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左，右左右。

低着头的贵族们分别默数着二国王的步伐，但就算闲的发毛，也各自不言。

大国王克雷西米尔三世，二国王戈伊斯拉夫。

两个国王平常并不总在一起。克雷西米尔继承父亲斯捷潘，住在宁城，而弟弟戈伊斯拉夫的封地却主要在后世的波斯尼亚，居城在后世萨拉热窝附近的伏尔博斯纳。（萨拉热窝为土耳其语，此城尚未出现）

两个国王的领土也各不相同。哥哥统治者达尔马提亚海岸与北部旧土，弟弟则领导波斯尼亚诸领主。这也和997年萨穆伊尔的北上战争有关。作为臣服的代价，萨穆伊尔将波斯尼亚新征服的领土，交给了两兄弟。两兄弟一合计，干脆平分国土，共为国王。

“那你说，还要不要追？”

克雷西米尔和戈伊斯拉夫发觉有大群骑兵过境，立刻便察觉是索菲的刺探。

他们追至半路，过了西克拉河，发觉当地的海盗营地，几乎都被索菲屠杀殆尽。这些难缠的流氓惨死，反令军队的士气开始低落。

是的，看到尸体，士气就迅速下跌。

如今，两王追至山道口，却出现争执。

当然，不是争执斯普利特打下来之后归谁，好歹是两位国王，还没有那么下作。而且在反对大哥的战争中，二哥和三弟建立了深厚的兄弟友谊，两人各自分家，也友好相处，让克罗地亚这坐着两驾马车前进的国家不至于摔跟头。

大家在争论的是，打不打得过。

尽管索菲出行，旗号从来打的鲜明，有几个旗帜，是几个人。但手握两万大军，两个国王仍心里犯怵。

“我怎么知道。这索菲...着实凶恶啊...”

大哥克雷西米尔左右为难。

追呢，是必须追。索菲索要达尔马提亚领地，其实就是噶他韭菜。所谓克罗地亚王，就是达尔马提亚王，丢了本土，那是啥？无地王？

打，又不一定打得过。索菲的战绩，太过凶悍。

这时，幕后走出来一人。

他表情坚毅，面容硬朗，低垂的眼角似乎永远都在坚持。

他就是王子伊万。

“二位国王不用担心，据我所知，索菲早先在杜克里亚大战中亏损了大量老兵，于今想来只有三千余人。余下两千人，诸位不足虑。”伊万张开大嘴，哈哈大笑道：“那是两千女奴，假装成士兵来唬骗诸位罢了。”

斯默？

斯默自称是被女兵们冲垮的，但奥赫里德王庭一致认同罗马人的意见，他是没粮炸营输的。在这一点上，两个宫廷难得达成一致。

由于撒谎、战败，斯默已经被罢免所有官职，打入冷宫。

听到有两千女人在军队里，克罗地亚众领主纷纷拍手称快，向二王进谏追击。

克雷西米尔也满意点头：“好，那就追过去。”

翌日。

克罗地亚军队狂突猛进....一天跑了四十里，跑出了山谷，终于看到斯普利特海湾。

而索菲生生就等了他们两天。

“这也太慢了吧？”索菲领着诸将登上夯土高台，眺望克罗地亚人就地后退扎营。

没错，后退扎营。发现索菲之后，他们竟有些小慌乱，连连后退，在山脚暂住。

索菲猜测...大约是那两个国王发现索菲竟然在山口等他们，一时有些小慌乱？

“你们看，要冲垮他们，需要几次冲锋？”索菲戏道。

骑兵，骑兵。

索菲没有盲目搞什么火药、长枪方阵，渐渐深入时代潮流，也同样重视骑兵战术。

“如此多的敌人，恐怕得一天鏖战。”威廉仔细想了想，给出一个保守数字。

“先骑射骚扰，再围猎冲杀，也得大半日才够。”塞古姆摇头，还继续补充道：“敌人太多，我个人认为恐怕只能击溃，很难全灭。”

随后狄里昂等人七嘴八舌，纷纷认为需要至少一到三天，才能解决这波敌人。

而且，这还是顺着索菲说，以乐观方向估计。

如果要悲观些，那就得考虑赶快回家。

毕竟人与人没有区别，敌人两万，是我方四倍，人命耗不起。

索菲有些失望。

突然发觉将军们与保加利亚人作战时间长了，竟有些嗅觉失灵。仿佛是在茅厕里蹲久了，忘了臭味如何。不过，索菲其实也是本就知道克罗地亚国政近况，知道其腐朽不堪，不然也不会乐观看待。

忽地，人群里女将军贾玛赫用不纯熟的希腊语喊：“一次..杀羊..”

索菲听不懂，让贝娅特丽克丝翻译。

“她好像说，敌人像羊一般，一次就能打败。”诺曼女人有些不信。

保加利亚人那么难打，克罗地亚人怎么会轻松？

这是大家的共识。

索菲很欣慰，柏柏尔女人保持了猎杀者的原始本能。

“很好，开战时，奖励荆棘花联队冲第一阵。”索菲惊喜不已，原本就当她们是个补充，不拖后腿就行。没想到还挺有用。

将军有很多种，能保持猎杀本能的将军却极少。在经年累月作战中，大部分将军都被磨平嗅觉，开始按照经验处事。这并非错事，甚至是一种进化。

但索菲厄需一名能灵活处事、狠辣凌厉的将军代他控制达尔马提亚，没想到出彩的却是不可能出任官职的女奴。

纵观索菲辖下，一直没有能独当一面的人存在。

库尔库阿斯很有资质，但需要负责全总督区运转；乔治亚有才，但显然还没到军区长官的能力；塞古姆只适合领兵；巴依奇奇只会晒屌。

狄里昂勉强能满足一半能力，但性格太软，若不是杜克里亚城下坚定地赴死一把，索菲压根不会给他机会。

索菲的奖励过于奇特，因而令军官们面面相觑。

但对于女奴们来说，却是难得的高光时刻。

当天下午，得知自家长官在索菲面前丢脸，让女人抢走了首发权，许多士兵，尤其以罗斯人和古拉姆为主，围着长官的营帐骂个不停，直至宵禁，才被亲卫兵们驱逐开。

而扭扭捏捏，第三天才开战后，看到阵前居然是一群骑马的女人，克罗地亚人不免哈哈大笑。

屌都笑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