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灵摇了摇头。
“这么说来，华施主是盯上银行里的银子了。”
忠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不错。”
济灵轻出了一口气，脸色平静。
“华施主，请恕老衲直言，你与严施主签订下来的契约，起因可是因为你的私事？”
忠国点点头承认了：“是。”
“好，这契约签订的时候，老衲与黎将军都未曾在场，弥陀寺的僧人和黎将军手下的士兵，也无一人在场，更没有受我二人的委托前去参与此事之人在场，事情完全是华施主与严施主两人做主定下来的，是不是？”
“是。”
“既然如此，那便好说了，华施主坦诚相告，有大丈夫气概，老衲便也不拖泥带水，老衲直说吧，这银行里的钱，不能够借给华施主。”
忠国已经知道了济灵的心思，听他这么说，便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能够借给我？”
“华施主明知故问，寺庙里的钱乃是储户们储存在这里的，任何一笔钱款想要动用，都需要经过华施主，老衲，还有黎将军我们三人的同意，如今华施主自己许诺帮严施主借钱，此事却从未过问过老衲与黎将军，我们二人可谓一无所知。福报银行自打成立以来，老衲与寺庙里的僧人就得了华施主与黎将军的信赖，负责管理银行杂事。如今你要来借钱，老衲职责所在，自然是不能够认同。”
忠国无奈地摇摇头。
“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济灵还是摇头。
“老衲还是不能够答应，这些钱都是银行的储户所有，当初建立银行的时候，华施主你也说过，我们可用储金来进行投资，赚取利润，然后支付储户们利息钱，得多余的利润三人分之，可从来没有说过会将储户们的钱借与他人。”
忠国轻声笑了一下。
“济灵方丈，瞧你说的，借钱出去也是一种投资啊，咱们可以收利息。借的越多，挣得越多！”
哪知道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济灵顿时摇头不止，连声叹气，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华施主，原来您是想要放钱吃利，这种事情实在是罪过，华施主可曾听过阎王账一说？”
忠国点了点头。
“听过。”
阎王账，就是忠国前世生活的那个年代通称为高利贷的借贷手法，因为利率太高，借钱的人往往还不起，而到了规定期限却还不起的钱，又会利上加利，越滚越多，最后导致需要支付的利息比本金还要高出许多倍。
许多人因为看不到偿还清楚借款的希望，被逼得走上了绝路。
高利贷这样的事情自古有之，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看济灵的样子，忠国心里就明白了，这位方丈对这种事情十分厌恶，绝不可能认同的。
在他前世生活的时代，法律比较完善，百姓的各项基本权利也都比较有保障，可即便如此，高利贷依旧能够逼得很多人家破人亡。
相比于前世，百年之前的玉龙国还十分落后，法律制度更是一塌糊涂，老百姓的权益基本上是没有保障的。
在这个年代，高利贷要毁灭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这也是阎王账一词的由来。
忠国来这个时代生活已经有不短的时间，当然听说过阎王账，甚至他刚刚穿越过来，占领了华峻霄的身体的时候，华峻霄的脑海里还残留着的一些记忆里就有和阎王账有关的事情。
当初的华峻霄因为不会做生意，眼光太差，导致买卖连年亏损，到最后甚至变得一穷二白。
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仅仅只是动过借阎王账的念头，却终究没有胆量去实施这个想法，而宁愿上吊一死了之。
阎王账这样凶狠的东西，只要你沾上了，那就是死也不得安宁的，债主会带着欠条去找家里人，找欠钱人的亲朋好友，非把欠账收回来不可！
正因为如此，本来就性子就不是特别刚强的华峻霄最终才没有去借钱。
济灵年轻的时候在各地苦行，自然见识过不少被阎王账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听到忠国说要拿银行的钱去放账，然后坐收利息，以此谋利，他便立刻表示了反对。
用储户们的钱去投资船公司或者城外的荒地是一码事，那些事情除了可以挣钱之外，本身也是有利百姓的好事情。
可放阎王账就大不一样了，这种事情性质恶劣之极，根本就是吸那些可怜人的血！
济灵干脆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来，对着忠国果断摆手。
“华施主，既然你听过阎王账，那么就该知道这种事情老衲是绝不会同意的，请你不要再提了，你与严施主的约定，就请你自行解决吧。”
忠国看着他没有说话。
济灵叹了口气。
“华施主，我虽然说要你自行解决，可你手上没有银子，多半也是难以解决这个问题的，这样吧，我弥陀寺里尚还有些积蓄，你若能够答应我绝不以高利率谋取利润，我便帮你一把。可银行里头的钱，是绝对不能够用于此事的。”
忠国感到疑惑。
“济灵方丈，你既然愿意用自己的钱来帮我，怎么就不乐意让我用银行的钱呢？”
济灵连连摇头。
“银行做主的人除了华施主你和老衲之外，还有黎将军，老衲就算能够劝得了你，只怕也劝不动黎将军，若是由这事提醒了他，叫他明白了放阎王账的法子，以后银行的业务恐怕就要叫人担忧了。如何，华施主？若你愿意答应老衲不与黎将军商议此事，老衲愿意助你度过此次难关。”
忠国这回弄明白了。
这个济灵方丈虽然是个财迷，看到了银子就走不动道，脑袋里赚钱的法子只怕和佛经一样多，可他到底还是个出家人。
坏事，他是断断不会去做的。
忠国开心地笑了出来。
济灵见他笑，以为忠国答应了他，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落了一落。
可忠国忽然止住笑声，用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表情认真无比。
“济灵方丈，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寺庙里的钱我就不要了，这件事，我还真的非要用银行里的钱来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