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刻的陷入黑暗之中,再次看得见时,我跟闷油瓶已经身处在一间破庙之中,而外头的天色已经微亮。
摘下面具,闷油瓶有些不解的看着要烧尽的蜡烛,像不了解是发生什么事。
‘那是吴家的法阵,青盘代表了我的身份地位,不过还有另外两种的颜色,在法阵中,这火如果不是我吹熄的话,那我们就会迷失在鬼道中而不是平安的回到这。’我看向快要天亮的外头,‘在那地方,对时间的感觉也会被扭曲,所以外头现在才会天快亮。’
闷油瓶点头回应,表情又恢复以往的平淡。
我动了下奔波一晚的身子,觉得有些疲惫想睡,回头淡笑着对闷油瓶说:‘回家吧,小哥。’
‘…嗯。’闷油瓶顿了下,才淡淡的回应。
老痒拉回架起的窗,想要挡掉外头叫春叫不停的猫叫声,花街这不知何时起猫的数量变多了,一到晚上就能听到像婴儿哭声的猫叫,甚至连夜里吵闹的花街都掩不掉那一声声的鸣叫。
‘离春还有几月啊,就这么多猫在叫。’老痒不甚喜欢那种声音,尤其夜里听到更让他莫名的毛骨悚然。
‘发情了吧。’我回的话就有些平淡,马上就惹来老痒的瞪视。
‘时间不对,马上就要入冬了,何时那些猫也像人一样一年到头都在那发情。’更何况花街这儿的猫也不知是吃了壮阳配方还是怎么,不只夜里叫、白天也能听到叫春声。
‘就要你弄个塞子来戴,是你自己不听的。’我无奈的看着老痒眼底日渐加深的黑圈,这人当够久的夜猫子,如果白日再不睡,没多久肯定会搞垮身子。‘不过叫成这样真的也挺怪的,你这确定没人在猫吃的东西里参什么吗?’
花街这无奇不有啊!
看出我在想什么,‘靠,老子的迎月楼不搞乱来的那一套!’
我笑了下,说:‘是是、抱歉,我误会了。’
老痒恶狠狠的哼了声,灌了一大口的酒。‘我说,二爷那事你处理怎样?’
‘我什也没去做。’平淡。
‘……吴邪,’老痒夸张的后退了些,打量的眼神瞄着我。‘你真的是那个天真吴邪吗?’
‘娘的,要说什么就快说!’伸脚去踢桌下的脚。
‘不是啊,以你跟吴三省的老交情,听到他下落不明,怎么还会闲到坐在这跟我喝酒聊天。’
我托著颊想老痒的话,发现自己的确平静过了头。‘知道吴家以什么最有名吗?就是用法术找人,不管那人是活是死,就是成灰了也能找到那堆灰!
三爷不见,二爷肯定也找过了,如果还是下落不明的话,就连我也是不可能找到的,而且我不相信那老狐狸这么轻易的就遇险归西。’
‘说的没错,但二爷那你不是就不好交代过去?’
‘二爷只告诉我他下落不明,并没要我去做什么。’我淡笑。‘以二爷的心思,我还是先稳住气的不动比较好。’
老痒听了相当认同的点头。
‘但我还以为你弄了一身伤,是因找吴三省弄来的,所以这伤打哪来的?’他发现我每隔几日的碰面,身上的伤就又多了不少。
‘嫌碍眼吗?是最近画妖,那些妖挣得特别厉害。’几次没闪的情况下,身子就被打得伤痕累累。
老痒肯定是看出我是不闪不躲的在画妖,一双眼珠子像快要喷出火。
‘你家那位厉害小哥呢?摆在那是当好看的吗?’
‘小哥?’听到老痒提到闷油瓶,让我怔愣了下。‘我没让他一起去。’
‘做什么不一起去?他不是你的随从吗!’
