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击我方城墙！”

得到命令的投石机指挥官撕心裂肺的大吼，仿佛是要将心中的不可思议给抹平。

军官挥舞起巨大的木槌，猛烈敲击铁栓，配重仓发出惊人的吱呀声，六米高的底座，八米长的抛射臂高高指向天空，仿佛在城中升起了十个庞然巨物。150斤的巨大石弹又如怪物般的巨人挥起巨臂，地动山摇的捶翻杜克里亚那破烂的城墙。

轰隆！

几个世纪前的石头城墙，在连日鏖战中彻底没了声息。破碎的石屑漫天飞舞，崩塌的石块落下，把塞尔维亚轻步兵的脑浆砸爆。叫完好地段的城墙整面垮塌，竟直接把下面的几百人活活压成肉饼。而崩溃的石墙更加疯狂，崩塌飞石乱舞，无论站在何处，都是死亡降临的结局。有的石弹甚至飞出城墙，动能不减，在人群里弹出一道生命铺设的血肉甬道。

宛如天崩地裂，人在城墙前好似蝼蚁。塞尔维亚轻步兵怎么都没有想到，城墙居然被罗马人主动推翻，而他们的生命在这浩劫中只有祈祷上帝保佑的份。

“赫拉克勒斯！赫拉克勒斯！”

“罗马总督召唤了巨人！”

人们争先恐后、哭天盖地的疯狂后退。抛弃武器，扔掉头盔，只向后跑。刚刚巨人举臂的一幕，仿佛是罗马总督召唤来巨人赫拉克勒斯，推翻城墙。这是神威，是神迹，是神在惩罚他们的罪行。

推倒军营寨墙，临场反击，这样的战例，在罗马、三国两晋都有记载。常见于各种绝地反击。

但用投石机砸翻己方石墙，压死敌人步兵，索菲不清楚这个战例有没有人用过。

如果没有，那索菲就又创造了一个怪招。

“第二波，换散石弹。”

索菲看城墙崩溃，烟尘弥漫，便转而发出了更冷酷的命令。

力士吃力地摇动绞盘，将配重仓高高升起。士兵们心气大振，把一筐筐小圆石弹放进投石袋中。

插入铁栓。

所有指挥官都看向了号旗。

“连续发射三次，步兵联队准备。”

索菲点头，却让所有军官不敢正视。

散石弹，那种死神般屠杀的射击，他们见识过一次，但绝不希望被当做标靶。

蹦蹦蹦！

铁栓落下，配重仓将抛射臂高高扬起，漫天飞舞的石弹如蜂群般飞向刚刚散去些烟尘的战场。

那些侥幸逃过了城墙垮塌而死亡的士兵，却迎来了更恐怖、更疯狂的石弹云攻击集群。

一个石弹一个血窟窿，一群石弹过去，人已经不成人样，变成了血肉筛子。石弹的打磨不精，飞行角度各种诡谲，以至于有的人毫发无损，有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嵌入血肉的石子，颇像是东南亚富婆喜欢的入珠。

第二轮，第三轮。

正面战场，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为保加利亚衰亡奏响的哀乐。

索菲暂不知道这些步兵都是塞尔维亚人，但不妨碍他命令步兵上前，收割战果。

“顽石联队，列队前进！”

“圣堂联队，列队前进！”

“圣盾联队，反击！”

列队在前的步兵联队们抬起盾牌，拔出利剑，以百人方阵为队列，踩在垮塌的石墙上迈步前进。

配重式投石机解放了大量人力，让索菲可以尽情的将所有步兵队伍投入反攻序列。

“总督，请让骑兵也出战吧。”巴依奇奇按捺不住，赶紧请求。

“可，但不许追击过深，驱逐即可。”

索菲放下号令，总算松了口气。

彻底歼灭这波保加利亚人并不现实。索菲要真有这能耐，当场升官去帖撒罗尼迦做总督，那地方从铸币厂到大市场，样样俱全，让索菲一年就变成百万富翁。

这配重式投石机要是能像火炮一样马拉着跑，索菲就保证歼灭加布利尔。

不仅如此，还能从塞尔维亚打进奥赫里德，彻底一统巴尔干。然后举兵造反，抬上盾牌，三呼万岁，轰开塞奥多西城墙，旱地行舟，新朝雅政......

咳咳，串台了。

更何况，不能打这么狠啊。

保加利亚人的羊毛也得长，薅秃了，让巴西尔转过头来收拾自己咋办。

三个联队，四千人登上战场，只看到残尸遍野。

远处无数心惊胆裂的塞尔维亚步兵跪地磕头，祈求罗马总督的宽恕。这让这次出击变成了行军，一个百人队，就拴着上千俘虏往回走。

虽然不知道结果，但光还活着的俘虏，就抓了三四千人。

“你告诉我，他重伤？他军队惨胜、伤病无数？他无力抵挡我们的围攻？”

加布利尔的表情都扭曲了。他抓着伊万的手，饿狼般怒吼：“你现在给我去，去把索菲杀了！”

伊万也蒙圈。

谁见过威力这么大的投石机？谁见过这么破釜沉舟的推翻城墙战术？

谁知道索菲又施展了什么魔法，把塞尔维亚人打成这样？

“这这这...我们现在应该考虑如何撤退。”伊万强忍着羞辱，赶紧转移加布利尔的注意力。

是啊，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从容撤退。

“去安排吧，我们这就回家。哼，死的都是塞尔维亚人，我们还没败。对，斯默斯拉夫带着他的部族去偷袭阿尔塔了。你！”

德拉基米尔正骑着马要偷偷跟在加布利尔后面，加布利尔却反身一脚把他踹下去，“你去告诉索菲，斯默在攻打阿尔塔，我坐等他老婆到我手中。哼！”

德拉基米尔趴在地上，还想抓住加布利尔，却被他的马一马蹄踹在脸上，撩翻在地。

他又抓住伊万的斗篷，谄媚献笑：“王子...”

“滚！”

伊万听到斯默居然受到重用，更是恼火万丈，一脚踹倒老狐狸，自顾自的走，走了两步，回头又牵走德拉基米尔的马，唾弃一口：“反正你也要死了，这马给我吧。”

老狐狸连挨三脚，已经再起不能。再想找人扶起他时，连他的亲卫都跟着保加利亚人，跑去投靠大公子沃伊了。

“谁...谁来救救我。”

德拉基米尔痛呼着，被一群人拉起。

“这就是那背叛总督的老头？”

“没错，带走他，总督正需要他的人头，来稳固杜克里亚呢。”

德拉基米尔闻言一个激灵，本能呼道：“别杀我，我...我知道保加利亚军队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