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的这条船并不是特别大,船上被二十来名乘客和乘客们携带的包裹一占,基本上就没有多少空间了。
如果是在内河行驶,这种大小的船倒是十分常见,不过出了海之后,这顶多也就是一条小船。
好在这条船也不是远航用的,从旷州市西南岸到珍珠岛,也就十里左右的距离,以水路来说不算远,忠国也不是很担心。
胡来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沉不住气了,拉着旁边的人和人唠嗑。
忠国没他这么自来熟,没有加入两人的谈话,不过在旁边也听了几句。
那人似乎是个老行商,坐海老的船已经有三年多,从没见过海老的船出事。
听他这么说,胡来才一副放心的样子靠在了麻包上。
架船的人除了海老之外,还有两个年轻人,光看外表一个四十多岁,是个中年汉子,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从模样上看,忠国判断这是祖孙三辈。
经常出海的人身体壮实,另外长期受风吹雨打和太阳暴晒,面容比正常情况下要成熟一些,再加上时常受到海面上带着水汽的海风的吹拂,皮肤会受到腐蚀,所以忠国猜测那名青年的时机年龄应该比看起来还要小一点。
不过三人之间配合的十分默契,海老一声吆喝,中年汉子和青年就利落的拉帆转舵,明显已经经过了多年的配合。
胡来和旁边的人聊天的时候本来就抱着打探消息的目的,闲扯几句之后,就聊到了海老和他两个下手的身上。
忠国用心一听,果然不错,那中年男人是海老的儿子,青年是海老的孙子,祖孙三人在这片海域上讨生活已经有多年。
听到这话,忠国就更加放心了。
既然是祖孙三人多年都在做的生意,那自然不会对客人下手,谋财害命,胡来和他之前是多虑了。
放下心来之后,忠国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凑过去加入了胡来和那人的谈话。
“老哥,你是做什么买卖的?”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矮小壮实,边上放着一个不大的口袋,扎得严严实实,看着还有些分量。
男人对忠国和胡来这两个人也很好奇,一来他们两人是生面孔,坐海老的船上岛上做买卖的基本都是那十多个,彼此之间都认识,像忠国和胡来这种生面孔难得一见。
二来是忠国和胡来两人都穿着品质不错的衣服,气质上看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两个人会去那座小岛,想不叫人奇怪都难。
不过中年男子十分健谈,加上和胡来谈了一阵子,已经对两人没了戒心,听忠国问,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麻布口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卖盐的。”
忠国吃了一惊。
盐这东西,在他前世的时候生活的年代,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够卖到,并不稀罕,但这个时代可不一样。
这时代要卖盐,那可是得正儿八经从官府那里领取配额的。
只有得到官府信任的盐商,才能够从官府那里领取到允许买卖的份额,不然的话就算是私盐。
贩卖私盐可是重罪。
眼前这个中年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贩卖私盐的,忠国揣摩再三,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老哥,看不出来啊,能够卖盐,这可不一般。”
男子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方不愿意多说,忠国就不好意思再套话了,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心,忠国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和胡来身边的口袋,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看向男子。
“我们可就没有老哥这么有本事了,卖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
说着,忠国打开麻袋口让男子看了一眼。
男子笑了笑。
“你们俩是头回做生意?”
忠国点了点头:“第一次去岛上,不知道能够卖些什么,就随便弄了点东西,回头看什么好卖再补货。”
男子点点头:“嗯,可以,我刚才看海老收你们船费的时候,你们给的可不少,这一趟你们怕是挣不着钱。”
忠国摸了摸头,露出一副懊悔的表情来。
胡来哼哼了两声,开口抱怨。
“那海老指定是看我们头回来,故意多收我们钱。”
卖盐男子露出一个关心的表情,朝忠国这边凑了凑,然后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们个诀窍,回头你们上了岛,跟岛上的人交易的时候别收钱,换点儿他们那儿的珊瑚海螺什么的,便宜,回头挑好的卖,碰上个好买主,你们这一趟兴许还能够挣点儿。”
忠国一看这男人给他们支招,心里就热了起来。
对方这明显是看他们给了太多船费,又见他和胡来两人麻袋里的东西很一般,所以想帮衬他们一下。
俗话说有钱难买真情在,何况他们和这卖盐男子不过才刚刚见面,要说有缘分,也只是同乘一条船罢了,对方却愿意提点他们,这种好人可不多见。
忠国连忙对他道谢。
卖盐男子做的是盐生意,恐怕这一条船上的人当中,也就他一人有能耐买卖盐,因此他才愿意提醒忠国。
不过有道是同行是冤家,就算卖的东西不一样,大家也都是去岛上争利的,彼此不成仇人就不错了,即便这卖盐男子的商品是他独一份,也依然可以通过这件事看出来这人是个热心肠。
对方提起了珊瑚和海螺,对忠国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立刻就问出了自己在意的问题。
“珊瑚和海螺......我记住了,多谢老哥,不过我听说那岛上有珍珠,我想问那儿的人收点儿珍珠回来卖,老哥知不知道路子?”
卖盐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岛上的人做买卖也有一年多了,可从来没听说那岛上的人有珍珠卖的,原来你们是打算去收珍珠的,哈哈哈......”
忠国也只好跟着讪笑了两声,心里越发的没底了。
难道说这一趟真的得白跑?
又和卖盐的汉子闲扯了几句之后,忠国就没有心情说话了,低着头开始琢磨这趟要是毫无收获的话回头该怎么填补船运公司的收入损失。
他昨天晚上虽然睡得早,但今天天还没亮透就起床了,和平时习惯的休息时间不一样。
此刻坐在甲板上,整个人和船只随着海浪来回摇摆晃动,不知不觉倦意上涌,闭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