿——第一，我不会无缘无故发难于人；第二，我可以忍你，但事不过三。”
白昕颜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恨，张了张嘴，正想着说什么，却有人先开了口：“公然处罚下人，王妃的胆子果然够大。”
所有下人怔了一下，纷纷弯腰行礼：“策王殿下。”
白昕颜也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时，眼泪也很是时候地滑了下来，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看着龙允晨，哽咽道：“妾身见过王爷……王爷，姐姐她……”
白昕颜装作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低下了头，默默地掉着眼泪，半晌才抱着缃素喃喃道：“真是苦了你了，是我太没用了，护不好你……”
“夫人……”缃素也红了眼眶，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还一边哭一边道：“王妃的怒气奴婢已经受了，奴婢只希望王妃以后莫要再为难夫人了。”
段挽月双手环胸，冷眼看着抱头痛哭的白昕颜和缃素，不屑地哼了一声，再侧首一看，只见包公公推着龙允晨，同样冷眼旁观着，而龙允晨却是笑眯眯地看着段挽月。
段挽月被龙允晨盯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把手垂回了身侧，微微欠身，淡淡道：“见过王爷。”
段挽月顿了顿，声音放冷了几分，补了一句：“王爷过奖了。”
白昕颜微微一怔，这才想起龙允晨方才说的那句话，立刻就起了身，走到龙允晨面前跪下，红着眼眶悲愤道：“姐姐昨日主动让昕颜伺候王爷，昕颜没多想，便去了；可姐姐今天却是不依不饶，罚了两个无辜的丫头不说，还把气撒到了缃素的身上……昕颜实在觉得委屈，还请王爷给昕颜一个公道！”
龙允晨浅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让白昕颜起来的意思，目光幽幽地转向了段挽月，淡淡地问道：“此事当真？”
龙允晨的话让那些下人都怔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段挽月，隐隐有些不安。
若雪的右眼皮也连连跳了几下，只道小姐这回罚人罚得不是时候，被这么多人看到了，眼下想要推脱，可就难了。
若雪伸出手，想扯扯段挽月的衣角，好提醒她委屈一次，认了算了，然而手却被若岚一下子抓住了。
若雪眉头微皱，不解地看着若岚，若岚神色淡然，轻轻摇头，目光里有些警告。
“确实是罚了。”
段挽月挺直了身板，直直地迎上龙允晨的目光，丝毫没有怕他的意思，冷声道：“不过是因为她们没把分内事做好。”
“是么——”
龙允晨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一瞬间冷了下来，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一怔，赶紧上前来，站到龙允晨身边低声把方才的事重复了一遍。
白昕颜依旧跪在地上，用哀求似的目光看着龙允晨，好不容易等小太监说完了，伸手揪了揪龙允晨衣袍的一角，轻轻唤了一声：“王爷……”
龙允晨点了点头，缓声道：“你先起来。”
白昕颜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从地上起来后，站到龙允晨身边，递了一个安心的目光给缃素，心底暗喜。
小太监退了下去，担忧地瞥了一眼段挽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他下人也暗暗替段挽月担忧了起来。
龙允晨的脸上虽是挂着微笑，然而却是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气：“王妃做得真好。”
“小姐……”若雪的心颤了一下，也不管若岚的警告有多重，迅速地扯了一下段挽月的衣角，咬了咬牙：“小姐别认，小姐只管说是奴婢教……”
“用不着你管。”
段挽月回头瞪了一眼若雪，低声打断了若雪的话，回过头瞪了一眼龙允晨，冷冷地笑了：“废了我更好。”
段挽月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不少人听到了，一时间落在段挽月身上的目光更多了，而且都由方才的不安与担忧转为了惊讶与不解——虽说策王不算得宠，但到底也是王爷，嫁进王府可是许多女子的心愿，可如今却是头一回听见要离开王府的，哪怕段挽月是段元帅的嫡女，但与策王妃这一身份还是差了些距离的。
“王妃是觉得元帅府比策王府要好？”龙允晨忽地就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段挽月道：“难得王妃肯替本王管教下人，本王乐意至极，怎会生气？”
