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外面还有微弱的月光。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轻轻的掀开被子,走下了床,在床边穿戴整齐,对着镜子最后理了理领口……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月光洒上变成银白色的床。
守望在这三天后的夜晚离开了医院,带走的只有没换的旧衣服和一身木乃伊般绕到脖颈的绷带。
他赶到失物门时,天刚刚破晓。虽然如此,但失物门中已经有许多人在繁忙来往了,他大步向大门走去,放松的神经越走越开始绷紧。
什么情况?
守望的眼睛瞥向四周,他居然在失物门内看到了这么多的神职人员?正思索着,脚步却已经带他来到了大门口,这次迎接他的却不是两个身着正装的侍卫,而是两个一身白袍捧着一本《圣经》的祭司。
“欢迎您的光临,守望大人,愿圣光的仁慈永远庇佑在您左右。”两人谦卑的鞠躬,虔诚而真实,让守望有些无话可说,直直的绕过他们,走进了失物门里面。
“哈利路亚。”两人对着守望的背影恭敬道别的声音让他觉得有点可笑
失物门大变样了!
来来往往穿着西装与公文包的各种人员都不见了,到处可见的是穿着白袍的神仆,衣着严谨的侍者都变成了穿着柔顺丝袍的女信徒。
守望的眼角顿时冰冷了起来,他大步的向通道走去,脚步有力,回声远远的回荡着;他在一个红木门前停了下来,先是深吸一口……接着猛然抬脚——
‘砰!’
“薛行天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
映入眼前的是空荡荡的墙壁。
那些蔓延盘旋到天花板的书架消失了,红木桌上空空荡荡,他与薛行天经常喝茶的柜子也没有了,还有那张二楼小层的藤椅……
真的什么都没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什么情况?”守望根本就没时间伤感了,他内心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触动般的警觉着想要赶快离开。
他一转身,正撞在了一块健硕的胸肌上。两个带着墨镜的壮汉堵住了路,晃了晃手铐。
“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吗守望,神谕的审判庭将公开审判你的罪行。”
说完二话不说的就把守望强行拷了起来,动作极其粗鲁与暴躁,守望的神情猛然一怒,随机又消散了下去。
想离开很简单。但与之相比,他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呢。
守望被押着走进了一间硕大的如同斗兽场般的真空场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看台,被铁栏杆围成一圈,那两个壮汉把他压到这里就回去了。他惊讶地站在那里仰望四周,看到了数之不尽的人与坐在审判席上的一群祭司们。
这么多,得有多少万人啊。守望暗暗乍舌,审判官突然间敲响了锤子,冷漠的说:“肃静!”
人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罪人守望,到接受审判的罪人台上接受接下来的审判。”他用着机械般的声音继续说道。
守望瞥了他一眼,慢慢的走了过去,带着手铐,一屁股坐在了铁栏杆上。全场哗然,随机整个审判场仿佛翻了天一般变成了声浪。
审判官再次敲了一下锤子,声音居然清晰的贯穿了天空,他再次冷漠的说道:“肃静!”
等所有人完全安静了下来之后,他才冷冷的扫过黑压压的旁观席,“这里是神灵的法庭,如果有谁再敢这样不分场合的触犯神威,他将被以不敬之名处以火刑,好了,罪人守望,接下来将发布对你罪行的审判。”
守望翘着二郎腿,带着好整以暇的笑容看着他。
“审判第一条,卖弄人民的信任;你本该带着信念去杀掉王族的老先知,却故意放走了他并且伪装成重伤博取同情,同时出卖了失物门内部的一项重要情报……审判第二条,有报告说你曾经极度蔑视人类的生命,造成许多起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上帝不得容忍这种罪行,决定在太阳的光辉最炽烈的照耀大地时将你的灵魂送入地狱的烈火中,进行永生永世的炼化,洗尽所有的罪孽与戾气!”
审判官念完了,合上了书,看向守望说:“以这两项罪名赐你审判,罪人守望,你可有辩解?”
“有。”
“说。”
守望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
“《圣经》上曾说,众生平等,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无限的,宽恕一个人比审判一个人更具有仁爱之心,那么在此我提问——严明的审判官,可否宽恕我?”
“驳回,《圣经》上乃是说宽恕之人须有一颗爱人之心,但你蔑视人命,生命既然平等,你更应该以命抵命。”
这一番充满圣明的话语让在场的许多人都默念起了“哈利路亚”,虔诚的祷告着。
“反对,审判官,《圣经》中曾有这样一件事情,一群人压着一个女子来到了上帝耶稣的跟前,告发她的不检点,并请求上帝允许他们用石头砸死她。”
“人们群情激愤,上帝却很平静,他看向所有人说道,‘如果你们有谁是没有罪的话,那么就可以用石头砸死她。’听言,没有一个人走上前来,上帝解开了捆绑女子的绳索,宽恕了她……”守望讲完,抬起眼眸看着审判官,“你要知道,宽恕一个人永远比惩罚一个人更有意义。”
“人非草木,孰能无罪?”
这个疑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一场小小的审判,以守望的胜利而告终。
但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刚离开会场,守望就快步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回去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用一个刀带将煋黎背好,甚至戴上了一双看起来十分专业的黑色手套。
他必须找到薛行天。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神谕似乎掌控了主导权,控制了整个失物门。
这……很不妙。
守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里闪过冷漠的光。
真的,很不妙。
然而这种时候,薛行天去了哪里?
他有太多的疑问了,堆积在他的心中,不过守望已经厌烦了纠结于犹豫,他打开了窗户,任由月光照耀进来,一只脚踏上窗台,眼睛眺望那远处的大地上。
风呼啸着,吹起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