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样重复多少年,吴邪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日子,似乎没有半点不满。
最近烦恼吴邪的事也很平凡,是想着如何在没有结余还是赤字的帐目上,生出银子来养家糊口。
‘嗯——果然是因为最近吃太多了吧?’吴邪偏头问身边的人。‘从今天起就买少——’
吃太多?张起灵不自觉的皱眉,想到一般人一餐会的量,吴邪却总嫌说太多了。
张起灵只是在疑惑,吴邪却认为对方生气了,自觉说错话的他,咧嘴吐舌,默默低头继续盯着帐本,认真思考王盟要他养家糊口的事。
张起灵的眼眸一沉。‘吴邪。’
‘嗯?’头刚转过去,下唇就被张起灵用指腹给抹开,等吴邪反应,张起灵的拇指已经钻进吴邪的口里。
有异物闯入,吴邪惊吓的要往后退缩,下巴就被对方给捏住,张起灵还是相当执拗的用拇指要去压吴邪的舌头,所以吴邪本能的用舌去推、用牙去咬,都算是顺了张起灵的意。
但如愿的摸到湿热的舌头,情绪上却没有刚看到吴邪吐出舌尖时那股窜上心头的骚动。
‘张嘴。’张起灵神情认真的抬起吴邪的下颚,命令式的说。
张起灵的话,让吴邪怔愣地瞪大眼,口微松下意识的想张嘴,吴邪便猛回神的清醒,脸庞因自己刚的举动瞬间涨红,为了掩饰便用力地去咬张起灵的拇指,随后是手脚并用的推打对方
发现吴邪是发狠的想推开他,虽然他是能轻松解决吴邪的挣扎,但最后他还是松手放开吴邪。
‘哇啊!’突然少了拉力,用力推开张起灵的吴邪,反因自己的力道要从椅子上往后翻倒。
张起灵握住吴邪挥起的手臂,使劲一扯,吴邪直接跌坐在他脚上,脸则撞上他的肩膀,痛得正捂着鼻子低吟。
‘小哥你今是吃错药吗?不大像你……’
吴邪捂着口鼻,声音听起来有些呜咽,搭上埋怨的疑问,让吴邪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委曲,让张起灵很想揉揉他的脑袋,很想多碰触他一下。
但刚才吴邪却很努力的推拒他,他也想不起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吴邪,而刚只是把想做的给做出来,就遭到吴邪的反弹……
张起灵心头一沉,说不上来的郁闷,虽没表现在脸上,吴邪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并且开口问是生气了?
他摇头,或许吴邪说对了,张起灵却不知道自己在气谁。
他把吴邪从他脚上拉起,放回吴邪原本做的椅子上,接着该做什么?之前的自己在这时是怎么跟吴相处?想做的一样又不想被吴邪比较出不同来。
张起灵倏地的站起身,把吴邪给吓了一跳,嘴微启似乎想说怎么了,手也伸过来要拉住他,但只是指尖稍稍碰到,张起灵便反应极大的甩开,连同将吴邪的手也一起打飞。
张起灵退了一步,补捉到吴邪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他迟疑了下,立刻转身离开吴邪待的这间房。
快步走着,连打算去哪也没想清楚,一直到脑子冷静下来,张起灵才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或许是跟吴邪离远了,他才又能确定这里是在梦里。
因为四周的景物跟人,都朦朦胧胧的,像被打上一层雾,怎样也看不清楚,看哪都像一样的地方,只有有吴邪在的地方不一样,会真切的像现实一样。
是自己之前只专注在吴邪身上的关系吗?
…吴邪吗?
他又迈开脚步,这种前后都不知道要往哪去的情况下,吴邪竟像是他的标的一样,马上让他有了动的念头,想要回到吴邪的身边一直驱赶着他。
所以在他好不容易找到走回去的路,天色以暗,街上好几户人家已经大门深锁,灯火通明的反而是花街那边。
吴邪的铺子这时也已经关了,张起灵直接翻上护墙进院,想确定吴邪有没有出门,就在院里的亭子那边看见火光。
他没冒然向前,走几步就隐于黑暗之中,窥看亭子那边的状况,他先闻到飘荡在空气里的食物味,确定亭子里的桌上摆满食物,而且还放了不只一两人的碗筷。
吴邪这是要宴请谁?
