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歌收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孩子早已经在休息室里睡着了。肉呼呼的小脸,微微上下起伏的胸口,十分可爱。他心都快化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亲了一口,他身上还有草莓蛋糕的香味,忍不住好气又好笑:“这孩子!”
小清睿感觉到苏长歌靠近,还没睁开眼就伸出肉嘟嘟的小藕臂要他抱。甜糯糯的叫了一声爹地,钻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像小猫似得蜷着。只是时不时还能看见冒出来的小肚皮。
“清睿,你现在是越来越重了,该减肥!”明显感觉胳膊上一沉。一般像这么大的小朋友大部分都挑食,可是他却从来没担心过这个问题,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能抱着奶瓶咕嘟嘟的喝,开始吃辅食之后,一天两碗米糊不在话下。现在则是搬着小板凳能吃下两小碗的米饭,身材胖的像被吹了气球似得,苏长歌走到哪儿都要跟着,于是后厨里经常看见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小豆丁。在一干后厨人齐心协力帮助他的缘故,这小家伙好像更胖了。
小清睿睁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苏长歌抱着他亲了几口:“晚上不去再吃了!”
“宝宝饿!”很认真的朝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肚肚。家里还有苏长歌蒸的小笼包。用了上好的蟹粉,鲜香可口。清睿最喜欢这个,睡觉前能吃仨。像是饭后零食似得。至于那没滋没味的奶粉,早就撇的干干净净了。
“你该减肥了!”苏长歌把他放在腿上,给他穿好鞋袜和衣服。已经到了晚上,出去天也挺凉的。
“不胖!”清睿完全忽略了自己比同龄小朋友圆上一圈这个事实。每一次他爹这么说,都要给他缩减每顿饭的份例格外忧伤。
看着清睿睁眼说瞎话的认真,还真让人无法抗拒的萌。
苏长歌又捏着他的脸亲了亲。
“那……包子!”
“一个!”
“好!”小清睿偷偷松一口气,要是吃不上怕晚上睡觉都睡不瓷实。
拉着胖乎乎的手往外面,刚走几步就看见老板娘李玉,她今年不到三十岁经营者C市有名的餐馆,年轻漂亮又有钱,追她的人能从这排到火车站。
“玉姐……”
“玉阿姨!”清睿乖巧的说着。
“好乖!”李玉捏了下清睿的小脸。连她这种不婚主义者看见清睿都想要孩子了。他萌萌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都软成一滩水。再抬眼看见苏长歌身上内敛的温柔,心里加快了几拍子。苏长歌几乎满足了自己对好男人的所有幻想,在后厨看他忙而不乱的身影种说不出的美感。每天上班只要看见他,一整天都精神满满。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估计没几天了:“真的要走吗?”她现在早已今非昔比,就算苏长歌走掉了,以她们餐馆的名气再招几个好厨子并不难。可是心里就是舍不得。
“恩!”
“如果你不走,我就给你两成的销售额!”两成已经算是很优渥了。她以前只觉得苏长歌周身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等慢慢的见到的大人物多了,就知道啥叫气质。人群中他就是最亮眼的一个。有的时候她也奇怪,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把这样的人拿下。居然舍得抛下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和可爱的孩子。
“玉姐,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苏长歌拒绝的很委婉。
李玉的眼神迅速暗淡了下去:“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明天还来吗?”李玉心里头苦涩的不行,她话里话外曾暗示过很多次想要跟他在一起,得到的从来都是默默的拒绝。但心里却仍感激着,她这李氏私房菜馆火了之后,苏长歌格外低调,除了每天接送孩子去幼儿园之外哪儿都不去。不知多少老板托人带话捧着大几十万来挖他。可惜始终无法打动他。李玉是又感激又觉得幸运。
“会来。”
“恩!”
“清睿跟阿姨打个招呼!”
“玉阿姨拜拜!”
“拜拜!”
苏长歌抱起孩子,出了门,错过了李玉瞬间黯然下去的脸。
清睿乖巧的抱着他的脖子:“爹地,玉阿姨是不是喜欢你啊!就像幼儿园里小花喜欢大可爱一样!”他绞尽脑汁的想着。
“不许胡说,玉阿姨还没成亲呢,这话被人听见了破坏她的清誉!”苏长歌忽然顿了顿道:“睿儿,爹要是给你找个后妈或者后爸,你会同意吗?”他心中也有点小好奇。
他从来没跟清睿提过莫唯深的事儿,邪门的是这小家伙也从来没提过。只是很粘他,每次去幼儿园接他的时候,就能看见隔着网就能看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含期盼的看着他。然后兴奋的喊一声爹地,肉丸子一样的身材快乐的朝他飞奔。好几次都觉得他儿子坐在那里好可怜。
“不要!”清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你要是同意的话,爹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清睿却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要!”好吃的在他心里格外重要,每次有他不爱干的事儿只要用吃来诱惑一准儿没错。可是他现在却趴在他的肩膀上,很不高兴。
苏长歌拍了拍他的后背:“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睿儿!”他的声音透着温柔。
这话非但没安抚好,却惹得他抽搭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哭了起来:“呜……呜呜……”
“对不起,是爹不好,不该这么说!”苏长歌听着孩子哭了,心理猛然拧了一下,很疼。
清睿根本不理,哭的他肩膀都湿了一块。
“你爱吃的小包子爹还给你做,还有蛋糕,冰淇淋,香蕉派……我们睿儿想吃什么都行!”苏长歌忙哄着。
清睿别看身材圆,但性格却很敏感。早就听幼儿园的阿姨说过,要是爹地娶了别人回家再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不喜欢他了。哭的更伤心。
苏长歌抱着他:“好孩子,别哭了!”
