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乐了。
“郑大,这道菜味道可不错,今儿咱们运气真好,赶上船上的师傅给做这个菜吃。”
郑大愣愣的看着忠国,没有接话。
两人除了各取一碗米饭过来,还每人拿了一个用草绳捆绑着的小包。
这小包的外面一层是荷叶,透过被水汽蒸得焉头焉脑的荷叶,里头的香味直往两人鼻子里钻。
可这道菜既没有放在盘子里头,也不见什么可吃的地方。
郑大琢磨着吃食肯定是被包在荷叶里头,这种菜可真是新鲜。
只知道人家卖肉的卖包子的给客人备好了分量,直接拿荷叶兜着叫客人把买到手的东西取走的,可从没听说过这荷叶还能够下锅蒸的。
莫非这荷叶也能够吃?
郑大心里犯了嘀咕,直看着忠国,等忠国动手。
忠国一边笑,一边将被水汽蒸过之后变得湿透的草绳解开,郑大也赶忙有样学样的跟着做。
等到草绳解开,荷叶还紧紧的贴着里头的吃食,忠国便伸手揪住荷叶的边角,小心翼翼的将荷叶揭开。
等到整片荷叶都摊开铺在桌子上面,里头的东西就彻底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郑大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么吃的,做这菜的人可真是有想法。”
荷叶里面包裹的,是裹了一层米粉,被蒸得软烂喷香的五花肉。
忠国拿筷子夹起一小块肉,撕扯了下来,肉的断面处立刻冒起了一团白色的热气,显示着这道菜滚烫的温度。
忠国一边吹气等肉凉,一边与郑大说话。
“我也还是头一回吃,以前倒是挺馆子里的伙计给介绍过,这肉应该是经过腌制之后才裹上米粉蒸的,滋味不会差。”
说着,忠国将筷子上的肉送进了嘴里。
郑大也赶紧拿筷子夹着吃,一口肉入嘴,郑大便出口称赞。
“真好吃。”
他平时话少,口齿也生不出花,能够说出这样的赞美之词来,已经是很难得了,足见得这荷叶粉蒸肉的美味。
忠国也觉得十分满意。
这道菜的确颇有滋味,用料选的都是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吃起来极香,而且由于被荷叶裹住了,肉的香味全都没有外泄,反而还吸取了些荷叶的清香。
这么一道菜看着不怎么起眼,听起来也没多了不起,可却是一道滋味浓厚,味道芬芳的美食。
两人不再多话,就着这一团米粉肉,用碗里的米饭填饱了肚子。
到了晚上,忠国没有困意,便在船上随意走动,郑大被他好说歹说,最后强令之下,才进了舱室休息。
晚上不比白天,江面上气温很低,忠国可不希望自己这个私人车夫在船上生了病。
甲板上面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忠国买来的两百多辆车给占满了,忠国沿着船舷走过去,走过翻滚不止的桨轮。
这东西运作起来动静不小,搅得水面哗哗作响,趴在旁边的船舷上,还能够听到底下船舱里的燃机喷发蒸汽的声音。
看着旁边黑压压一片的人力车,忠国心里头叹息。
这些东西可几乎花光了他至今以来存下的全部钱财了,要是这一波买卖不能够成,那他可是亏大了。
八百辆车,以汗口市的规模大小,应该足够他占取大半的市场份额了。
汗口不比旷州,虽然也是一座依靠江水码头,往来客商繁多的大城市,但比起位处沿海的通商口岸旷州,还是稍微差了点。
旷州那么大的城市,而且已经发展得十分先进,各种各样的买卖都已经有人做,每一种市场也都十分成熟,要在那边打拼,除了凭借雄厚财力强硬抢夺市场份额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
汗口则不一样,人力车也好,船运也好,许多行业比起旷州来都不那么繁盛,不要说做了,许多人甚至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在这边,忠国要面对的就是一片荒地,在这荒地之上,他便可以纵情施展,大有作为。
龙山号上面载的这两百多辆车,总价钱几乎已经不下于龙山号本身。
数日之后,龙山号抵达了汗口市码头。
船上货物的装卸事宜有船长安排,忠国并不需要操心。
那两百多辆车,忠国暂时找不到地方安置,便在码头上高价租了一间仓库,然后让人将车子拉到仓库里,再派两个不通玉龙国语言的水手看管,将仓库大门严严实实的封好。
处理完这些之后,忠国就让郑大拉着那辆汉客来车厂最新研制出来的新型人力车,一路赶回了自己的宅子。
现在还是白天,宅子里十分安静,柳萱还在太一船运公司上班。
忠国简单收拾了一番,清洗身体之后,从屋子里取出些现钱,出门让郑大拉着他直奔汗口市一处大宅。
到了地方,忠国下车,吩咐郑大就在门口等候。
那宅门前面有一个老翁坐在一张残破的藤椅上,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忠国坐车过来,那老翁看见了,惊奇的抬了抬眼皮,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人力车这种新鲜玩意,只看到一个苦力汉子拉着一位着衣不凡的年轻人过来,心里立刻就将忠国看成了大户人家的少爷。
忠国走上台阶,对着老翁问候了一句。
“劳烦通报府上一声,说华忠国有要事商量。”
老人摇了摇头。
“华忠国?没听过。”
忠国心里轻笑了一声,这户人家可真是,都已经落魄了,下人还这么有架势。
他从袖子里摸出两枚小碎银子塞在了老翁手里。
“烦请通报一声。”
老翁手中有了碎银子,脸色也好看了不少,他又打量了忠国两眼,点了点头。
“你在这儿等会。”
说完,老翁就推开已经掉了不少漆的一扇红色大门走了进去。
忠国后退两步,站在台阶下面,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候里头的人出来。
旁边的郑大看着,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的老板必定是有事要求于这户人家,不然的话,以他老板的本事,何必对这么一户一看就知道已经家道中落了的大户人家的下人摆出这么好的脸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