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环样式是六角的古铜铃铛,几乎要跟老痒的一模一样,但只差在,挂在女子耳上的铃铛会响,并且还是一对完整的耳饰。
‘夫君。’恭顺喊着靠在门边的人,在那人准备走进来前就站起身,女子打量对方的衣着后,笑容不变的说:‘新婚之夜,夫君换上外出的行装是为了何事?’
门边的人笑了,他身后的红灯笼,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暗,但我还是认出他的样子,毕竟双眼用黑布蒙住的,自己只认得一人。
事情变得让我难以料想,脱口想喊黑瞎子,我才发现自己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而一男一女则还是没发现我的存在,自顾自的说着,这样的情况很像在看一出戏。
‘知道我为何回来娶你吗?’黑瞎子顺手掩上身后的门。女子仍笑着,但笑意变淡。‘妾身不知。’
‘不、你应该知道。’笑着,走近,手一伸,扯住女子后脑的头发,让她仰起脸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没想到你会轻易的答应。’
‘妾身只想成为夫君身边的一人。’
黑瞎子扯得很用力,像要把头发跟头皮一起扯下,六角铃铛在耳垂下摇摇晃晃的,从耳后一路到衣内的皮肤上,长了一层薄薄有些透明的蛇鳞。
看着女子的眼神中露出疼痛,我的手也突然剧疼起来,只是一瞬间别过脸看自己的手,黑瞎子接着做的事不只没看到,连说得话也没听到。
手的痛持续着,似乎是要被什么给咬断手骨,我被这痛搞得受不了,再睁开眼看清楚四周,已经不是刚那个新人的房间,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认出是我房间的床,半撑起身,房里的灯火已经吹熄了,但看了一会就确定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那是梦吗?而且还梦到黑瞎子!
想下床喝杯水,就觉得自己的肚子上多了一份重量,不是把四肢压得动弹不得,比较像身上多了个东西坐着,在一片黑的屋内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坐在身上,只模糊的看到一团黑东西。
好奇的去摸,就听到一声有些凶有些高亢的猫叫声,我惊吓的立刻收回手,一双碧绿明亮的眼珠子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猫…?’瞳仁在碧绿之里又圆又大,在黑暗中特别亮,却只能看到一双猫眼,就多了种诡谲感觉。
我往后退缩,后背不自觉的发毛起来,知道大多数的猫是可爱无害的,但前阵子因为猞猁发情的事,老痒又酿了那种怪酒要给我喝,让我现在对猫没什么好感。
来不及去细想为何猫会出现在我房间,还坐在我的身上,我身前就出现点点的青色萤光,让我能隐约看到是一只黑色的短毛猫坐在我的肚子上。
点点萤光碰到黑猫强壮的身体,就瞬间燃起成青色火焰。
‘呃…啊!’
我连忙退到床头角,看着在火焰之中的黑猫,青炎没有烧毁床铺,黑猫的身体却一点一点的被火焰给烧掉,青炎也跟着越来越小。
‘喂你——!’想要把猫从火焰中给拉出来,黑猫却用狠厉的眼神一瞪,吓得我手顿住迟疑,黑猫跟青焰就一齐消失无踪。
只留下微微淡淡的烧焦味。
不知道梦跟黑猫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吴邪?’
门外突然有人一喊,我吓得全身一颤,猛转过头看到门外有人影,安抚跳得过快的胸口,手一动就觉得手掌抽痛起来。
‘…痛!’低头看自己的手,手心跟手背多了不小的咬伤,是跟梦中痛得位置相同。
在我喊完痛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推开,闷油瓶握着黑金古刀,我还没出声阻止他,他人就来到我身边。
‘小、小哥你……?’怎、怎么会冒出来?
‘听到你在叫。’
自己刚是叫多大声啊!不是睡自己隔壁的闷油瓶竟然能听到!
‘受伤了。’闷油瓶一注意到我伤着的右手,就牵起来仔细端详。‘被什么给咬的?’