清睿抽抽搭搭:“睿儿是好孩子……不……哭……”他一说一抽噎。
从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他的脸上的眼泪。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就肿的像小核桃似得:“你是个男子汉,不要总是这样哭!”
“为……什么?”他不服气。谁说男孩子就不能哭。
“你哭的爹心都疼了!”
清睿搂着他。学模学样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亲了亲他的脸颊:“宝宝错了,宝宝不哭了,爹爹不疼!”
苏长歌紧紧的抱着他往家走。心里说不出的胀满和复杂,感谢老天给了他这么好的孩子。
回家之后,又调了点馅儿,重新给他做包子,这包子松软可口,馅料用足了心思,都是他爱吃的那几样。现蒸出来的包子十分好吃。清睿兴奋的直拍手,腆着小肚子,一个劲儿的给他竖大拇指:“爹地棒!”欢快像个小燕子。
把包子晾温了端上来。
清睿吃了几个。就被苏长歌抱到房间里睡觉了。一边讲故事,一边轻轻的拍着他。床头温暖的灯泛着柔和的光芒。不一会儿孩子就传来匀称的呼吸。
伴随着他均匀的呼吸,记忆仿佛都飘忽了,那年,他坐船刚登陆,电话里传来一条短信,是哥哥林沐白的。说父母身边总有陌生的人出没,仿佛是在监控他出现似得。让他找个地方避一避。
这一避就是七个月,生了清睿。钱也快花完了,身体极差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宝宝。去找工作却怎么都不顺,原因很可笑,是他能力太出众了,被一群厨子和主管联合挤兑。换了好几家,最后在大雪纷飞的天进了李玉的店,心情很不好,要是还不行他就回去。但这一次却成功了,一干就是几年。
苏长歌摸着宝宝柔滑的脸。这些年他添了失眠的毛病,入睡都要夜里两三点。每次到了半夜都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人。时间并没有冲淡,反倒是愈演愈浓了。在网上和企业报纸上经常能看见他的消息,他现在的企业是越来越大了。每天每次都不吝赞美之词,把他夸成女人们最想嫁的男人。
不知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他。
苏长歌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在窗口伫立良久,一口饮下。给父母打了个电话。
“妈!”苏长歌生怕吵醒孩子,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后天就回来了,管好自己的东西,别丢三落四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你爸说给你做!”苏妈声音里都是欢喜之色,林先生说他儿子惹上了不得的人物,先躲在外面,她这当妈的心一直放不下。孩子给他打电话,这才放心。来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的,可给她吓坏了。忙追问下去才知道他有了孩子。苏妈听了直皱眉,他这孩子最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犟脾气,上大学那年就出柜了。怎么会有了孩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纳闷,该不是他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所以没办法才逃出去的吧?心里百转千回的,在电话里清睿咿咿呀呀的小奶音化解了。她现在隔半个月就打次电话。清睿第一次会叫奶奶,她哭了半宿,感动于这小儿子可算是有了依靠了:“咱这边天冷,多给睿睿穿点衣服。以后就回来吧!我看这村里空气好,人也好,比城里强太多了!”
几年前,电话中苏长歌透露在老家包了一个山,百十来万的钱扔了进去。这大手笔给老两口震了,急忙收拾包裹回老家,城市再好也不呆了,儿子那山在放着呢,都是钱啊!
俩人这些年也一直是做生意开饭馆的。经商头脑还行,上去收山货去展销会卖。年终盘点比开饭店最好的那一年赚的都多,他们是苦日子过来的人,在城市闲的难受盼,这下可好了,回老家种地天天干不完的活儿身体好了不少。手里头钱也宽裕了,儿子那好朋友林先生也是隔三差五的来照顾他们。前阵子接到电话说苏长歌要带着孩子回来。这可给她乐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这日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她们老两口算是看明白了,儿子喜欢男人喜欢女人都是浮云,只要身体健康,一家人平安团圆比啥都强。
苏长歌挂了电话,洗漱了一下,去了身上的酒味,蹑手蹑脚的躺在小清睿旁边。过不一会儿,就感觉小家伙手脚并用的紧紧攀附过来,像树袋熊似得。小脸枕在肩膀,均匀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没来由的安心。渐渐的也瞌睡起来。
深夜的机场却忙碌了起来,市里的领导晚上不睡觉都跑过来,一个脸上都喜滋滋的。C市在三线城市中也算是佼佼者,但跟大城市真比不了,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大人物的青眼,说来这里考察办厂子。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这位莫少身价在全国也是数得上,随便从指缝里漏出一点也够大伙儿吃喝嚼用的。
临市的许书记不知道听了哪门子的风声也来了。俩人从上台就对掐,这一会儿看他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爽的不要不要的。
许书记看这老宁嘴角都快咧到下巴了,格外郁闷:“我就纳闷了,你们这C市不依山不傍水,没啥特产,风景也一般,上头怎么就看上你们那了!”
“啧啧啧……老许,这话可不对C市在古代也是交通要塞,听说还出过贵人呢!”
“谁呀?”
“李白!”
“我呸,还李白,这话你要是敢在川城说,牙给你打掉了……吹啥牛逼啊,李白他二姨还差不多!”
“真的,李白在顿悟的!”
“他修仙还是得道了?诶,我说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性格咋当上书记的!你们C城没人了?”
“不管,反正上面看上你,爱咋咋地!”
老宁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他不管,哪怕拿出市委班子最大的土地优惠限度,也要给莫少留到他们那。
俩人吵的不可开交,飞机的VIP包间里,莫唯深冷冷的对着电脑屏幕。五年过去了。他的气质比以前更凛冽,仿佛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而迷人。
他的眼神微暗,嘴角却呈现几分上扬的弧度,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