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明因为家里在淡水,自己常需要做实验,晚上有时候回家不方便,所以有在附近租了一间小套房,平日都在住在学校旁,之前在晓静去修练的半年,阿蓝常载浩明回家,虽然私底下两人并不是算熟,但出生入死几次,加上半年多的共同办案,他跟浩明也已经有一定的默契在。
阿蓝一直觉得浩明是罗嗦了点,不过是个客气的老好人,但巨汉总是活在自己做研究的小世界里,除了收妖,上学,似乎也没有跟太多人接触。
“也是个不看电视的……”他心想着。
他按了浩明楼下的电铃,没想到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通话喇叭中喊道:“阿蓝老弟吗?”
“大尾!”阿蓝讶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漆大门发出一声慵懒的“哔”,门内金属扣锁跳了起来,两扇大门微微滑开,大尾在对讲机那头道:“先上来再说。”
阿蓝第一次进浩明住的套房,虽然是外面租的一层中四个隔间其中一间,但里面大约十坪大,小厨房,小客厅,双人床,书桌,阳台,因有尽有,以学生来说是有点奢侈。不过以浩明在特殊调查科赚的薪资来说,倒不是付不起,而且像他那么大只佬的身形,挤在一间四坪大的学生雅房似乎也太过狭窄。
阿蓝一踏进去,就看到大尾在阳台外面抽菸,一如既往地轻轻弹着吉他,似乎暴红以后并没有改变他的习性太多,或着反而让他变本加厉起来。因为在罗马一唱成名,大尾瞬间变成最红的歌手,还被总统接见,唱片公司更是积极的在准备帮他办个人演唱会。
阿蓝最近不管走到哪,都听得到店家或广播电台在放那首单曲,连综艺节目都已经到处看得到这位“最大尾”先生的身影,也就是这样阿蓝才相当讶异暴红歌手竟有时间躲在浩明家。
刑警边脱下鞋子,边举起手跟大尾打了个招呼,大尾对着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比了比手上的菸头,示意自己抽完再进屋子。
浩明从书桌上站了起来,拿着一个金色的戒指,喜孜孜道:“阿蓝大哥,赶快戴上去试一下。”
阿蓝看着巨汉摊开的大手掌,上头躺着一个看起来样貌朴实的戒指,只有戒环没有戒冠,似乎也没有任何雕纹或刻花,他狐疑道:“先说会怎样,你们降妖师都神神秘秘的,每次都喜欢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整我。”
浩明推了推圆眼镜,笑着解释道:“阿蓝大哥,拜托,我什么时候整过你,那是学姊才会做的事情。”
“不要叫我大哥,叫我阿蓝就好,我又没大你几岁。还是先讲一下吧,到底这个戒指是做什么的?我可不想要戴上去以后忽然失去理性到处裸奔之类的。”
浩明皱了皱眉,似乎还在想要怎么解释,阿蓝一脸不忿的抢着道:“拜托!我又不是没念过书,不要每次都一副好像在想‘怎么跟幼稚园小孩讲话’的表情好不好。”
浩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确实,这点真的被学姊影响到,我讲的简单一点,这个戒指如果运作正常,可以加快你的动作,让你在对外的反应上有更准确跟快速的判断。”
大尾此时走了进来,解救浩明道:“大个仔就是说,可以让你武打动作加快就对了。”
阿蓝挑眉道:“所以戴上去我可以变成闪电侠?”
浩明跟大尾对看了一眼,前者稍微点头道:“如果,嗯,如果运作正常的话。确实有点像变成闪电侠的感觉,但其实物理上的运作不是这样的。”
大尾一把抢过戒指,抛给阿蓝,不耐烦道:“试下去就对了,不要婆婆妈妈了,我们又不是姜晓静那个脾气糟糕的恐怖妹子,不会害你好不好。”
阿蓝笑了出来,一边看着闪着金色淡芒的戒指,一边道:“你有种下次在她面前这样讲。”
“我又不是嫌命长,第一张完整的专辑都还没有出。”大尾笑骂道:“快戴上去,等一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讨论。”
阿蓝仍是满腹疑窦的看着戒指,但变成闪电侠的幻想已经开始在脑补中,他把心一横,就把戒指戴上左手的小指。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雷击,或是像蜘蛛人被蜘蛛咬到一样,开始全身发出剧痛抖动,身躯准备要被改造成超人类,但意外地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忍不住翻了翻手掌,前看后看,扭了扭手指,疑惑道:“然后呢?我现在要去跑步一下看有没有变快吗?”
