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里亚,这座老城现在真的垂垂老矣。
也就是索菲一直留着赛理斯炮预防老狐狸可能的后手,不然这座城早被索菲射成肉便器,哪会像现在这幅良家妇女初次下海般遮遮掩掩,羞犹遮面。
演戏演全套,索菲干脆就让人给他拉来一个马车,穿着扎甲躺了上去。
而军队也开始收敛同伴的尸体,让后勤营里的医生救助重伤的武士。索菲没有去看伤亡数量,但只是随便扫一眼,也能猜到至少有五百人战死。这并不是隐瞒伤亡,仍然得益于一套完整的扎甲带来的防护,大多数人并非直接死亡。但这也意味着医治难度的增加,受伤者起码千多人。
同时,死去的战马、牛骡,消耗的各式物资,都是极大的损失。
城里还活着的每家每户,都被健康的士兵推开,夺走他们的板车、驴车,甚至拆掉他们的床,拿去承载伤兵。
索菲拆掉了德拉基米尔的宫殿大门,一车一车的伤兵被集中在这里治疗。大门敞开,连本地人都可以在外面偷看。
以前,索菲也想学习现代的医护手段。但没钱、没资源。
现在索菲出兵,后勤营里有石灰、有麻布,还有各种巫医储存的药膏。借助宫殿里的水源,后勤营的巫医们按照索菲的要求,拆掉房顶,点燃煮沸开水,把麻布过水,裹在伤兵的伤口上。
索菲揉了揉还有反胃感觉的肚子,一边检查伤兵的伤口。
拆掉嵌入肉中的甲叶,以烙铁烫印伤口,剪掉烂肉,撒上药膏,裹上绷带。这是一个粗糙的救治流程。
杜克里亚人武器粗陋,没有重武器或者破甲箭矢,大部分人的伤口较轻。自然,也有跌落城墙、铁锤砸胸、坠马踩踏这样受到内伤的士兵,他们被击中安置在角落里,至于死活,只能听天由命。
“受伤了?”
索菲坐了下来,狄里昂正在呲牙咧嘴的让巫医刮伤口。
“还...还行。”
作为主将,被敌人瞄准了打也是没办法的事。狄里昂的肩膀中了一箭。
“没事,多学学那些老兵油子。你看哈拉尔松,他的盔甲下面还缠着一层希腊丝绸,连脑门都有护额。”索菲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担心,我承诺的不会变。”
安慰完狄里昂,索菲又抓着哈拉尔松涮了一番。
这老油条现在正在受伤的罗斯人面前炫耀他的丝绸避险大法。
实际上,这个招数是索菲教他的。
把丝绸,或者类似的丝织品,像裹保鲜膜一样紧紧的缠在身上。效果怎么说呢,比较接近信仰防御。如果中箭,丝织品并不能把箭阻拦于外,但可以使箭更容易拔出,方便治疗。
索菲也是散学的二手知识。就好像布面甲如果按照标准制程,比扎甲更适用。布面甲的甲叶结构和扎甲本就没差,只是增加布面结构。但布面甲这不拆开就不知道里面到底是铆接甲叶,还是破布烂絮的东西,索菲哪敢用。
敲敲哈拉尔松的盔甲,索菲调侃道:“等盔甲工坊把更大甲叶的扎甲做出来,我看你还怎么缠丝绸。”
一般来说,甲叶越大防御性能越好,但也越不方便。板甲衣穿在身上,腰都很难弯。
“那没事。我可是能批两层甲的男人!”哈拉尔松扯开胸口,里面居然还藏着一层更细的软鳞甲,直接缝制在武装衣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定制的。
索菲直翻白眼,这大老粗装的勇猛,居然比索菲还怕死。
这一大圈的惨状是不骗人的。
索菲抓了许多本地人过来给巫医们打下手,又安排一批人盯着他们,谁想传消息都盯紧。
索菲想看看,加布利尔在先锋战失利的情况下,还敢不敢勇猛的复刻996年直冲入伯罗奔尼撒的行径?
“总督,府库里找到了大量的粗制银矿。要我看,至少能造三四十万阿金图马!而且还有好多阿金图马、诺米斯玛,还有各种金银器。”
巴依奇奇兴冲冲的跑过来嚷嚷。
能听懂的本地人泫然欲泣,大头兵们却兴奋的亮了眼睛。
果然,索菲如他们意的点头道:“大家都有份。”
......
“传扬出去,我军大胜,歼敌一万,转进河边,敌人已经被我团团包围在城中,一切尽在掌握。”
德拉基米尔裹着身被子,冻得浑身冰冰凉。但思维还算清晰,即便躺在加布利尔的帐篷里,也不影响他发号施令。
部下们都灰头土面,他们的家属基本都在城里,现在啥都丢了,德拉基米尔竟然还有心思编造谎言?
另一边,也是在水里泡的发胀,一肚子河水的加布利尔一边让巫医给他喂不知名药膏,一边看不起德拉基米尔的行径:“你便是说一千一万次,能把索菲说死吗?”
“王子你不懂。我要让亲卫们到乡下募兵,得先让他们相信,我军赢了。但是什么时候赢,在哪赢,这不重要。”德拉基米尔思路很清晰,倒不如说,他一定要抓住更多的军权,所以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加布利尔很看不起老头子这点抠门本事。
他还在心心念念,索菲的骑兵为何那么厉害?
为什么同样是正面冲锋,他的骑兵却被冲的七零八落?
索菲飞马入阵时,他竟仿佛真的看到了死神在招手,以至于差点就被索菲一矛夺走性命。
当真是劫难啊。
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但在同一个地点,加布利尔与德拉基米尔一起畅饮上下游的河水,毫不犹豫的拉稀攒肚,一直到晚上才缓过劲儿来。
当然,也可能是伤亡太过惨重,以至于不敢面对现实。
但该来的还要来。
保加利亚人光死亡就有三千余,损失了近一成半,就不提伤兵了。德拉基米尔赔穿了底裤,倒显得光棍。
就在帐篷里愁云惨淡的时候,伊万跑了回来。
“大好事,大好事!索菲军虽胜犹败,现在伤兵躺满大街,无人打理,据说索菲请的巫医还只治年轻力壮的,老一点的都自生自灭。宫殿后门的尸体一车一车往外运,我亲眼看见的!若不是没有纸币,我该写一写日记传扬出去啊。”
伊万张牙舞爪的喊着:“现在正是围困杜克里亚城的大好时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