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逸文笑了,把在心里准备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有一个法子,能够盘活我的福星车行。先前我和原来忠国车行的华老板私下里有个交易,靠着这笔交易,我委托他帮忙借了一笔钱,足有二十万块,眼下我福星车行的车子既少又旧,可是有了这笔钱,我就可以买来几百两新车,把车行的规模好好地扩充一下。”
余有才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严逸文。
“这倒是叫我意外,严老板,这当然是一个好法子,虽然简单,但却必然有效,只要你能够买来几百两车子,福星车行自然不用再愁生意的事情,我看啊,你那儿回头必然生意兴隆。”
严逸文笑了笑。
余有才继续问他。
“不过严老板,你我都是开车行的人,也算是同行,自古以来同行就是冤家,别说你如今有这么一个打算,就是你对福星车行眼下的状况没半点儿主意,福星车行也还是我们仁德人力车联合公司的一个对手,怎么,你还来这儿把你的计划说给我听?不怕我回头给你使绊子吗?”
严逸文轻笑两声。
“余老板,我要是没别的事情,怎么回来找你?难道就为了告诉你我手上有一笔钱打算用来买车?”
余有才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你严老板既然来找我,必然是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说吧,什么事?”
严逸文左右看了看,见掌柜的趴在柜台里面打起了盹,茶馆里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又没有别的客人,便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余老板,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买下你手上的那些人力车,怎么样?”
余有才面色惊讶。
“你要买我手上的车子?”
“嗯,反正我这笔钱是要拿来买车的,上哪儿买都一样,我想过了,咱们汗口市这边又没有车厂子,我要买,就只能够去旷州市的车厂子订货,可是那还得两头跑,定完了货还要等车厂子做出来运过来才能够用,这一套下来,少说也要折腾个俩仨月的。我这人性子急,想快点儿把车行的买卖重新做起来,正好,汗口市里边虽然没有车厂子,但是除了我福星车行以外,你们仁德人力车联合公司也有车子,我就想直接问你余老板买下一些车子来用,自然,余老板,价钱我不会亏待你的,不管华忠国把那些车子转让给你的时候是多少钱,我每辆都加二十块,不,三十块钱,怎么样?!”
严逸文想得很清楚,忠国那些车子,都是德乙之名厂汉客来车厂出产的好车,价钱必然不会便宜。
可是他忠国车行开了大半年,里头不少车子也都七八成旧了,转手卖出去的话,肯定要不了太高的价。
再加上余有才这些人本来也都有自己的产业,拿不出太多的钱来买忠国车行的车子,忠国顾忌到他们的可用资金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必然不会要高价。
在严逸文看来,余有才他们手上的这些车子,从忠国那边接手过来的时候,一辆顶多也就一百二三十块钱,甚至有可能一百出头,一百整。
这样,他一辆车加二三十块钱,也就是一百五六十,运气好的话兴许一百二三十就能够拿下。
当初忠国从汉客来订车的时候订单大,价钱肯定也便宜,如果他自己拿着手上的五万块钱去旷州订车,同样是汉客来的车,一辆全新的起码也得要一百六七十,甚至一百七八十块钱。
最关键的是,就算他去了旷州,那边的车厂子也未必有闲工夫承接他的订单。
既然如此,何不吃一个小亏,用这么一个不太贵的价钱,买下余有才手上的这些车子呢?
反正回头他要是去旷州订车,还得搭上运费,在汗口这边买下车子,直接就可以拉到自己的福星车行里去用,这么算下来,兴许还比较合算哩!
听了他的提议,余有才心中顿时敞亮了。
搞了半天,这位严老板辛辛苦苦跑来自己这脏兮兮的鱼市找自己喝茶,目的是自己手上的那些车子啊!
他倒是想得挺美的,收购仁德人力车联合公司的车子给自己的福星车行扩充规模,这样一来,既壮大了自己的生意,又削弱了对手的买卖,此消彼长,对他福星车行当然是大大的好。
不过余有才打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不管严逸文过来找自己谈什么,一概不理会他。
这家伙是个老练的商人,必然也有不少点子,自己现在要忙着处理年关口鱼市的买卖,根本没有闲工夫去管理人力车的这些纠结。
只要车行这段时间能够普普通通地运转,那就行了,不求别的。
定了定心神,余有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严逸文笑了。
“严老板,不是我驳你的面子,你要买我手上的车子,嗯,这对你的福星车行自然是有好处的,你可以快些把本金投入到车行里扩充买卖,而且我们手上的这些车也都是好车,华老板可是告诉了我们的,这些车都是名厂的,我自己家里也有一辆,的确是不错,你是想用低价钱来把这些车子当旧货买过去是吧?可是严老板啊,我没看出来这事儿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能够谢绝你的提议了。”
严逸文一愣。
“我一辆车多给......”
余有才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严老板,你别说了,就算我一辆车挣你个二三十块的,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还在乎这点小钱吗?别的不说,我把这些车子留在手里,回头收仁德公司的分红,也照样能够挣到钱,而且那还长远,只要公司开着,年年我都能够拿到钱,何必杀鸡取卵,把车子卖给你,赚这么一笔小钱呢?你别说了,今天你这趟算是白来了。”
严逸文听他说得这么坚决,知道光靠买买车子的利润是没办法说服这个老头子了。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端起桌子上已经逐渐变凉的茶水,喝了一小口。
苦涩难喝的味道顿时在他的口腔里弥漫了开。
严逸文皱了皱眉,把茶水咽进肚子里,然后重新看向余有才。
“余老板,我明白了,你是看不上这一辆车二三十块钱的利润,那我们就不提这个了,说别的,我知道余老板不在乎仁德人力车联合公司的利润是多是少,可是你就算不在乎这个,难道还不在乎你鱼市生意的好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