接着他看到在亭子里忙碌的吴邪,搬了个火盆走出亭子,然后在阶梯边开始烧起金纸,吴邪买了两三捆的金纸准备来烧,熊熊窜起的火光照亮吴邪的身子,他的影子刚好映在亭子的柱子上,是吴邪曲膝蹲着的姿势。
张起灵的双眼眯了些,他似乎看到有道黑色的人影闪过,刚好叠在吴邪的影子上,但吴邪的背后却没有站着任何人。
他握刀准备随时要冲上去时,就发现吴邪烧金纸窜出来的烟散得很快,而且还是奇怪的从四方散去,然后消失在暗处之中。
一开始的烟是这样的散,等吴邪要烧第二捆后,烟便集中起来往同个方向飘;张起灵白烟发现是往他这飘,而且也没有半点风吹过来,像在他身边有什么在吸取那些烟。
接着他感觉到有股冷风从他身后往前吹,让他的双脚是冷进骨子里的痛,同时他也有个直觉,这时他不能回头。
感受到很冷的东西贴在他的背后,张起灵目光微沉,一手不着痕迹的搭上刀柄等待着。
用想像的话,是他的身后忽然多站了个人,贴很近却没有碰到他,以感觉来猜的话,他身后的东西高他许多,正从高处俯看着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身后的那个东西有了动静;隐忍着后脑到后颈忽起一片的冷麻,张起灵目光直视着完全没发现到这的吴邪,然后他眼前的光线就暗了不少,像有团黑直接盖在他的头顶上,还有几根很长的头发垂落在他眼前。
像人的吐息直接吹进他耳里,却冷得他半张脸一片发麻,张起灵却冷静缩涩的反应,硬是动也不动。
他听到诡谲的冥音,像被压磨好几次的粗糙沙哑在对他说:借个路。
‘这位爷,能否请您让路给后面的几位贵人?’
张起灵略惊讶了下,因为他没发现自己身前何时站了一位浑身白的小孩,不只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也不是妖异,他能用肉眼就看到这个白色小童的身体冒出黑丝气。
这是什么东西?
‘贵人们是小爷请来的,所以请收起那满是煞气的刀。’白脸、白瞳、白发甚至连唇也是惨白色的小孩,在勾起的一般的浅笑时,也带了几分诡谲感。
看了眼对这浑然不觉的吴邪,但吴邪这么做或许有他的想法。
最后张起灵收起亮出的锋刃,跟随着白色小童的指示,他退开后站到白色小童的身侧,看着白色小童恭敬的垂头拱手,恭迎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的东西。
张起灵看到有一行人无声息的走过去,它们很怪异,明明看起来是在急行,衣服的下摆也飘动的极高,他却连衣服的磨擦声也没听到。
而且这一行人跟白色小童一样有几个共通点,是它们都没有活物的气息,连脚下也没有影子在。
急行的客人有男有女,且身形都异常高大,张起灵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它们的脸,每个人都撑了把破烂的纸糊伞,无声无息的往亭靠过去。
‘贵人的身份,尊称来说是巡神的一种。’白色小童在它们经过后,开口说。‘来自各方,知晓的事也不少。’
张起灵只听了这几句,就急切地往吴邪那走过去。
‘嗯?小哥?’吴邪抬头吓了跳。‘你怎从那冒出来?’
吴邪的目光从没放在那行人身上,就算它们已经走进亭子,吴邪也似没看见它们一样。
这是故意忽视,还是真的看不到?
吴邪的问题,张起灵只瞥了一眼墙,对方就知道他是爬墙进来的;吴邪招手要他过去帮忙烧纸钱,同时也看到白色小童它的身影,便歉然一谢的说:‘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白色小童向前,直接蹲在火盆边,看起来像小孩在烤火取暖,但张起灵看到的却是白色小童在吸烧出来的白烟。‘只是二爷他想知道,为何要开路让鬼道入内?’
‘没什么,只是听人说,摆这样的酒菜就能从你口里听到不少消息,我得养家糊口,所以想知道哪有活可以做。’
‘原来如此,那小的也会如实对二爷说的。’
吴邪看向空无一人的亭子,问道:‘入座了?’
‘嗯,来的位阶比较高,看来得先请它们喝一轮,才有开口的机会。’
‘那——’吴邪刚要起身,张起灵就先一步的站起来。
那气势看起来就像要去干架一样,所以让亭子里坐好的几位高人全转头看张起灵。
张起灵心头一紧,他看不到…或许是看不清它们的面容,总觉得有团黑气遮住它们的面容,让张起灵莫名的心生一种恐惧。
他明明不怕眼前的这些人,但恐惧就像自然的而生一样,硬是在影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