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火那边的战斗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蚀水带着第二队魔法师快速地进入了王城的征服门,一面对身后不远处的一名男性魔法师低声道说来有些讽刺,王城的征服门曾经被帝国的国王视为帝国最后的防线,然而现在,这道最后的防线却成为了欧贝克这一方手中的底牌。
至少在蚀水等人的面前,这道高大且难以摧毁的城门直接就在他们眼前敞开了来,因为现在掌握着这道城门的,依然是贵族骑士们。
“我们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自从他们进入王城中心区域之后,我们的所有联络手段似乎都失去了效果。”那名瘦高的男性魔法师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蚀水,你听说过王城具备着这样的能力吗?王城中心区域可以阻绝我们与他们之间的联络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蚀水摇了摇头,脸色同样也有些变了,“不过我大概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你们看到那道雷电了吗?那道雷电绝对不是自然生成的,这样的天气也不应该会有这样一道突兀的雷霆落到这里来。而据我所知,能够使用雷电、并且威力可怕到这个地步的,整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都只有一个人。”
瘦高的男性魔法师深吸了一口气:“教皇阁下?”
“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蚀水身边的魔力翻滚着,让她的速度再一次加快了不少,“教皇阁下在这个时候出手,八成是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这可是个差到极点了的消息。虽然我们法师塔的顶尖力量远胜欧贝克与梅林他们,但是我们却不具备着能够与教皇相抗衡的大魔导师。掌灯人们都在博爱殿堂里压制三大骑士长与先代国王陛下,我们之中的最强者已经只剩下了罗根而以罗根的实力,想要与教皇相抗衡简直难如登天。”
蚀水的语气很低沉,面色也无比凝重,每一个人都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事情的不妙。但是她的语气却很平静,这种极其理智的语气总能让人在最坏的局面之下也能冷静下来,所以虽然魔法师们开始了一阵窃窃私语,但却并没有人就此逃离或是失去冷静。
他们是法师塔的核心成员,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对于魔导国的建立充满了期待的法师塔高等法师。如果放在平时,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成为教皇这样的存在的敌人但现在不同,开创一个由魔法师掌权的王国这样的伟大理想让他们心中充满了信心与希望,他们甚至愿意为此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很高兴能够看见各位都有充足的决心,那么我再告诉大家一些好消息吧。”蚀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一众魔法师们,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教皇阁下的出现绝对是有原因的,身为追圣所圣子教派的教皇,他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意愿而参与到这场战斗之中来。换言之,他之所以能够出手,其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圣子教派的所有枢机主教都认为他们应该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基本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她微微顿了顿,忽然竖起了一根手指,微笑道:“那么第二种可能,也基本上就是唯一的可能性了。教皇之所以会参与战斗,或许他本人有一定的参与战斗的意愿,但是他的身份却让他并不能肆无忌惮地出手那么,他就需要一个出手的理由。”
蚀水指向了王选高塔的位置,那里是战斗的中心区域,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各位,王选高塔的后方,就是追圣所大书库所在的位置。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在这里的战斗无异于是对于他们的圣地的一种危害,教皇之所以会出现,也不过是为了‘停止我们对于圣地的危害’而已。如果我们继续在那个区域作战,那么教皇也就有了充足的理由继续施展自己的魔法;但如果我们带着欧贝克暂时撤离那里,那么就算是教皇,也没有追出来继续与我们战斗的理由了。”
“蚀水阁下,我有一个问题。”一名魔法师有些迟疑地开口了,“我们真的有必要冒着危险前往战场中心区域吗?既然教皇不会肆无忌惮地出手,那么只要不继续破坏他们那圣地的安宁,就不会处于他的击杀名单之内。何况教皇的目的不是击杀他们,而是赶走他们,我们完全可以在外面接应他们,而不必亲自前往王选钟塔的方向才对。”
“你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让我感到意外,事实上我相信大家之中的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蚀水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一面前进一面道,“的确,咒火和厚土他们想要离开战场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以他们的实力,如果他们一心想要逃离,以梅林等人那边的战斗力显然是不太能拦得住的;但事实上,我们前往战场中心的原因并非是为了他俩,而是为了欧贝克。如果我们不尽快到场,那些贵族骑士是无法带着欧贝克一起离开那里的。”
“欧贝克?”那名魔法师更加疑惑了,他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不屑,“恕我直言,蚀水阁下,欧贝克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傀儡而已,我们有必要为了他去拼命吗?”
“的确,他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但他也是我们手中唯一一个傀儡以及,阁下,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词,希望您不会在欧贝克面前流露出自己对他的鄙夷。”蚀水的语气有些严肃,目光之中也带着警告性,“我们是要在帝国之上建立起一个新王国,而不是毁灭帝国并且在其废墟之上建立起我们的魔导国。欧贝克是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他是我们的一面旗帜,只要他还存在,帝国的平民与贵族们都不会因为我们的魔导国而产生太大的抵触心理。”
那名魔法师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歉意,但他的疑惑显然还没有完全解开:“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蚀水阁下。教皇的要求是所有人都禁止在圣地战斗,那么如果欧贝克想要离去,叛军也无法阻拦才对吧?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了教皇的身上,如果教皇对欧贝克他们格外严厉,但却将叛军对于他们的进攻置若罔闻,那追圣所的枢机主教们可不会坐视不理。”
“你又错了,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蚀水的目光有些凝重,她身边水蓝色的魔力不断地翻滚着,让她的速度再一次提高了些许,“任何人都不能在圣地战斗,但是他们的【圣地】,却还有一个先决条件是的,这里是王城,王城之中的一切都由国王陛下所拥有。对方的手中掌握着那位新生的国王,他们可以在王城内随意处置自己的敌人,而教皇却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怨言。罗根他们可以离开,那些也拦不住咒火他们。但欧贝克却不能,因为那位新王不会让欧贝克就此离去的,从理论上来说他可是这场叛乱的领导者,他手中的力量也不足以护卫着他从这场大战之中脱身而去。他们也很清楚,虽然我们现在还占据着上风,但如果欧贝克被他们拿下,那么很多事情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至少,我们人手有些不足的弊端会在欧贝克被抓获之后暴露得淋漓尽致。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抵达现场与咒火他们一起救出欧贝克,这一战的天平就会彻底地倾斜向他们的方向!”
