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地的巨大碎块恢复原样,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称得上鬼斧神工的巨岩构成像倒立房屋的景像。
只是用想像,彷佛能看到这里在过去有着惊人的景色,照齐羽的话,那代表了张家,这样就可以知道过去的张家是多么的强盛。
如果没有过去那些事,如果张家还在,或许自己就不会像这样?
我试想一番,却没办法去断定那些如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画人化妖、画妖封图,这已经是无法改变,与生俱来的力量,或许我还是会走上相同的路,而心态也不会像现在这般。
我扯动下嘴角苦笑着,收回心神就注意到齐羽正紧瞧着我,那感觉像在担心、戒备着什么。
‘为什么带我来看这?’
‘现在彻底不在的大概有两家,原因不是无同血脉的人存在,就是承担不了那份诅咒,而我在这里的日子,走着这里一条条的石道,也看过那两家在这的情况,知道我看了什么了?那里是彻底的消失,没有像这里有这些碎块、没有这平地更没有像上头那样留了部份的巨岩。’
我突然可以猜到齐羽接着想说什么,忍不住就握紧衣袖里的拳,压抑着情绪咬牙说:‘所以你想说张家现在还有后继者?’
‘难道不可能?’齐羽很理所当然的反问。
‘不可能!’我被我自己太快的否定给惊吓到。‘张家……已经没有人了。’
尽可能的想让自己的口气和缓点,但越想静下来,就越知道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相比之下,齐羽那的反应真的平静很多,甚至对我的反驳,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难道你认为小哥他是张家人?只能说你想多了,小哥他只是刚好姓张而已。’
‘嗯。’
齐羽很简单的应了声,倒是让我一愣,这么坦然的就接受,反而搞不清齐羽的想法。
‘毕竟张家人会离开张家主的这念头跟机会很少。’齐羽耸肩,就缓缓走过来。‘小少爷说张家已经没有人了,但这里没有消失也是个事实。’
我因齐羽的逼近不自觉得退后,直到背靠上一块跟我差不多高的大石块才不得不停下脚步,这样的靠近,我面对着齐羽的那张脸,都有一种在看镜中自己的错觉,但他还是跟我不同,因为齐羽一直在挖掘着那些已经埋藏起来的事。
‘也就表示,连系这的只需要血脉就行,那这样是不是人就无所谓了!’
是不是人就无所谓……
我心头一颤,又一次闪过血从许多人的颈子里喷出,一个一个的人倒下,微弱的呼吸声转为无声的画面。
压住想抱头发泄的冲动,没有抹去已经感到泛湿的双眼,我用力扯下齐羽的衣襟,狠瞪对方且大声的说:‘怎么可能无所谓!你根本就不了解张家!’
‘我知道你那时看到什么,那又如何?对我来说你——’
在听到齐羽说出那又如何的话后,我没法听他把话说完,拳头就朝他的一边脸颊打下去,看着齐羽失去重心的往一边偏去,又猛站稳脚的拉回,一手肘顶住我的咽喉,我被他硬压在石块上没法动弹。
但还是没办法谅解他说过的话,不愿意屈服的瞪视齐羽。
‘你知道看不见有多可怕吗?’先一步屈服的却是齐羽,他叹了口气后很无力的开头,就用另一手捂住我的双眼,让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尤其在得到这双眼后,又不知道何时会被收回。’
能从与齐羽接触的部位感觉到,齐羽的身体在微微的发颤。
‘那又如何?’我喃喃地说,发觉到齐羽颤了下后浑身绷紧的反应。我在齐羽的掌心阖上双眼,想像着失去双眼的感受。‘这种伤人的话别随意说出。’
齐羽挪开手,就转向揉着我的发顶,笑着说居然被教训了,我被压迫过的双眼好不容易又重新适应的看到东西,齐羽他的脸色在仰头后就马上变了,然后拉着我往前跑。
我一整个措手不及,只能顺从齐羽的拉扯往前跑,接着我听到一道如同耳语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原来那传说中的张大佛爷还在啊——″耳语声之后就是一阵低笑。
声音贴近的我后颈发麻,猛回头看,自己的身后却没有人,所以我跟齐羽方才一样往上看,在上方那碎出不少洞的巨岩,在某个凹洞里隐约看到有个人坐在那。
但我没机会看清楚,齐羽拉着我往前推,我跌坐进一个像凹槽的地方,想要起身时,齐羽的位置却堵得我没办法往前挪动。
‘带你来是为了要跟你示警,但看来是没机会说什么了。’齐羽勾起嘴角浅笑了下,露出坦荡又看开的表情,着实的害我不安起来。‘别出事了,小少爷。’
齐羽推了我的肩一下,原本我的背还有能靠的东西,突然就什么也没有,我失了重心的往下坠,张开口没法发出半点的声音,只能看离我越来越远的齐羽,扯下蒙住双眼的黑布,在转过身后他拔出挂在腰后的弯刀。
齐、齐羽!?
