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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怜其实挺欣赏这种敢于表现自我的性格。

她望向了几位裁判。

大部分坐在台上的法师们对于这位农妇小姐似乎都还挺认可的, 最主要是她泄露出来的信息也极具有可信度, 只有大法师毕罗加面无表情地说道:“否决,不是农民。”

其他法师显然不明白他是怎么这么快作出这个结论的,顿时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她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啊?”

毕罗加回答道:“因为她是个法师学徒。”

众人讶异。

毕罗加明显也很头疼, 说道:“这是我侄女,现在是我的学徒,来贤者之都才两个月……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后面这一句是对农妇小姐说的。

农妇小姐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殷怜想了想,对旁边的修女说了两句话,修女便从侧边下去, 绕过人群去跟那位学徒小姐说了几句话, 顿时让对方多云转晴, 开开心心地去旁边等候下一轮了。

接下来的八组似乎猛然受到了学徒小姐的启发, 很多人都突然开了窍一般, 纷纷给自己戏精了各种背景, 就算是最不擅长说谎的选手, 也能多少给自己编两句像模像样的生活背景, 人设未必出彩,优点就在于他们没看过电视剧,所以编出来的背景都只是现实为参考, 反而显得十分真实。

不过法师也不是吃素的。马蒂尔显然没有学术派,只要能活到现在的魔法师那就全是实战派,人生阅历丰富得很。大部分平民的这点演技根本过不了他们这一关,毒舌甚至都只是基础操作。

殷怜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这边的评委属性单一, 基本上就是毒舌,毒舌和毒舌。法师们完全没有顾虑节目效果的意识,不管参选者的表现如何,他们从来不知道夸赞——要是万一被骗到了,恼羞成怒还差不多。

第二轮参赛者的身份全部改变,毕罗加黑着脸发现他家侄女又上台来了,这回她的身份变成了一位冒险者。

毕罗加很是恼火,说道:“谁还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殷怜说道:“毕罗加,你的弟子非常厉害,你又何必要生气呢?”

毕罗加便回答道:“疯疯癫癫的,跑来和平民混在一起,玩什么吟游诗人的把戏……简直胡闹!”

殷怜说道:“恕我直言,这可并不是什么吟游诗人的把戏。”

毕罗加显然有些迁怒,问道:“那算什么?”

殷怜回答道:“这是让协会彻底凌驾于圣城之上的杀手锏。”

毕罗加:“就凭这谁也骗不到的浅薄谎话?”

殷怜说道:“我自然能让观看者心甘情愿被骗。”

毕罗加说道:“说到底还不是要依靠精神魔法。”

殷怜说道:“不!我说的是,是不使用任何精神法术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毕罗加说道:“那你要怎么做到这一点?”

殷怜说:“所以说……是通过戏剧。毕罗加,你没有见识到过戏剧表演,又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毕罗加是思维清晰的魔法师,所以面对殷怜的这点狡辩,却是毫不犹豫地反问道:“难道你见识过?”

殷怜说道:“我还真的就见识过。”

毕罗加冷笑:“哦?在哪里?”

殷怜说道:“给我一点时间,我展现给你看。”

毕罗加说道:“说到底还是在拖延时间。如果你做不到呢?”

殷怜说道:“如果我做不到,我输给你一千斤小麦面粉。”

毕罗加挑了挑眉:“可以。”

殷怜却不吃这个亏,说道:“但是如果我做到了,你又打算输给我什么?公平起见,总不能只有一方出赌注吧?”

毕罗加沉默了半晌,说道:“如果你做到了,我输给你一只空间镯!”

殷怜立刻表示:“成交!”

她很看好毕罗加的这个侄女。这妹子天生身上就带着一股戏精的味道,所以评审即使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看不太出她表演的破绽。

她距离真正的演出还有很大的差距,比如说发声不够饱满,台词和动作都缺乏层次感,但这些都可以训练。在骗人上面,这妹子算是相当强悍了。

或许因为受到了她的启发,后面也有不少人吸取了她的经验,表演得像模像样。不过台上的魔法师都不是有艺术细胞的人,就算有人看过几场音乐表演,也不能像一般贵族一样说出个一二三四。

自然也看不出这些人表演中的技术含量。

事实上此时来选拔的人的演出里面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以传统来说。表演的好的,也多数靠的是灵性,而非功底。

殷怜也是看重的这方面。

不过,如果是吟游诗人之类的存在,在这方面的功底确实比一般人强了不少,甚至就个别方面来说,比许多地球上的专业表演者还要强一点……这是超出殷怜预料的事情。

仔细想来,可能和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以及他们的工作方式有关系。

四处流浪让他们有机会见到和观察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且长期的创作和表演让他们的表演风格虽然受限,基础功却锻炼得极为扎实。除此之外,力量体系和生活环境不同,导致这些吟游诗人并非纯粹的表演者,战斗力往往也相当强悍。

在马蒂尔这块大陆,战斗力不行,可是没有办法四处流浪的。

参与选拔几位吟游诗人,很是做了一些有趣的表演。他们身手灵活,体力超群,能够边唱边跳作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虽然殷怜的技能要求里面没有要求这个,但是他们也找机会表现出了自己的长处。殷怜很好奇他们的极限在哪里。

可惜魔法师们实在不是合格的评委,一轮结束之后他们终于搞懂了规则,却一点没用心在哪里做评委,直接被他们完成了推理和“你演我猜”游戏。

“看着衣服就不像农户……”

“或许是换了套好的来。”

“这个看上去挺像的。”

“等看看他们的说法。”

也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如果是农户,常年要上树摘面包果子,人肯定要瘦,手脚也要灵活。”

“让他爬树看看!”