‘他何时成了我的随从了?’我失笑问。‘二爷那次也只是假扮,事后我也给了他银两,只是他不收罢了。’
‘…真搞不懂你养个男的在你铺里是干什么!’老痒哀叫了声,摇头说不懂。‘不过你现在肯上药也算个进步,继续保持。’
‘能不上药嘛……’我苦笑的说。
每次回铺后的屋子,就能看到闷油瓶待在厅里等着我,然后不带一点表情的看了我几眼,就拉我到椅子上替我上药。
好几次,都还是不习惯,所以现在变成就算画妖,也会注意有没有攻击打来。
我将最后一口酒喝掉,就起身说要回去了,反而让老痒露出惊讶的表情。
‘今怎么这么早?才刚过子时而已。’
‘不早些回去的话,小哥他就不打算睡啊。’虽然铺里跟画妖的事,闷油瓶是没什么碍到,但最近却开始有些影响到我的生活习惯。
‘他娘的,如果不是知道小哥是男的,我会以为你娶了个管家婆当妻!’老痒起身打算送我下去。
‘哀…这种话你不要对人乱说。’
推开房门,今晚的迎月楼特别的安静,少了人的声音,多了深沉低吟的七弦古琴声。
弹琴的琴师技法相当了得,弹得虽慢却相当有韵味,音色深沉,余音悠远,让听得人无不静下心听得入神。
‘他是我新请来的琴师,花名叫解语花。’老痒从后靠近,在我耳后小声的说。‘不只会弹琴、还会唱戏曲,我迎月楼这的客人我还没见过他们这么安份的看人弹琴。’
琴音不用说了,老痒却说看人弹琴时,我站在楼上便眯眼盯起弹琴的解语花。
淡粉色的薄纱披在白色锦缎的衣服上,乌黑的长发用梅花乌木簪弄成一束,过长的发丝垂落在胸前,似男似女相当漂亮的脸蛋,唇正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专心的用戴着雕银指套的手指拨弹七弦。
如果不是看出他胸前平坦,说解语花是名女子也不为过。
同时我也注意到跟以往的迎月楼不同的是,空气中似乎可以闻到属于梅花的清淡幽香。
我捂着心口赶著夜路回去,或许是快入冬了,今晚的天气觉得特别的寒,不断的口中吐息出白气来。
提着老痒给的灯笼,勉强的照亮前面的一段路,再更前一些就看起来有些的暗,主道路旁的巷里都能听到猫细细又长又尖锐的叫春,此起彼落。
听起来很像未满月的孩儿的夜泣声,在这些声音中,能隐约听到女子哀怨的啜泣,让夜里的道路多了诡谲的气氛。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人在哭,但再走几步路后,勉强可以见的前方有个跪坐在地上的女子背影,似乎用着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
夜里一人落单在路上的,不是真的是遇难的女子,就是非人即妖。
想了下,还是走到女子的身后,灯笼照亮出哭泣中的女子,她穿着相当漂亮且昂贵的服饰,看起来就是官人家的子弟,女子完全沉浸在哀伤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呃、姑娘……’
女子听到声音,猛回转过头,乌黑又长的头发在空中飞扬起一个弧度,满脸泪水、袖掩朱唇,样子非常的楚楚可怜,如果是一般男子,立刻就会被这样的女子产生怜惜。
但我瞪着那双妖异的眼珠子看,是一双妖猫的金色眼瞳,黑色瞳仁因照光而缩成细长的一条线,而她朱唇微启,发出的不是人的声嗓,而是尖锐似乎在喃著不要的猫咪叫春的鸣声。
一瞬间我闻到一股很浓郁的味道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只吸了一口立刻掩住口鼻的后退,另一手拉开空画卷,刚握住笔时,画卷就被女子用爪子给抓碎,伸长的手很快地抓住我的左肩,几乎是下秒就感觉到爪子刺入肉中。
而女子的神情却依旧的哀愁,朱唇不断的发出猫鸣声。
‘…放开!’我的手使劲掐住她的腕骨,逼她松开抓住我的爪子,然后身一侧,右脚踢踹中女子的胸口。
只听到猫凄厉的惨叫后,身形被踢的往后跌,又以灵敏的动作,翻了身以兽伏卧在地上,伺机靠近。
肩头被抓开了皮肉,血很快的就染红半边的衣服;女子微持兽伏的姿态,仰起脸庞,对着我不断喵叫,那种浓郁的味道越来越重,不得不吸入几口空气时,闻到那种味道,身体也跟着莫名的燥热起来。
发现在待下去的情况会更糟,我食指跟中指靠拢,虚空画了个字诀,再以言语说出:‘缚。’
女子立刻受制不法动弹,不断鸣叫出不高兴的声音,同时也用力想要挣开困住自己的无形力量;如果是还有画卷的情况下,我还可以轻松的将她收入画中,但现在仅有的画卷已经被破坏,自己法术类的力量并没有太多实际的攻击力跟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