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鹰的大脑停顿了一秒的时间。
苏伊皇子目含微笑, 温和地注视她。
夜鹰抬眼，目光掠过苏伊细长的眉眼，对比了己，斩钉截铁道：“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苏伊：“……”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身子往后退了点, 说道：“可能……我遗传了父亲的长相,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但皇姐的确和母后一样——她的五官很明艳。”
夜鹰姑且算是接受了他的赞美, 但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将背靠在墙上，肌肉线条绷得笔直：“皇子殿为什么会认定我是您的皇姐？陛应该没有女儿吧？您有什么依据吗？”
苏伊有些困惑, 他以为夜鹰听到这消息会极为兴奋, 但她的反应却和己预料的不太一样, 一时间怔住了。
“殿, 请让让, ”这时，一直端坐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忽然口, 他往前移动了点，取代了苏伊皇子的位置。
夜鹰打量了男子一眼，现他虽然衣普通，气势却十分逼人, 双眼在光线暗淡的车厢内散幽暗的光, 整人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夜鹰感到了威胁, 胳膊条件反射地收紧了一，又让己缓缓放，蓝眼一动不动地盯他：“你是……？”
“皇子殿的贴身近卫, 同时也是暗卫队的队长，”他对夜鹰微微欠身，“名唤乌什，初次见面，皇女殿。”
夜鹰的目光闪了闪。
——乌什即使行礼，也只是对她轻弯了腰，根本没有露出半点脖颈处的要害。
在提防她？夜鹰不动声色地注视乌什，手中即将夺鞘而出的小刀又收了回去。
乌什道：“当年事的时候，皇子殿年纪小，且受到的打击过大，所以记得不太清楚了。”
夜鹰挑了眉：“‘事’？”
“是的，”乌什语态平静，漆黑的眼中倒映出一片夜色，“大约在十多年前生的……皇室窃子案。”
闻言，夜鹰没说话，苏伊却先口：“乌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中透出一股隐隐的焦灼，“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甚至……在乌什告诉他之前，苏伊只知道己有游离在外的姐姐其余一概不知。
夜鹰也说：“闻上并没有出现有关这的闻吧？”
“二位殿先别急，”乌什慢条斯理道，“请听我解释。”
他先对苏伊道：“当年夜鹰殿出生时先天不足，是早产儿，身体情况很是危险，因此她被单独看护在皇宫的一角，同时陛害怕媒体会针对皇女殿的身体而进行不良报道，所以特意隐瞒了她的存在。”
“因为夜鹰殿特殊的身体情况，平日里进出她住所的人员都有人数限制，就算是陛也不得随意出入，”乌什慢慢道，“但没想到，问题就由此产生了。”
“夜鹰殿有从出生起就始照顾她的仆人，名叫贾丝敏，”乌什说，“她出身边城，因在皇后身边侍奉了多年，被派来看护夜鹰殿的日常起居。”
苏伊道：“难道……偷走夜鹰皇姐的就是她？”
乌什点头：“是的，那天刚好夜鹰殿的身体出了问题，直到半夜才稳定来，包括陛在内的所有人都已十分疲惫，贾丝敏便趁这机会，将夜鹰殿盗走了。”
“但……为什么？”苏伊百不得其解，“那对她有什么好处？”
“据说贾丝敏因为人作风问题在宫内受到排挤，”乌什摊手，“也许她认为己已在宫内待不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夜鹰殿带出宫，随后……”顿了顿，轻声道，“卖给了人体实验室。”
“你说什么？！”
闻言苏伊惊愕出声，而夜鹰的眼神也微变。
苏伊颤抖道：“人体实验……难道是年前的那……”
“是的，”乌什颔首，“正是年前因人体实验丑闻败露而没落的帝国研究所，最后被火灾毁于一旦。”
他转向夜鹰：“冒昧问一句，您是否觉己的身体常人有些许不同？”
当他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夜鹰，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夜鹰注意到了，她抿了嘴，做出一副混乱且毫无头绪的表情：“我……我不知道，之前进入军校的时候有体测过，报名远征兵团的时候也是，没有现任何异常。”
