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雪利福分开之后,忠国坐在人力车上直叹气。
到底是洋行的二班呐,最后还是争取了到了一把好处。
这回去探查珍珠买卖的情况,万一真的有了收货,那就是大大的商机。
这种情报,他忠国自己尚且还要“抛家舍业”的大老远跑过去探查,雪利福却逼得他有了消息回来之后得第一个告诉他。
对于商人来讲,情报就是金钱,在特殊的情况下,同样的情报,哪怕只隔了一天得知,也能够造成差别巨大的后果。
就算这样,忠国也只能够接受这个条件,雪利福不知道他是为了珍珠买卖出远门,就算知道,雪利福也不会特别重视。
但是对太一船运公司来讲,没有了美最时洋行的订单,长远下去,开辟新的生意是必须的。
回到城里,一天已经到了尾声,忠国直接去船公司接了柳萱,然后两人一起去车行收车份,再一同回家。
柳萱对方亮这个助理似乎十分满意,从她口中,忠国得知方亮很快就上手了助理的活。
自然,这其中少不了柳萱在旁边指点照应,不过按照目前来看,用不了多久,方亮就能够成为船运公司的一大助力了。
听到这个报告,忠国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离开的时候,柳萱要顾着船公司和车行两边的买卖,会忙不过来,不过现在看来,有方亮在帮忙,这些事情就不用担心。
柳萱自己也计划得好好的,挨着忠国坐在车上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想法得意的说给了他听。
“等你走了之后,我每天就先出了车再去船公司,方亮就帮我先把要做的事情安排好,等我去了就可以直接开始工作,有他帮忙,下午我也可以早点儿下班,能够赶回来收车份。”
忠国欣慰的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柳萱的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萱嘻嘻一笑,红了脸。
晚上吃完饭后,忠国还想要柳萱去他屋子里,柳萱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了,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第二天,忠国出完了车,便让郑大拉着他在城里到处跑。
一整天下来,忠国挨个上门拜访了城里面和他交好的那些富户,众人得知他要出远门,纷纷表示要为他摆宴送行。
忠国好说歹说的拒绝,最后自己做东,请这些相识们吃了一顿,收下了无数祝福话语和保证,晚上才醉醺醺的回家。
几日之后,在码头上卸下了货物的泰山号起航,忠国也带上行李和银钱登上了泰山号。
随行的还有一人,却是连忠国自己都没有料到的。
不知道黎元洪是怎么想的,在忠国即将出发的前两天,就派来了自己军队里的军需官,说是要在路上帮忠国打杂,伺候忠国。
这位军需官也算是忠国的熟人,当初福报银行刚成立,需要购买在各地分行之间传递信息的马匹的时候,就多亏了对方的帮忙,才买到了品质不错的快马。
之后忠国去黎元洪的将军府的时候,也碰到过对方几次。
对于这名平日里帮黎元洪处理军中杂事的胡来军需官的本事,忠国倒是很信得过,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胡来这军需官平日里帮黎元洪管着不少事情,可是一个大忙人。
就算是个把月也好,黎元洪怎么舍得让这么一位能手离开他的军营?
他直接就对胡来问出了这个问题。
胡来人长得肥肥胖胖的,而且这次见面,似乎比之前忠国看到他的时候又胖了几分,一说话脸上的肥肉就抖啊抖的。
“华长官,将军特地跟我说过,军营里的杂事,有我平日里栽培起来的几个年轻军官也能够应付,就是有些问题,个把月也不碍事,可是长官的安全却容不得马虎,将军说了,要是长官这次出行有个好歹,回去了就要崩了我,长官,您可得替我想想,咱们这次出门,千万要万事小心啊。”
他虽然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来,但是语气和眼神却十分平静,半点也看不出被黎元洪的命令给吓到了的样子。
想来这位军需官在黎元洪心里也很有分量,真要崩了他,黎元洪自己都舍不得。
忠国笑了笑,胡来是一个十分有见识,而且极为圆滑的人,在八面玲珑这方面,雪利福都比不上他。
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人跟在身边,的确可以给自己少许多麻烦。
这么一想,忠国就觉得黎元洪的这份礼物的确不错。
胡来本身极容易相处,对忠国也十分恭敬,带上这么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行吧,胡来,那这一趟就咱们俩一块吧,回头我再好好谢谢黎兄。”
见忠国愿意让自己同行,胡来松了一口气。
两人上船之后,忠国没有刻薄他,让船员们给他找了一间舱室休息,不过胡来本人倒是更乐意在甲板上闲逛,他人长得胖,就连在普通的屋子里都嫌活动不开,船上的舱室又窄又小,更让他难以忍受。
几天下来,他就和船上的员工们混熟了,胡来不会说洋文,但是他有着和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截然不同的敏锐心思,很快就能够打着手势和船上的船员们进行交流了。
由于船公司这段时间没有收到美最时洋行的业务委托,船上的货物并不多,连一半的运力都没有用上。
因此泰山号的速度比满载时快了将近一倍,再加上货物少,在关口接受检查的时候耽误的时间也大大减少,结果连平时所花时间的一半都不到,船就抵达了旷州码头。
从龙山号船长的口中,忠国知道了那座岛屿的位置,岛屿距离旷州海岸并不远,按照船长的话,乘船也就一天的功夫。
岛屿以前没有名字,不过由于盛产珍珠,被洋人发现了之后,就直接被安了一个“珍珠岛”这样简单易懂的名字。
这个名字也就那批和岛民做买卖的洋人们在说,并没有传开,忠国抵达旷州之后,四下找船家海员之类的人打听珍珠岛,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还是忠国连说带比划的说明了岛的方向和距离,才从一个玉龙国船长的口中问到了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