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嘴炮对德拉基米尔这厚脸皮的老妖狐作用为零。

但索菲也试探发现，德拉基米尔仿佛尽在掌握，根本不怕索菲这一万大军。

不应当啊。

索菲是开了铸币厂，靠铸币收割财富，才将伊利里亚总督区维持下来。杜克里亚那拙劣，不，等于没有的铸币技术，连把银币打成规整圆形都不能，他凭什么不怕索菲？

如果说单单凭借杜克里亚的老旧木石城墙，那索菲倒勉强确信。

但有消息证明，杜克里亚正在分兵，两线作战。儿子沃伊斯拉夫带着军队向东，和约万争夺塞尔维亚之主。

这也能不怕？

看看莫拉查河，索菲怀疑和水有关。

怀着这些疑惑，索菲收兵，然后喊来众人，临时更改计划。

“我们不用赛理斯炮。所有人，就地赶工制作普通投石机！”索菲言之凿凿的确信：“混蛋老狐狸一定留有后手。我猜测他有可能会效仿我，让莫拉查河决堤。”

“有可能。我这就派密探沿河流向上游探查。”塞古姆想起安塔利亚战记，立刻承诺派遣密探，绝不能让杜克里亚人掘开河道，水淹索菲。

其余人也各自提出了质疑。威廉怀疑老狐狸已经和王庭达成和解；狄里昂认为老狐狸的儿子领着军队在山中等待；巴依奇奇觉得老狐狸疯了。

除了后者的蠢话，其余人的推断都有可能。

“另外，将刚刚的推测告知所有士兵，包括后勤营的伙夫。”索菲还顺带提了一嘴，“绝对保证士兵们理解现在的处境。别闹出在阿尔塔时被伊万袭营时立地崩溃的笑话。”

“不如不告知，士兵就像马，蒙上眼睛戳穿耳朵，才好驾驭。”狄里昂委婉的提醒道。

索菲左右看看，指着马库斯·李必达乌斯问：“你觉得呢？”

“我认为士兵就像手足，可以知道部分情报，但大事一定要服从将军安排！”马库斯就像一颗石头，说话时也是。

两个人都是军事家庭出身，理念倒是没差，只不过后者比前者更通情达理，与他的低出身有关。

“最重要的士兵应该得到消息，但底层士兵不能使其思考，思考就会动乱，动乱就会失去战斗力。”塞古姆提出自己的理解。只保证核心兵种的消息通达。

“棒小伙们只需要知道打谁就好了！”哈拉尔松话说的豪爽，内涵却和狄里昂相同。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索菲遗憾，但也诫告众人：“不要忘记在阿尔塔时，伊万袭营，被袭的营地连一点反抗都没有。我们至少有必要让军官明白，在危急时刻应该如何做。去告诉各级军官吧。由十夫长来组织士兵做好准备。”

军官是一支军队的支柱。考虑到众人的劝阻，索菲便也顺势而为。

翌日，索菲的军队准备了大量临时战争机械，再次来到杜克里亚城下。

“奇怪，他昨天为何没有准备这些投石机？”

城头上，老狐狸看着索菲的动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昨天的骂战，被索菲从对话中，或者态度里找到了破绽。

于是索菲重新赶制了投石机，准备稳重的进攻杜克里亚，这是德拉基米尔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这小魔鬼的脑子真管用，不过这些都是无用功！多布罗，去组织市民防止飞石。仅靠他那些粗制滥造的投石机，可打不破这石城。”

德拉基米尔兴致勃勃的催促二儿子去组织市民。

德拉基米尔是家中老二，他的大哥即为国王约万的父亲。

而他的二儿子，多布罗，却出奇的走上了神职之路，并且名望颇高。

攻防战就此展开。

索菲这边，士兵们藏在盾牌后，使劲推着人力投石机前进，由于射程太近，投石机不得不抵近城墙，约五十米的地方。

这时，高约五米的木市城墙上翻出一片弓箭民兵，他们大约是乡间的猎手或农夫，纷纷齐射过来。

不过他们的射击实在太过软弱无力。

士兵们早有过攻城的应对经验，他们推出三米高的木板架，在阵列前摆成一排，这样城墙上的射击，霹雳乓啷射在木板上，大部分成了无用功。这是世界通用的解决高墙射击的方式。无论是欧洲，还是日本，都有相应实物。

一招不行，德拉基米尔还有第二招。

他挥手，城头又走出一群投石兵，使用投石袋，利用离心力将石头甩飞过来。石头打翻木架，弓箭民兵随之一番射击。索菲这边操作投石机的士兵迅速被射倒了几个，不过并非致命伤，有战地赤脚大夫将他们拖走医治。

索菲这边不甘示弱，狄里昂得到命令，马上催促弩手上前。

弩手们在木板架后竖起大盾，立好支撑。趁城头上敌人尚未离开，便举起蹶张弩，射出毒辣的铁矢。

天可见怜，城头的塞尔维亚人都用不起铁矢，更没有甲。

这一波射击，当场躺下了百多人。

并且这弩矢比弓更短，弓箭民兵就算捡回去也无法复用。除非他们凭空创造出片箭射击。即截断箭矢，放入木筒中来射击，节约箭杆的方式。这种射击方式分别在东亚与罗马出现过。

但遗憾的是，在半个世纪以前，随着罗马实力的复苏，军队开始转入战略反攻，片箭筒就渐渐消失了。直到诺曼人将这种方式又反向输送回罗马。彼时罗马正处于防守阶段，片箭筒便再次复苏。

传令官们举着火把，在二十三架人力投石机旁互相传递信息。

索菲一点头，那边火把应声而落，五十个人奋力一跳，将投石机的抛射臂高高扬起，而后二十二枚粗粗打磨的石头便飞向了杜克里亚的城墙。其中一架投石机就地解体。

杜克里亚城的城墙高约五米，宽约两米，甚至无法建造石梯，而只能用木板补充增加木梯，以及延伸结构。在中世纪许多城堡中，均为类似木石结构。

巨石飞来，撞在足有几百岁年龄的石墙上，石墙陡然有所松动。

而也有石弹在人群中擦过，只是‘咻’的一下，三个人便只余下大腿、脚在原地抖动，身体与脑壳不知飞去何方。

这时弩手们再次压制射击，令投石机从容不迫的再次上弹。

城里一片惨叫，城头人心动乱。

德拉基米尔，似乎在第一天就快撑不住了。