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这位齐大少爷又聊了好一会,但话转的都是我画妖跟画的事,看得出他对这事真的很感兴趣,对自家出的事反不怎么担忧,所以我的话也越说越保留,把能推得也尽量推掉,是直到他的夫人回来,他才把疲态给显露出来,同时开口说希望我能留一宿再走。
正愁着什么事都没搞清楚的我,主人都这么说,我也顺着应下来。
见油老头探完病中的齐当家就要走,我找了机会说要送油老头走段路,而齐家则派人来说要带我们去今晚要歇的房间,我想了想就要油瓶先跟着去。
油瓶不发一语。
我推了推油瓶,他还是不大愿意的样子,却也把脚步转向要带路的下人那,只是那位下人被油瓶吓得人近一步、他退一步的,活像油瓶在逼迫人似的。
跟着油老头走,跟着的人也没走得太近,我马上就放松的吐了口长气。
‘觉得齐家的大少爷如何?’油老头问。
‘有些怪。’
‘呵呵。’油老头笑而不语。
这笑听的我的眉都要皱了,很像身旁的人知道某些事,却又暗藏着来逗着你。
‘齐家的两位少爷都取了单名,大少爷一个怪字,二少爷则是羽字。’
‘齐、齐怪吗?!’
‘铁口直断的齐当家依着卜出的卦象所取的。’
‘那卦象是多怪啊?’
‘这是连文锦姑娘也探不出的消息。’油老头有些遗憾的说。
居然为了这事还找上文锦姨……
送油老头走出齐府大门,外头已经等了辆车。
油老头踏上车,突然回过身,捉着我的肩,凑在我的耳边低声道:‘当心大少爷,齐当家是想把位子传给二少爷齐羽,有麻烦能找他,他欠小爷您恩情。’
在我还愣着,油老头已经钻进马车内,没一会的工夫,我望着的只剩车离去后掀起的沙尘。
油老头留下的那席话,让我很自动的补了不少阴谋进去。
当家的位子传的都是长子,现在却略过老大,要把位子给小弟,如果在意那位子的人肯定也会生心不满,油老头要我当心大少爷自然是能理解。
不过这些都是齐家的事,我是不怎么上心,只是会说二少爷齐羽得还我份恩情?何时让人欠着了,怎么我半点印象也没有………何况,齐家二少爷我是连人都没见过。
‘青盘大人,还有要上哪去吗?’等在一边的下人问道。
‘没,带路吧。’
‘那个……’
在前头带路的下人,张望确定四周没什么人在注意这里后,有些迟疑的回头看我,想说什么却又吞吞吐吐的。
‘嗯?’
‘青盘大人是来齐府这收妖的?’话问得极小声。
果真有妖!
我还来不及回,对方就怕我不是为了这事来,急凑过来,不过声嗓还是压低低的,就怕会被旁人给听去。
这人叫齐实,光听这名,我稍稍无语了下,心想着这齐家的人取名真有意思。
齐实也是齐家的家生奴,我想他能得到齐家的姓,这也就表示他的地位也比其他人高,但齐实连忙摇手说并没这回事,后来我才听他说,齐家养了很多家生奴,新进来的也都签了死契,下人一多,姓齐的奴也不少,地位也显不出什么特别的。
我探口风的一问,听到的事惊人的数目。
不禁想,齐家的主子级的并不多,养那么多人,是想睁眼醒来到闭眼睡去都要有人轮流伺候吗?
那人数会让我吃惊的是,他来齐家到现在,所遇到的人其实并不多,难不成是都把人给藏起来了?记得前些日子还因缺人,从胖子那又买了不少人。
这么多的人是去哪了?
‘都死了。’齐实低下头,眼神黯然。
‘死了!?’我惊呼声,齐实就急着想捂住我的嘴。
毕竟在讲齐家,齐实并不想落人口实。
齐家不知什么风水环节出问题,在这家里病死的下人还真的不少,就连他的儿子、媳妇都走了,唯一的孙子他则是想尽办法托人送出去,只是那小娃儿也出了跟他爹娘一样的状况,他这当爷的更是急到不行。
所以齐实见到青盘,就像救命的稻草,用扑的也要死命捉着。
‘我想问,那你们的大少爷病弱是先天还是后天的?’
‘后天的、后天的!青盘大人,有什么妖你快收,害人的就直接灭一灭,什么罪过就算我的,救救我们吧!’这下是直接抱住我的胳膊,拼命的哀求。
‘你先放,害人的妖我会画,但也要我有遇上才有办法。’
齐实一呆,立刻抹掉脸上的泪,突然笑着说:‘青盘大人这您不用担心!’