“哦？”乌什慢慢道，“是吗？”
夜鹰抬起头，小声问他：“请问我是有什么后遗症吗？”
乌什凝视了她几秒，夜鹰丝毫不避他的眼神，目含担忧，胆怯地看向乌什，半响，后者终于移视线：“关于这点……等我们回到帝都，会请医师替您做检查。”
“好的。”夜鹰状似松了口气。
而苏伊见夜鹰双手被反铐，在微微摇晃的车厢里看起来颇为吃，便说道：“要不先给皇姐解绑吧。”
夜鹰抬眼看向乌什。
她原以为乌什会拒绝，没想到对竟同意了：“遵命，皇子殿。”
乌什弯腰，将手放在夜鹰的手铐上，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嗒”——夜鹰被松绑了。
她压眼中的惊讶，一边揉胀的手腕，一边道：“我们……现在是去帝都？”
“是的，殿。”
夜鹰索片刻，终于问出一从刚才起就很在意的问题：“为什么要偷偷把我带出来？我在远征兵团只是一名小兵，如只是接我回帝都，应该没有人会阻拦。”
对此，乌什只是道：“陛担心您的安危，在您平安回到帝都前，我们希望能免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夜鹰垂眼帘，对这回答不置可否。
反而是乌什又凑近了点，弯腰，漆黑的瞳孔倒映出夜鹰：“殿，有一件事。”
夜鹰：“什么……！”
乌什忽然伸出手，指尖反射出一点银光——他的手握住一根针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夜鹰的手臂！
夜鹰闷咳一声，奋挥他：“你……”她捂住手臂，感到针筒刺入的地逐渐有股酸涩麻木感蔓延，“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乌什！”苏伊也霍得站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乌什甩了手，微微笑道：“二位请别过于惊慌，只是路途遥远，加上夜鹰殿身体疲乏，我便给殿注射了一管镇定剂。”
他没有说谎——夜鹰始逐渐感到困意，眼皮像是被浇了水泥，沉沉的抬不起来。
“你……”她想稳住身体，却无法控制己，“嘭”的一声撞在墙上，吃弯腰。
脑中最后的声音，是乌什带凉意的笑：“请做好梦吧，夜鹰殿。”
***
“动作快点。”
深夜的皇宫中，有一小队人正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抬头，露出一张阴鹫的脸——是乌什。
他朝身后的随从吩咐了两句，几人低声应道：“是。”
他们抬一副担架似的东西，上面躺一昏睡的女，白皙的皮肤在月光泛起瓷器般的光，乌什看了她两眼，冷声道：“带走。”
随从迅速离去，乌什在原地站了会，正要迈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乌什。”
他回头，苏伊正站在后面，他的手里提一盏灯，倒映出其面孔上惊愕疑惑的表情：“你们打算带皇姐去哪里？”
啧，乌什微不可闻地啧了嘴，才口：“回殿，考虑到夜鹰殿曾做过人体实验体，为了安全起见，苏和摄政王希望能替她做一次全身检查。”
“叔父的意？”苏伊重复了一遍，“父皇知道这件事吗？”
乌什说：“苏和殿有和他沟通过。”
闻言，苏伊垂了眼。
即使对外宣称逐渐好转，但他们几皇帝身边的人都清楚——按照陛病情恶化的情况来看，他已时无多日了。
所以乌什说苏和和陛“有沟通过”，但以皇帝的情况来看，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对于苏和的作主张，苏伊虽心有不满，但他现在是堪堪成年的皇子，手上实权不够，不可能然顶撞摄政王，只得道：“皇姐才从战场上回来，千万别让她太辛苦了。”
乌什颔首：“是！”
苏伊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乌什，才转身离去。
而后者等苏伊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慢慢抬起头，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往他相反的向离去。
他四望望，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来到一扇墙壁前，上面光秃秃的，什么装饰也没有，乌什伸出手，贴在某一位置。
立即响起一道机械女音：【掌纹确认成功，请进。】