浩明笑道:“不是,戒指本身是用灵障术式刻的,表示他发动需要一定的条件。”
“什么条件?”
浩明正想要解释的时候,大尾忽然走向书桌旁的小厨房,一边拿起一把菜刀,一边说道:“大个仔,用说的太罗嗦了,我们实际表演一次他就知道了。”
“好,我想这样也比较容易理解,阿蓝你等一下不要吓到。”
“吓到什──”
阿蓝话还没说完,大尾就忽然一转身,右手举起菜刀就往浩明身上砍去。
事出突然,阿蓝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本来应该是来不及反应。
但神奇的事情就在这个霎那间发生,他“感觉”到左手指好像有东西沿着手臂朝脑袋窜了上来,他没有办法形容那种诡异的感觉,像电流但又没有麻痛感,像在手臂表面又像在血管里面,那个东西在冲上脑门的瞬间,他忽然感觉到“轰”的一声,接着整个世界霎那间停顿了下来。
他心里知道世界上没有暂停时间这种事情,但他确确实实的感觉到时间停止了,或者更精确说时间的流动变慢了。
极度的缓慢。
慢到大尾挥刀的动作像电影一格一格的画面被拆散,接着一格格的缓慢拨放着。阿蓝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大尾狰狞表情的细微变化,持刀右手肌肉发力的转换,身体重心移动的前倾。
此时刑警的身体竟然自己冲了上去,轻易地夺下大尾的刀子,而就在解除了浩明的危险之后,脑内又是“轰”的一声,世界瞬间恢复了正常。
黄竹蓝征征的看着手上的菜刀,身体保持着怪异的弓箭步姿势,整个人停格了好几秒,还在想方才诡异又奇妙的体验,此时他紧紧皱着双眉,忍不住似笑非笑的挤出了一句:“干……这个屌。”
浩明双眼瞪大,比所有人都兴奋道:“成功了!!!大尾哥终于真的成功了!我成功了!你有看到他刚刚多快吗?!快到我眼睛追不上!太厉害了!”
大尾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第一次看见跟熊一样大只的男人发出“雀跃不已”的少女表情,他笑着点头道:“这个屌,没想到还真的有用,有你的。”
阿蓝吼道:“你们是疯子吗?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大尾你还真的拿刀子要砍浩明,我有看到你表情你不是在骗人!是真的砍!要是我没挡下怎么办!”
大尾一把抢过阿蓝手上的菜刀,往自己身上剁了几下,笑道:“是假的啦,阿呆。”
阿蓝看着大尾手上的菜刀发出一阵伸缩的声音,刀锋不断缩进刀身,很明显的就是那种搞笑用的整人道具。
浩明兴奋地解释道:“因为灵障设计的关系!不能让你知道是假的,要不然‘条件’不符,戒指不会发动。”
大尾接话道:“没想到你‘条件’设的这么准,真的制作技巧很好。姜老爷子要是还在,一定会爱死你。”
浩明还是压不下兴奋之情,讲话激动到口水都喷了出来道:“不不不!是大尾哥你们的功劳,要不是你们带回驱魔戒的制作方法,我们再研究个几年都没用!”
阿蓝此时走向小厨房,抽出一把真的菜刀,弹了一下刀锋,冷冷道:“你们两个不给我解释清楚一点,信不信我用这把,再来做一次实验?”
“我从头开始讲好了。”浩明终于平复心情,跟两人坐在小沙发上,解释道:“阿蓝你知道人脑在一秒间做多少笔运算吗?”
阿蓝歪着头道:“很多?几千万?”
巨汉戏剧化的用手指头左右晃动回答:“一千兆。”
接着道:“人脑平均有一千亿个神经元,每个神经元都会另外跟一千个神经元连结,每个连结平均可以做两百个运算。”
“恩,很多就对了。”
“不只是多,是全世界的电脑集中起来,都拼不赢一个人的人脑做的运算量,接下来就是动作,人要执行一个‘动作’其实相当复杂,我简单举例。”
浩明伸起手,拿起桌上一个马克杯,滔滔道:“光刚刚这个动作,就涉及到认知物体,确认动作,下达指令,而且你要想这个指令必须发生在三维的空间,同时涵盖我手伸出去的力道、速度、以及握起马克杯的力道,举起来的角度,平衡。”
阿蓝大概理解,插话道:“所以这个戒指,就是让这件事情变快?”
浩明摇头道:“不是,其实他的功能只有三个,认知强化,强制反射,解除肌肉使用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