‘今晚您住的房我拍胸脯保证一定有问题!’齐实憨笑,还真的在拍胸保证。
糟糕,我还真的高兴不起来。
似乎是见我面色有异,齐实连忙道,他有找样貌不错的婢女先去房里,还很贴心的连油瓶也照顾到,说油瓶那一个,我那是有两个会伺候,但也提醒的说要我晚上别顾忙,该收该灭的妖可不要放过。
‘够了……’我头疼了。
手脚居然那么快,已经先把姑娘安排进房了。等等!油瓶会不会为了清房把姑娘给灭了吧!我一想觉得不好,不理齐实还在一边叨念着,急着想先回房看情况。
‘小哥——!’我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路跑到齐实所指引的房间,用力推开门的气势只差没直接大喊刀下留人。
房内的人抬头后的反应是一愣,我瞧仔细了也是一呆,房里头的确有两位姑娘,但都昏过去,一个被油瓶抱在怀中,另一个仰躺在桌上,油瓶的动作看起来像也要把她揽进怀中。
这、这是打扰了还是怎样……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想。
‘里头那位爷……这姑娘是要给青盘大人的,你的在隔壁,不能这样捞过界吧?’齐实苦劝道。
油瓶眉头一皱,头顶上的小毕方彷佛父子同心般,撑开小翅膀、吐了口小火苗的威吓,无形的魄力,把齐实吓得连退两步。
‘咳、小哥,姑娘们那样是怎么回事?’
油瓶没回话,倒是先把臂弯里的姑娘放下,朝我这走来,握住我的手腕往里头扯,压着我的肩头要我先坐在椅凳上。
‘手。’
‘嗯?’掌心向上的摊开,小毕方就塞进我的手中。
‘先等着。’对着我说完话后,油瓶的拇指还搓了搓小毕方头顶的白毛,一人一鸟似乎在做什么交流,小毕方相当有精神的哔叫一声。
他就一手揽起一位姑娘,扛米袋似的把瘫软的姑娘顶在肩上,就走到门边时,目光瞥了眼齐实,在没有半句沟通的情况下,让齐实也知道要赶紧带路,没敢再冒出其他多余的话。
而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油瓶他把要服侍我的姑娘给打劫走了!?……就留小毕方跟我对望?
‘小毕方,你爹怎么这么欺负人。’我哭笑不得。
刚看齐实那离开前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我是可以被任意欺负的主,就连要服伺我的姑娘被带走也没阻止。
‘哔?’小毕方无法理解。
我放下温暖的小毕方,观察起这间齐实说有问题的房,但转了圈还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交错的横梁网在这房间也有,只差在用的木条没有主厅那边那么粗。
仰头看着木条交叠出的网,那一个个不规则状的洞,里头看起来是漆黑一片,瞧久了,我有点按捺不住好奇,比了下高度后,就找了张圆凳放到桌上。
我踩椅踏桌的正要爬上放更高的圆凳,小毕方就飞起来先据在圆凳上,让我无法顺利踩上去。
‘哔——!’
这是在阻止我犯险吗?
我抬头看上方一眼,想着应该不至于会出事,只是很好奇上头是怎样的情况。‘嗯……应该还好吧?’
捉起小毕方放到一边去,立刻踩上放在桌子上的圆凳,两手往上伸,确定勾得到后,就两手臂用劲的钻过洞口往上探。
横梁到屋顶的这中间空间,没什么光线透上来,因此没看出哪有异状,又因长时间没人在清理,吸了口气,就被灰尘给呛咳个不停,可以是白爬这一次。
我抱着一根横梁,手肘撑着木条面上,卡在这不上不下的位子,想着是要爬上去还是跳下去。
‘哔——!’
就瞧见一球黄色小鸟飞了上来,在我身旁绕啊遶,鸟嘴咬着我的衣角,然后不停的往下扯,看样子是要我快点下去。
‘你该不会是小哥派来的眼线吧?’我怀疑的说。
看来要是哪天油瓶要我教他剪纸成兵,说怎样也不能教给他!
‘不过也正好,快吐团火照一下。’我用力往上一撑,整个人钻过洞后爬上横梁。‘小毕方?’揉了揉自动飞到我掌心的小毕方,安抚正闹脾气的黄色小鸟。
其实在上来后就感受到氛围不同了,不知是不是整个人身处于在这一片阴暗中的关系,就觉得似乎被什么视线给盯上,让人后颈发凉、浑身发毛的不适感。
隐约看到这空间的某一角落有一团黑毛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