我极力的想将手伸向前,想要拉住齐羽,在所有的努力都落了空后,我的手就被人很用力的握住,听到有人很大声的喊我的名字,那声量足以贯穿我的脑子,一瞬间我有种惊醒过来然后浑身颤跳的感觉。
被握住的手传来剧痛,真实的让我知道这里才是现实,而原本的下坠感已经不在,我现在是跪坐在石砖铺成的地面上。
‘吴邪。’
我循着轻喊看过去,看到油瓶他人就蹲在我的面前,紧盯着我的表情可以感受他在担心我。
‘小、小哥?’我愣愣的喊着,油瓶还是很不满意的微皱起眉,伸手过来将我揽过去。
脸趴在油瓶的肩上,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顿住,就听到油瓶在我颈侧叹了口气,圈住我后背的双手就慢慢缩紧,我无处可退的只能跟油瓶越贴越紧,很清楚感受到油瓶的体温跟心跳,但到最后,油瓶用上的力道让我开始痛起来,更有一种要被嵌入油瓶的体内。
‘痛、痛痛!是怎么了?’
‘别再失神了,记住这痛,这里才是真的。’
失神?
我勉强的转动脑袋,发现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根本不是齐家,曾在看过得景像,现在再次看到发现根本没什么改变,深吸口气,总觉得好像能够闻到跟过去那样,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我觉得身体猛转冷的发颤起来,不自觉的用双手去紧紧回抱住油瓶,脸埋入他的胸口。
‘吴邪?’
‘别、别放开!’背后的力道松了些,我立刻大喊,身体更加没办法控制的发抖,而后油瓶不发一语的抱紧。
从油瓶的肩边偷看出去,深感到恐惧的立刻闭上双眼。
这里是……张家,是在这城里的旧宅。
‘站得起来吗?’
油瓶在我耳边轻问,我也拉着油瓶的手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发颤着站不起来。‘抱歉、再等我一下…’
这里……
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四周,是张家的前院,用青砖铺出平坦又广的地面,是张家子弟昔日练武的地方,所以前院这没有种树或任何的造景,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一些石砖有凹角缺陷,那都是张家人曾在这生活过所留下的痕迹。
现在那些痕迹还在,但人却都不在了。
我扯紧胸前的衣领口,感觉到自己连呼吸都开始痛起来,想避开一切而往下看的目光,被砖缝里的一块红褐色的痕迹给吸引。
手指刚要碰触就停住,手被油瓶给捉住,我顺着抬头看向油瓶。
‘先离开这!’油瓶说的很坚决,甚至还出力把我给扯起来。
‘为、为什么?’我愣愣的问,一时想不出这里还有什么能让油瓶的脸色迅速变色。
油瓶的眉皱了下,样子似乎在想要不要告诉我。‘……这里死过很多人。’说完就不发一语的瞧着我看。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愣了下,再次看向油瓶时我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在想抽回被握住的手时,发现油瓶竟握得更紧。
油瓶不是这城的人,张家在这城的地位太崇高,就算是现在提到张家,也都是赞扬的话语居多,知道张家在当年发生什么事的人却极少,所以油瓶要从一般人那边得知张家的事几乎不可能,而我有时题到张家也只是点到为止。
那油瓶又是从哪知道的?
‘这里还能闻到血味。’
我苦笑了下摇头,继续看着他。不是不相信油瓶的话,也知道他的五感简直像野生动物。
但离张家出事到现在已经好几年,油瓶说还能闻到,让我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