那名魔法师似乎还有一些不解,但他还未来得及发问,蚀水却忽然缓缓停住了脚步。身为这支魔法师队伍的带领者,蚀水停下之后,后方的魔法师们也纷纷有些不解地停了下来。
“看来,对方也很清楚我们的目标是欧贝克啊。”蚀水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语气也有些无奈,“我们的行动被人察觉了,各位。他们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拖住我们,直到欧贝克被他们控制住的那一刻对方的指挥官很聪明,他知道当我们看见教皇之后,就一定会想办法将欧贝克救出来。我们在决策上慢了一步,彻底导致了现在这种劣势的局面。”
那名魔法师愣了愣,旋即有些焦急地道:“那我们应该加快步伐”
“加快也没用,因为我们已经在你们的面前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蚀水身上的魔力顿时开始了沸腾。
长街的拐角处,站了大概十余名穿着白色兜帽长袍、手持烛台的诡异人影,而在他们的最前方,则是两个身高体型各不相同的金袍人。这两名金袍人也同样手持烛台,他们的烛台之上燃烧着点点的烛火,那烛火在教皇导致的白昼异象面前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但却依然散发着无比明亮的光芒。
“......从这个计划开始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两个老家伙去了哪里。”蚀水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嘲弄,“身为圣言教派的三位领袖之一,你们两人在约书亚失踪之后不但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连探查一下约书亚所在之处的想法都没有我本来以为你们俩想取代约书亚成为新一代的教宗,原来你们不过是在等待机会而已。”
“你错了,我的朋友。”身材高大且有些微胖的金袍人第一个笑着开口了,他显然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的确,我们对约书亚一直有些不满,他所研习的圣言是大元帅安东尼的,因此一直以来我们都对他那种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性格极其排斥;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打算取代他,因为他才是最适合成为教宗的那个人我们只是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而已,为了将圣言学派继续传播下去,我们不能在战争的一开始就旗帜鲜明地站在某一方。”
他忽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嘴,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我的说法太过笼统了我是说,我们不能在国王一派陷入劣势之时加入他们,如果他们输了,我们的学派在未来会彻底烟消云散;但如果我们看到了那么一丝胜利的曙光,那我们当然会在第一时间表现出巨大的热情与决心,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啦!”
“投机取巧的小人罢了。”蚀水的目光显得更加鄙夷,“我听说你所学习的是大辩论家德摩斯梯尼的圣言,如果那位刚正的大辩论家知道自己的学生之中有这么一位投机取巧的奸诈之徒,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谁才是奸诈之徒?谁才是投机取巧的小人?”那位金袍人的语气忽然一变,一股不可冒犯的凛然气势登时弥漫了开来,“是对于王国毫无崇敬之心的那个人,是摒弃了一直以来的传统的那个人,是视数百年来的法则与条例于不顾的那个人,是心口不一的那个人!帝国人们,你们睁开自己的双眼仔细看看,我们美丽的欧内斯特在你们那被私欲所蒙蔽的领导者的手下受到了多少破坏,有多少白日里还在让自己的母亲等他回家吃饭的军士战死沙场,有多少本来有着无限前途的少年被这一场内乱彻底毁灭?帝国人啊,如果你以自己的帝国人身份为傲,那么就应该与我们一起,停止这一场内乱,团结在国王的麾下,让那些用贪婪的目光觊觎着我们家园的魔鬼们倒在我们的剑下!”
嘭!
蚀水的法杖骤然落在地面之上,并且砸在了自己的脚上,总算是让她本来有些迷茫的内心重新恢复了平静。她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看向那个高大金袍人的目光之中也不免闪过了一丝惊骇那是她闻所未闻的魔法,那个金袍人只是简单地用几句话语,就差点让她的内心被她的话语所控制!
“法师塔,水系主任,蚀水。”蚀水缓缓地举起了法杖,但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两人是谁,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做出这种在半路堵截对手的事情。
如果只来了一个,或许我还勉强能和他斗个旗鼓相当;可是他们俩同时出现,就算是罗根,恐怕也没有打败他们的可能性!
“追圣所圣言学派三院之一,大辩论家德摩斯梯尼的一位微不足道的学生,圣赦院院长,叫我圣赦就好。”高大的金袍人微笑着举了一躬。
“三院之一,仲裁院院长,仲裁。”身材矮瘦的金袍人终于开口了,而随着他一开口,一股苍凉的气息便自蚀水的心底腾了起来,让她几乎想扔下法杖就此放弃战斗,“不过是一位盲诗人的学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