龙允晨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继续笑道：“王妃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本王不会放你回去的。”
段挽月挑了挑眉：“不管我做了什么？”
“不管你做了什么。”
“包括杀了你？”
龙允晨一瞬间沉默了，段挽月则是笑了出声。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段挽月的目光里多了一分打量，包公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用警告似的目光瞪着段挽月看。
龙允晨仰起头，大笑了两声，语气里也满是笑意：“本王等着。”
白昕颜的脸色变了又变，本以为龙允晨会找到自己这边来，谁曾想他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对于段挽月的恶言恶行，非但不生气，反而还陪着她一起闹了起来——这叫她如何甘心！
“王爷，这事可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
白昕颜一脸担忧地拽住了龙允晨，狠狠地瞪着段挽月，尖声质问道：“姐姐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心？”
“本王倒是觉得王妃心软了。”
龙允晨收起了笑，目光也褪去了笑意，瞥了一眼那两个还趴在长板凳上的丫头，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若是本王，定叫人把她们乱棍打死。”
两个丫头猛地一震，不约而同地看着龙允晨，目光里满是恐惧。
“罚都罚完了，就算了。”段挽月摇了摇头，瞥向了缃素，这才看着那两个丫头道：“我再说一次，下不为例。”
两个丫头含着泪点了点头，用虚弱的声音应着，白昕颜看在眼里，牙关咬得更紧了。
“上哪去？”
龙允晨见段挽月说完话，转身就要走，赶紧叫住了她。
段挽月黑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哼了一句：“磨刀，宰了你。”
白昕颜的脸色一瞬间也黑了下来，正想着冲过去和段挽月拼命时，龙允晨却拽住了她，对段挽月道：“那你也别睡客房了，我这就叫人帮你把东西搬到厨房里去。”
“你试试！”
段挽月的脸色沉到了极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龙允晨，衣袖一挥，一根不起眼的银针随之飞出。
银针到了龙允晨眼前时才被他发觉，然而已经躲不及了，那根银针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里，龙允晨只感觉无法动弹了。
龙允晨的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与意外，笑道：“知语轩还是王妃的，王妃何必生气？”
段挽月没有说话，哼了一声转头就走，龙允晨眯了眯眼，缓缓道：“都散了吧。”
白昕颜欠了欠身道：“昕颜送王爷回去罢。”
龙允晨微笑着拒绝道：“不必，你先看看缃素伤得重不重，我晚些时候再过去。”
白昕颜红着眼眶，乖巧地点了点头，把缃素扶了起来，惜烟阁去了。
“推我回去罢。”
龙允晨咬了咬牙，沉着声吩咐着包公公，直到包公公把他推回了竹松轩以后，龙允晨才低声道：“把银针拔出来。”
包公公怔了一下，在龙允晨身上搜寻了一遍后，才发现了一根扎了一半进他身体里的银针，猛地拔了出来。
“殿下，这是……”
包公公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银针端量了片刻后问道。
“她定了我身。”
龙允晨不屑地哼了一句，眼中的笑意却是浓了几分，包公公也了然地点了点头——龙允晨向来都是自己转轮椅的，难怪今日会突然让包公公推他回来了。
“殿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允晨面前多了一名黑衣女子，正弯着腰恭敬道：“方才夫人送了一封信出去，是给贤妃娘娘的。”
龙允晨点了点头，收起了微笑：“可知道里面说了些什么？”
“请主子原谅……属下没拆开看。”
女子把头低了低，继续道：“属下现在去把信劫下来罢？”
“不需要。”龙允晨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还有其动作么？”
“没有了。”女子顿了顿，抬起头看着龙允晨：“真的不用劫下那封信么？”
“不用。”
龙允晨沉思片刻，轻轻地笑了，起身，灭了蜡烛。
“我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