墙壁骤然启，露出一道黑洞洞的阶梯，乌什迅速进入，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那道暗门重合上，走廊上静悄悄的，仿佛无事生过。
乌什进入暗道后，脚步急促地往走，大约过了几分钟，面前出现另一道门，他用虹膜锁认证后，推门而入。
“哦？你来了？”
门启的一瞬，一名衣华丽的男子回过头，他的眉目和苏伊有分相似——正是如今辅佐幼皇子的摄政王，当今陛的胞弟苏和。
乌什点头：“稍微耽搁了会。”
整房间被一分为二，一半是两人所处的房间，装潢舒适奢华，另一边则是一实验室似的白色房间，两者中间挡住一块合金玻璃，从他们的角度能看清对面的每一角落。
此时，一名黑女正躺在实验台上，她的四肢被银金手铐束缚住，紧紧贴浅白色的台子上，双眸紧闭，不省人事。
“殿，”实验室里的一名白袍男子通过耳麦道，“我们已准备完毕，请问是否始检测？”
苏和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好。”
白袍男子会意，指挥助手道：“始检测。”
助手应了声好，走到操作台前，顿时对面墙壁上悬挂的屏幕里出现一排排复杂数据——那是夜鹰的身体解析。
白袍男子看了眼手中的数据分析，沉吟片刻，低声宣布。
“给她注射晶兽□□！”
***
夜鹰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苏伊正静静坐在她的右侧。
见她有动静，立即俯身，关切道：“皇姐觉得如何？”
夜鹰感到大脑晕沉沉的，手臂上传来丝丝痛意，她低视线，现手上趴几小小的针孔。
苏伊解释：“医生说你的营养不够，为你注射了几剂营养液。”
夜鹰挑了眉，没说什么，缓缓放手臂，转而环顾一圈四周，现己躺在一陌生奢华的房间内，便问：“这是哪里？”
“宫内暂时安排给你的寝室，”苏伊说，表情有些紧张，“你觉得好吗？”
夜鹰对这些倒是没有特殊要求，四看了看，现床头挂一张小小的照片，目光不禁在上面停留了几分。
苏伊见状，善解人意地将照片拿过来，递给夜鹰：“给。”
夜鹰接过，现那是一对夫妻的合照，男子英俊潇洒，气概非凡，站在他右侧的女人则眉目深邃，明艳动人，两人皆穿一身刺绣细腻的礼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苏伊解释道：“这是父皇和母后。”
夜鹰仔细看了，觉得不管是苏凡陛是伊利亚皇后都和她长得不太像，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她想起什么，抬起头：“皇后殿在何处？”
闻言，苏伊脸上不免露出几分尴尬复杂：“母后……已因病在前年去世了。”
“……咳！”夜鹰被呛住了。
她心虚地移视线——夜鹰并不是很关心实事，能记住两位殿的名字已尽了最大的努。
苏伊替她缓解尴尬：“如母后看到你回来，一定会很心的。”
“唔，”夜鹰应了一声，将照片放在一边，“可能吧。”
她摸了手臂，不知为何，那几针孔依旧泛一股酸楚的疼痛，才对苏伊道：“对了……那把我带出来的侍女——贾丝敏现在在哪里？”
当时她被乌什掳出来的时候没能完全反应过来，一时忘记问了。
苏伊脸上泛起难色：“据说贾丝敏很狡猾，这几年一直隐姓埋名，结宪兵到现在都没能抓住她。”
“如不是叔父偶然在军校大赛的颁奖典礼上看到皇姐的照片，可能我们连你的落都无法确定！”
“哦——？”闻言，夜鹰缓缓挑起了眉毛。
原来……并不是皇帝陛，而是那位苏和摄政王指认的她？
***
同一时间，地研究所。
“天……天哪……！！！”
实验室里爆出一声惊愕喊叫，随即一名白袍男子撞门而出，他表情激动，一路狂奔，最后来到一间休息室。
“付博士，什么事情这么惊讶？”听到动静，坐在沙上的苏和转过身，端起手上的红酒杯，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
付博士清了嗓子，努平定内心激动澎湃的心情，才口：“苏和殿，夜鹰的结出来了！”
闻言，苏和的表情虽然没变，手中那细细长长的高脚杯却被他放了去，轻声道：“哦？”
付博士面上的每一处角落都透出其兴奋的表情，将揣在怀里的一张纸摊：“这是我们实验室测出来的结，您看——”
他指那张密密麻麻的报告纸道：“心率正常，血常规检查正常，生化项目正常，血流变正常……”他一连报了一大串项目，深吸一口气，“即使给夜鹰注射了罐高纯度的晶兽血，她的每一项目仍旧保持正常线！”
付博士咽了口水，激动道：
“这是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完全抗体的晶化免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