嘴微开了下又闭上,原本想说是被黑猫咬的,不知为何就觉得不要说出口比较好。‘耗…耗子!我睡着了没注意,就被耗子咬成这样。’
‘很大只的耗子。’看完伤口,淡然的双眼就看了过来。
被那双眼一盯,就莫名的心虚起来,不过说是耗子咬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因为被咬成这样根本就像是被成精的大老鼠给咬一样。
‘明天我要王盟去买些药来放,应该就不会有耗子了。’我握了握自己的手,发现只是缩了下手指就痛得不得了,手的皮肉被咬出不少的伤,一动就开始流出血。
‘嗯。’
闷油瓶也没再追问下去,拿了药罐跟布走了回来,就自动的处理起我的手伤,没一会我的手就包成像颗白粽子。
‘……我是有伤这么重吗?’我无言的望着,被包成这样,应该连想握笔画画都不用想了。
‘早些休息,今晚我待在这。’
‘咦?为什么!’猛抬起头。
‘左手……也想被耗子咬?’闷油瓶抓起我的左手问。
左手明明没受伤,却也被闷油瓶握得有些疼。‘…不想……’
‘嗯,睡吧。’
闷油瓶像在安抚小孩一样,揉了下我的头顶,我不甚习惯的避开后,拨平被弄乱的头发,顺闷油瓶的意躺回到床上。
‘那你不睡吗?’问收拾好东西的人。
一躺回去,睡意立刻又涌出来,就算现在要把人给回去他的房间,也没什么劲把人赶出去。
‘别在意,你先睡。’
‘喔…’裹起被子蹭了下,最后望着闷油瓶的身影阖上眼。
虽然闷油瓶说了别在意,但醒来看到身边多了个人,还是会受到不小的惊吓,明明房里还有张可以躺的长椅,闷油瓶却搬椅子来到床边,靠着床架手抱着黑刀,像在守卫一样的闭眼浅眠。
会说浅眠,是我刚醒想起身,微微的震动就把闷油瓶给吵醒,他微睁开眼睛,但还是一脸没清醒的样子,转过头看向我。
看来还是很想睡。‘小哥你要不要回你房去睡,还是要睡我的床?’
闷油瓶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真的很想睡,行动上变得有些迟缓,放下刀就爬上我的床,拉起被子盖着就据掉我一半的床位去。
‘你也等我下床再爬上来睡啊。’无奈的说,翻身下床。
手在撑床边时,却觉得右手微麻,有点施不上力,在要拿起桌上水杯,才警觉到自己的右手是真的出问题。
‘缠太紧吗?’右手麻痹,像在手上戴了一层厚套子,压按都没什么感觉,只剩指尖的地方用力压才会有刺痛。
解开缠在手上的带子,手掌缩放变得迟缓,用力握起,被咬得地方就会很痛,看这种情况,应该连握画笔都有困难。
‘怎了?’
我吓了一跳,就看到闷油瓶不知何时下床走到我身后。‘你不是还在睡!’
‘手。’
‘啊、没事,没什么大碍……’说着,闷油瓶就又替我重新上药、包扎,想跟他说别再用布缠手了,犹豫了下后还是没开口说。
被人这样关心并不讨厌,虽然会带来一些影响跟麻烦……
‘老板,水云斋的人一直没把裱好的卷轴送过来,是要过去催吗?’王盟见我来到铺子,就赶紧说。‘已经从月初到现在了!’
‘这么久了,’现在都已经过十五了。‘铺里还剩多少空卷轴?’
王盟随意的点了架上的卷轴。‘剩没多少,大概只能再画个几次……不过老板你平常也没用这么快,只是在最近用挺凶的,之前储的量都被拿出来用了。’
‘…嗯。’
‘这次要不要跟水云斋多叫点货?’
‘嗯,那我今天去跑一趟水云斋看情况。’坐在铺子的案前,试握着摆在这的毛笔,施不上力让笔一直从手里掉出。
换到左手画了几笔,却没法把东西给画好。‘啧、还真丑!’
‘老、老板你手受伤了?’
‘这不碍事,只是试练左手拿笔。’我笑说,但王盟的表情看起来却像家里有人死掉一样,绝望的看着我的右手。‘你那是什么脸。’
‘那我们的铺子会不会因为你没法画就倒了啊?’
白了他一眼。‘……你给我用心卖画就不会倒。’
不理王盟在那边大叫很难卖,见到闷油瓶也从后院来到铺子,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水云斋绕绕转转,没意外的看到闷油瓶点头说要去。
水云斋是提供我这铺子笔墨笔砚的店,平时都在每个月初时,会将新裱好的空卷轴送到我的铺子这,主要是卖文房四宝的地方,也还卖一些便宜的字画跟扇子。
店的外头还搭上遮棚,像摆地摊一样把一些便宜的字画挂在外头的墙上,部份的画轴则摆在棚下的摊子,里头放得就是价位较高的字画、卷轴跟画具。
没急着进到水云斋,而是驻足在外头看着可以说是镇店宝的店牌,以行书在上好的木上写下水云斋三个大字,能看出下笔的人功力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