有人这样说。

结果一群法师就准备让人散开,在场地里催生棵树出来。

殷怜一头黑线地阻止了,说道:“你是要考验人家的演技呢?还是要考验人家的爬树技能呢?”

但里便说道:“不考爬树技能,怎么判断他是不是农民?”

殷怜就回答道:“假身份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辨别。你们常年书写或者拿着法杖,手上会有茧吧?”

但里说道:“这跟茧有什么关系?”

殷怜就说道:“不同的使用到手掌的工作,特别是长期的工作量繁重的,会在不同的位置产生茧。你们自己是法师,肯定很清楚施法和书写的时候会在哪些地方产生茧。农民要爬树,也要长期用到手掌的力量。不但这样,他们还要用到腿部力量,这些位置都会长期跟树皮摩擦,也需要茧子来保护。”

“所以你们要分辨他们是不是擅长爬树,看一看手掌的情况就行了……还要让人去爬树……阁下,就算你找出了谁是农民,我也不能让他去演出啊。”

协会元素大法师德克里希用十分讶异的目光看着殷怜,仿佛才是第一天认识她。

魔法师这个职业,按照文武来说算是文科,按照文理来说却更像理科,但是按照战斗力来说,那就是重武器班底。

因为这复杂的情况,所以法师既有文人的清高,又有研究人员的理性,但是一言不合狂暴起来,却也可以非常狂暴。

法师们也更欣赏同类。

就这一点来说,殷怜是不怎么符合法师的性格的。她性格说好听点叫做不同常人,说难听就是特异独行,利益至上,理性是理性了,却难免有点无情。

说来很多人可能不信,殷怜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是个切开黑,但是以前面对追求她的人却一直是朵白莲花的形象。初恋不用多说,她就是个痴情而任劳任怨的被抛弃的前女友形象,后来她也很少跟人抛媚眼——不是没有故意勾搭过人,但是等级水平非常低,不足之处多数靠美貌和男人的脑补。

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虽然糟糕,但是有一点却不能苛责。殷家的家风非常正派,殷淮在外面的作为先不说,殷夫人不管待人处事都诚心正意,不偏不倚,殷千爱虽然又蠢,又眼瞎,又偏执,但是她也不擅长耍花招,否则也不会被殷怜玩弄得自食恶果。

殷怜在很多法师看来都还是个小姑娘,尤其大部分法师的实际年龄要比外表大了太多太多。她虽然长得美,但是对于没有恋童癖的人来说,无疑机灵可爱的成分要远远大于女性魅力,更不用说很多高阶法师根本就是凭实力单的身。

他们未必不会找人纾解生理欲望。马蒂尔之中,法师也属于上位者,并不会在这方面委屈自己。甚至他们也会有情人或者其它什么对象,当然,法师之前的伴侣关系也有,但不多,倒不是因为女法师少,或者法师们都是钢铁直,最主要是大部分法师在感情上不开窍。

对于大部分法师来说,婚姻不是必须,炮友也不是对等的关系。把另一名法师变成纾解欲望的对象会比较麻烦。举两个例子,万一你睡厌了对方而对方还没睡厌你,难道还要打一架解决问题?万一学术上发生了争执吵了架,但是又突然想睡一觉,难道要因为这种原因不掐了?

不可能的。最后八成还是要去找别人。

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维持纯洁的同事关系。

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因为在这些法师看来,美貌和性感都缺乏必要的诱惑力,不是完全没有,但是肯定远远不如知识和力量。

对于法师来说,爱情什么都是虚妄,即使真的爱上一个人也未必会平等对待她。大约只是智慧和力量才是真正值得尊敬的。

在德克里希看来,殷怜的真实实力虽然不明,但是看她能够在依附黑贤者之后建立一个偌大的生命协会,她肯定也是有点本事的。但是他毕竟不是宗教人员或者政治家,无法理解殷怜这些成就的真正意义,印象里便一直加大了运气和黑贤者的作用,而看低了殷怜的能力。

何况殷怜在马蒂尔的很多时候,表现得确实有点特异独行,爱溜须拍马讨好黑贤者,和沉浸于美食和种田之类没用的享乐上无法自拔。

但是这一刻,听到殷怜有理有据地推断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与茧子的关联,这种见微知著的能力,却让德克里希突然有些对她刮目相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存稿……用完了。我没注意。这周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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