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人终还是臣服了。他们内部选举出了加拉·帕西提帕奇奥为新的威尼斯总督，而当同盟派系开始龌龊时，他们又使保罗·梅莫升任议会议长，以维持议会两个派系的平衡。作为一名历史的观察者，我无意以任何狰狞的语言渲染总督索菲的恐怖，但在亚得里亚海上，每个人提起他，总会想起他的杀戮与...额，下半身。至1003年六月，他已经有了六子二女，还有一个有资格继承王座的孩子孕育在腹。在君士坦丁堡，许多贵妇将索菲认定为生育的象征。君士坦丁堡的男人应该庆幸，索菲一直在边疆作战。”

约翰·斯凯利兹合上文书，甩干笔墨，将随身文具收拢。

别过头，年轻的历史学家能听到仆人如雷的轰鸣声。

这里是科林斯城。

索菲的骈头阿西娜就在这里，在她的统治下，帕特里克家族掌握了城中大量地产、工坊。譬如现在居住的旅社，就是帕特里克家的。

隔壁还能听到阉人的密谈声，那是陪睡官约翰与他的下属。

时间已经推到六月，在君士坦丁堡过于无聊的斯凯利兹，决定接下前往伊利里亚总督区的任命，去观察索菲这一避不开的人物。

“他一定会是极有争议的人物。”斯凯利兹一边思索着，一边入睡。

第二日，斯凯利兹与陪睡官便乘船前往纳夫帕克索斯。

远远能看到，在高山低谷间，岸边有一片河口三角洲，平原上拿分布着许多村舍，一座白色的城堡矗立在山下，而旁边繁荣的贸易区数十艘船只进进出出。

“纳夫帕克索斯，我来过。”约翰自豪的拍胸脯。

斯凯利兹微微点头，他观察到，纳夫帕克索斯与对岸的帕特雷港，两座城似乎形成了联动，南北往来的船只，竟与东西往来的船只不相上下。

如今的纳夫帕克索斯，城区面积已经是索菲到来时的两倍有余。大量商业行会在其中分润金钱，令这里的贸易生意有增无减。

“哪来的？”

一行人下船后，便被码头官员拦住。

陪睡官很有眼色，不敢得罪索菲的人，便谨慎的将行程报告出来。

码头官员并未自傲，他得知来意后连忙拿出一块木牌，在上面刻下此行人的身份、动向后，双手交给斯凯利兹：“来使，收下这个。你们可以凭借此令牌，在伊利里亚总督区辖下相关路线各县的驿站里享受高级待遇。不过你们先要见邮政官长一面。”

斯凯利兹拿起一看，木牌上刻着“使者”“君士坦丁堡”“免费”“独立住宅”“马车3架”等标识。

“这是什么意思？”陪睡官是个文盲，他不懂这些。

码头官员自我介绍道：“我是码头税吏。纳夫帕克索斯县的政府部门，分别有四位领导县长、县法狱长、县御墨长、县治安长，六个部门，内政衙、法狱衙、税务衙、邮政衙、治安衙和工程衙。你们要享受驿站的高级待遇，需要邮政衙长官，邮政官长的官印。”

新奇的方式获得了两个约翰的关注。

而在税吏的指引下，来到所谓县政府时，只见一个巨大的，刻着“纳夫帕克索斯县”的牌坊下，排满了数条队伍。

内政衙门前，许多乡长老、治安长正和官吏扯皮过去几个月的资金和绩效；法狱衙里，又有许多坑蒙拐骗的奸诈小贼哭怨喊疼；税务衙旁，好多意大利商人正在与税吏撕扯着，争夺税票，税票就是纳税证明；邮政衙门前许多平民，正等着给异乡的亲属写信，或者申请离开纳夫帕克索斯县，到他县走亲访友，由于迁移受限，他们必须交代去向、接收人与来回时间，并由邮政驿站沿途盖章，保证不出变故。

只有治安衙与工程衙两个部门门可罗雀，前者是警察单位，后者只向上负责。

在一一了解部门功能后，斯凯利兹赞叹道：“这就是赛理斯的智慧吗？”

是的，作为索菲起家的地方，纳夫帕克索斯很快就接受了索菲的县制改革。但与索菲离开时相比，已经大有不同。

本地渐渐开始依赖产盐业，盐业与木材业成为贸易的半壁江山。

除此之外，前年战乱的难民，大半被迁移到了其他地域。故而这片平原上少了几分带着人气的杂乱，但依然生机勃勃。

由于是首都来的使者，驿站官长检查命令之后爽快盖戳，且命令那个名为阿斯潘的税吏作为引路人，陪他们到首府。

斯凯利兹了解到，在索菲的邮政体系中，分为高中低三种待遇。高级待遇，是类似国家使者、中央使者，或者本地高官的人员出行可享受；中级待遇，主要覆盖中低级官员；低级待遇，就是为类似走亲访友的乡民，走街串巷的货郎的普通人准备的。

至于驿站呢？

斯凯利兹等人在码头看到了一大片双层小楼，以及几座独栋小院。

高级与中级待遇可以住独栋。低级待遇只能睡通铺，楼上住人，楼下喂马羊牛猪与吃饭。

自然，那股味道让斯凯利兹深吸一口，慨然道：“啊，真是熟悉的臭味，我差点以为回到了君士坦丁堡。”

“嗯嗯。”陪睡官深以为然。

离开纳夫帕克索斯驿站，一行人乘船依次经过了迈措翁县、卡托西县。

“这两个县是新设立的，主要是当年的战乱难民迁移，以及其他县活不下去的穷人，还有退役军户。”阿斯潘指着大河两岸正在修筑水坝的工人：“那些人，是服今年徭役的乡民。他们都隶属于工程衙，负责保护两岸耕地不被破坏。”

是的，百万耕地不能闲置，所以卡托西与迈措翁两镇先后升格为县，开发耕地。

为了开发这些肥沃的水浇地，又必须年年维修河坝，所以这两个县的居民大都要服役修河。

“听说再往里，是赛理斯堡？”斯凯利兹好奇的问。

“嗯，是赛理斯堡县、阿格里尼翁县和乔治亚县，都是人口较多的农业县。不过我们沿着海岸走，从莱夫卡斯县到首府大赛理斯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